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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錫義，1956年7月生，萬榮縣人，先后在鄉(xiāng)鎮(zhèn)、地委組織部、河津市委工作，2016年從河津政協(xié)退休。 我和兒子去西安的次日凌晨，二弟從老家打來電話：母親在炕邊摔倒了！頭暈，血壓驟高，急需送醫(yī)院救治。我們在電話中簡短商議后，他和三弟護送母親直接去河津醫(yī)院，我也從西安即刻往回返。六點半上高速，兒子把車開得飛快，我囑他慢些開，再急也趕不及奶奶入院。其實,我心里比兒子更著急,擔憂母親摔傷了哪里,到底要不要緊...,母親 89 歲了,輕微的磕碰都經不起，何況重重一摔?。∪ツ昶咴鲁?，母親就跌倒過一次，還好沒有傷著筋骨，但也疼痛了半年之久。有了那次教訓后，我兄弟三人親力親為，精心侍奉，生怕有一點閃失，讓母親再遭罪受。但終究還是不夠細心，出現(xiàn)了疏漏，怎能不令人萬分懊悔呢?我后悔的還不止這些，更有懊恨的事兒。這半年來，母親的衰老似乎在加快，一雙病腿越發(fā)的不靈便了，上炕時很吃力，費老大勁才勉強上得去。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在母親摔倒的前兩天，還和兒子專門回村一趟，搬來一張小床放在炕邊，鋪上褥子讓她試一試。母親坐上去后，感覺哪兒哪兒都不習慣，嫌屋里變得窄小，執(zhí)意不睡小床。當時,我也是“愚孝”泛濫,不想違背她的意愿,把小床又撤了出去。人在事中迷，孰輕孰重，焉能自知？當時，我如果拂一次母親的意，怎么會出現(xiàn)后來發(fā)生的不幸呢？即便如此，我還是大意了。母親不喜歡小床，我們就該睡在她身邊，這樣也好有個照應。為什么兄弟間不認真商議，我這個兄長又是怎么當?shù)哪?？我曾經告訴過母親，讓她有事隨時叫我們。可百歲猶憐子，她不忍心打擾孩子，到底還是“要強”地跌倒了。這該怪誰呢，只能是做兒子的沒有盡心盡孝。父母之恩，昊天罔極，奉養(yǎng)不周，夫復何言，痛徹心扉?。?/section>夏天的時候，母親總是五點多起床，她要在炕邊走 500 步。這個時候，二弟也起來了，他聽不見母親屋里的動靜，急忙跑過去探視，母親已倒在土炕邊了。他將母親抱到炕上，又叫來了三弟，這便是文章開頭的一幕。多虧二弟在跟前，發(fā)現(xiàn)及時，否則，不知道會是什么后果呢！我一邊自責，一邊擔心母親病情，摔壞身子可怎么辦呢？此時，母親已到急診科，病情比我想象的嚴重：腦出血，引起腦積水！我九點半趕至醫(yī)院時，母親已昏迷不醒，任我怎么呼喚，她都全然不知。當務之急，喚醒母親是頭等大事，我們聽從醫(yī)生的建議，同意介入引流手術，以便減輕母親的顱壓。手術很順利，只做了40分鐘,而且相當成功。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母親吉兇難卜,我一夜都沒有合眼。人在憂愁時容易往壞處想，而上蒼有時會給你一點希望，那怕只是暫時的希望。第二天我跟上醫(yī)生去重癥病房時，母親竟然睜開了眼睛。我輕聲喚她，給她擦干眼角的淚痕。她雖不能作聲，但眼睛在追尋我呼喚的聲音，這是多么意外的驚喜啊!我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煥發(fā)了精神，感覺世界是多么美好。我想象母親病好以后的樣子，似失而復得，感覺自己是最幸運的人。可是，接下來的幾天沒了進展，“幸福”只是曇花一現(xiàn)而已。母親手術后，雖然病情一直穩(wěn)定，卻沒有向好的跡象，這是最讓人揪心的。母親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甚至從淺昏迷漸入重度昏迷，偶爾手動腳動也是無意識的。我問醫(yī)生，母親能感覺病痛嗎？回答是肯定的，那怕只是朦朧的感覺。我聽了以后身心俱焚，寢食難安,如同萬物生靈中，小?？粗吓１换罨钫勰?，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日子，我兄弟三人天天守在門外，子侄們又夜夜值班，身在受累，心在煎熬，真不是人可以承受的日子。尤其是每天看到新來的重癥患者,過幾天就轉入普通病房，他們哭著而來，笑著而去，何其幸運。而我的母親卻出不了重癥監(jiān)護室，這讓人情何以堪，心何以摧？給母親介入的導管不能久留，需要及時取出來，以防傷口惡化。醫(yī)生告知，也可以另行介入,只是母親年歲大了,收效甚微。我們征詢治愈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便忍痛割愛放棄手術，不想讓母親再受創(chuàng)傷了。母親共住了 9 天醫(yī)院，今天上午回到里，在睡了幾十年的土炕上，度過了最后幾個時辰，于 20 時 20 分撒手人寰，享年 89 歲。至此，今生母子緣分已盡，我輩兒子的資格也做到頭了。痛哉！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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