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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陳第一次看到白奇蘭這個名字,是在《武夷巖茶名叢錄》的末尾。這是一份臺灣茶人林馥泉在1943年統(tǒng)計的,武夷山慧苑坑古老名叢的名單。那時候知名茶人吳覺農(nóng)剛把全家搬到了祟安(武夷山)一年。那時候武夷山還有非常多的奇種,找不到名字,跟古籍上的描述對不上號。林馥泉還去九龍窠找大紅袍,沒找到,后來在山下的深澗里找到一株,但很老很老了,已經(jīng)產(chǎn)不了茶青做不了茶葉了。那是武夷巖茶在上個世紀的第一個復(fù)興期,彼時茶樹群星璀璨,武夷山人杰地靈。而現(xiàn)在,羅盛財老師能找到的,只有72種。從1943年的800多種名叢,到2006年的72種名叢,滄海桑田之間,是世事無常,茶生無奈。以及小小的期盼,期盼有奇跡出現(xiàn),期盼還有一些名叢,只是名字跟茶樹對不上號了,只是人類遺失了它,只是它躲起來了,只為控訴人類的愚蠢。白奇蘭,就是在這種心情之下,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于某戶茶農(nóng)家里。茶農(nóng)說它叫做白奇蘭的時候,我們并沒有當回事。喝了半天,發(fā)現(xiàn)它的蘭花香異常奇異,比市場上隨便就能喝到的奇蘭,更加地湯水醇厚而蘭香入骨。是的,那種蘭花香,奇異且入骨,像是一枚透骨釘,直直地穿入了你的肌肉,打入骨頭深處,然后就深深地駐扎在那里,持續(xù)地,散發(fā)著濃郁的芳香。彼時對這款茶還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覺得它香而醇和,是款難得的巖骨花香齊聚的好巖茶。當時那位茶農(nóng)主動介紹的,也并非這款白奇蘭的出身,他最激動之處是,這款他親手制作出來的巖茶,參加春茶季的某一屆斗茶賽,得了一等獎。很不容易的,在一眾香氣好湯水也好的巖茶里,能過五關(guān)斬六將,拿到一等獎,必須實力與運氣兼具才可以。所以茶農(nóng)大叔一直在講他的制作過程,講他專門挑了一個好天氣去采這款白奇蘭,講他為此少做了一桶肉桂。我可以明白他的心情,那種努力付出之后收獲滿滿的喜悅之情。回到家才發(fā)現(xiàn),咦,白奇蘭,這名字好熟悉,這不是林馥泉1943年的名叢名單里提到過的那一款名叢嗎?這不是那遺失于慧苑坑廣袤博大的深遂盆地里的珍貴樹種中的一種嗎?怎么2006年羅老師編名叢錄的時候,沒有編進去呢?他給到的解釋是,在武夷山的民間,有很多的茶樹,是沒有名字的。有的是因為時間太長,忘記了它的名字;有的是因為茶園有更換過主人,因為不是主流品種,故沒有交接到它的名字;有的是因為茶園里陸續(xù)有茶樹死去,補種進去的新茶樹跟舊的茶樹長在一起,時間長了,就有點分不太清品種,干脆一起采了,做一桶,當作“拼配大紅袍”去賣。所以,許多的在1943年林馥泉先生的慧苑坑名叢名單里出現(xiàn)過的名叢,實際上還在,只是,后來的茶園主人們,已經(jīng)認不出它們,或者,認不全它們了。于是,它們只能洇沒于茫茫武夷的茶山巖海之中,過著沒有名字,不,過著一生都當“拼配大紅袍”在銷售的日子。身為一個后輩,聽到這些無法改變的歷史與故事,確實挺遺憾的。所以這款白奇蘭,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就是那款1943年名叢名單里的白奇蘭。但是,沒有經(jīng)過羅老這般的行業(yè)權(quán)威的認可,畢竟沒底。尤其還沒有武夷巖茶DNA數(shù)據(jù)庫,無法精確地判斷它的身份。思考良久,我們還是決定,為這款斗茶賽上得到了一等獎的白奇蘭,命名為白奇蘭。一方面,它可能真的就是一株被主人頻繁更換而遺忘了名字的古老名叢。另一方面,這種濃度神奇的蘭花香,這種稠如醴酪的湯水,也只有名叢級別的茶樹,木質(zhì)層粗壯,可溶性膠質(zhì)物豐富的茶樹,才會具有。在當下名叢凋零,肉桂一枝獨大的時候,武夷巖茶,是需要更多的新鮮血液,來彌補多年商業(yè)化形成的單一性格局,以及,讓更多的茶友,喜歡上武夷巖茶的巖骨花香。村姑陳傾力推薦,湯水稠糯,香氣紛紜。蘭香清奇,厚似醴酪。在這個桂花飄香的金秋里,在這個秋分剛過秋天的下一半正姍姍來臨的秋日,在這個臺風一個接一個,帶來數(shù)日涼意與秋雨的九月,讓我們端起一杯蘭香撲鼻的正奇蘭,遙敬天上的明月。沖泡方式:快進快出,注水完畢后馬上出湯,時長不超過10秒。干茶:條索粗壯,粗大,粗長。揉捻緊結(jié)。顏色呈褐色。聞之有焦糖香,有醇厚酵香,有輕微木質(zhì)香。蓋香:溫柔多情的,綺麗迷幻的,蘭花香。是花片厚實的,大片的,木本蘭花的香氣。揭蓋聞它的時候,蘭香撲鼻而來,持久不散,從前調(diào)到中調(diào)到尾調(diào),盡是這股明艷的蘭花之香。湯水:水路細滑,柔糯軟膩,纏綿多情。湯水中蘭花香大量落水,沉于湯中,馥郁柔美,如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般。美艷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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