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洋中游弋著一種性情兇猛，善于捕殺獵物的鯨類，它們智商極高，甚至具有高度的社會性和復雜的社會結構，被人們認為是“海洋霸主”。

它們就是虎鯨，也被稱為逆戟鯨等，虎鯨隸屬于鯨偶蹄目，海豚科下的虎鯨屬，是一種常見的海洋哺乳動物。

它們有時會襲擊其他鯨類，故而17世紀西班牙的捕鯨人將其稱為鯨魚殺手(la ballena asesina)，由于翻譯的原因，虎鯨在英國搖身一變，變成了殺人鯨(killer whale)，但不論是鯨魚殺手，還是殺人鯨，大家都不會將其與“小偷”這兩個字聯(lián)系在一起。

不過，漁民可不這么想......

虎鯨：我只是偷偷吃了點“零食”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漁民向科學家們抱怨，虎鯨偷走了自己的漁獲，讓自己一無所獲。

具體而言，那些抱怨虎鯨的漁民主要從事的是延繩釣漁業(yè)，漁民們會在一根長繩上按一定的間距裝上許多的釣鉤，然后再將若干根長繩連接為一組，用于釣捕作業(yè)。

延繩釣 圖片來源：theconversation.com

毫無疑問，這種捕魚方式的效率肯定要高過大家拿著釣竿，苦等魚兒上鉤的傳統(tǒng)方式，事實上延繩釣漁業(yè)也確實是釣漁業(yè)中規(guī)模最大，漁獲量最高的幾種方式之一。延繩釣針對的魚類品種也著實不少，金槍魚、鱈魚、鮭魚、鱒魚、鰈魚、鯛魚，甚至是鯊魚都會乖乖上鉤。

繩上的魚兒像不像虎鯨的自助餐 圖片來源：msc.org

對于漁民而言，延繩釣自然是很好；而在虎鯨眼里，延繩釣同樣很好，那些掛在長繩上的魚，簡直就是送到嘴邊的美食，不用付出多少力氣，就可飽餐一頓。打個不是那么恰當?shù)谋确?，這些漁獲對于虎鯨而言，就像一頓豐盛的自助餐，不吃簡直是對不起自己。

于是，當虎鯨遇上延繩釣，結果就可想而知，虎鯨獲得了美食，而漁民拉起長繩后，看到的只有一個魚頭，甚至是空空如也、已經(jīng)損壞的魚鉤，大有一種“漁民不知虎鯨賊，賠了漁獲又折兵”的既視感。

魚鉤上只剩下一個魚頭 圖片來源：wildwhales.org

這絕對不是冤枉這些大家伙們，水下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下了虎鯨們破壞漁具，并偷走漁民漁獲的場景，只能說虎鯨們找尋到了生活的捷徑，明明有超強的捕食能力，卻要做這種“小偷小摸”的勾當。

虎鯨破壞漁具，并食用漁獲的場景 圖片來源：wildwhales.org

一傳十，十傳百，虎鯨們都學會了“偷竊”

虎鯨的“偷竊”行為可以追溯到上世紀70年代，隨著時間的變遷，這種“偷竊”行為越來越普遍，在短短數(shù)十年間就廣泛傳播開來，讓漁民頭疼不已。

事實上，從第一條虎鯨知道繩上的漁獲可以飽餐之后，漁民的損失就已經(jīng)是一個可以預料到的結局。原因也不復雜，實在是因為虎鯨它太聰明了?。。?！

在前面我們提到過，虎鯨是非常聰明的、具有很強社會性的哺乳動物，它們能夠?qū)W習復雜的行為。這意味著，一旦種群中的一兩個個體學會了“掠奪漁民漁獲”這樣的攝食行為，這種“盜竊”手段就可以迅速地傳遍整個群體。

最近的一項科學研究就探索了這種“盜竊”行為在虎鯨種群中的蔓延情況。在這項研究中，科學家們對印度洋南部克羅澤群島周圍的虎鯨種群進行了長期的觀察，通過7 條捕獲巴塔哥尼亞犬牙魚的延繩釣船記錄的數(shù)據(jù)來研究虎鯨們捕食方式的變化。

在延繩釣被使用之前，人們不知道巴塔哥尼亞犬牙魚在不在虎鯨的食譜中，但無論如何，從延繩釣鉤上“盜竊”漁獲對于虎鯨而言，絕對是一種新的覓食方式。

被延繩釣船捕獲的巴塔哥尼亞犬牙魚 圖片來源：theconversation.com

冷知識科普：

雖然在常人眼中，虎鯨的不同個體看起來差別不大，但是其實每個個體都有其獨特的特征，科學家們完全可以只通過照片來區(qū)分不同的虎鯨個體。

具體而言，該區(qū)域的虎鯨種群可以分為兩類——普通型和D型，兩種類型在形態(tài)和生活習性上存在區(qū)別。在檢查了2003年至2018年間在克羅澤群島周圍拍攝的 119,000 多張虎鯨的照片以及相關的配套數(shù)據(jù)后，科學家們估計了種群中通過“盜竊”來糊口的虎鯨的數(shù)量。

下圖為D型虎鯨，上圖為普通虎鯨 圖片來源：oceansyrup.com

結果表明，在兩種不同類型的虎鯨種群中，種群內(nèi)學會了“偷竊”技能的虎鯨的數(shù)量都呈上升趨勢，只是普通型虎鯨種群中的增長已經(jīng)到了一個平臺期，而D型虎鯨種群中的增長還處在一個持續(xù)的過程中。

不僅如此，研究人員還發(fā)現(xiàn)，只要某個虎鯨個體學會了“盜竊”，它就不會再努力去自己捕魚了，而是將坐享其成堅持到底。

這種可以在虎鯨種群中傳播的覓食方式讓漁民不勝其煩，近些年來，北美洲北部海岸的漁民就飽受虎鯨“盜竊”的困擾。

一些來自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漁民談到，虎鯨通常不會跟隨或停留在漁船附近，而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和很長的距離內(nèi)跟隨著船只，并伺機進行“盜竊”。

大家說，這些虎鯨“雞賊”嗎？

惹不起，躲不掉的大聰明

雖然大海廣闊，看似可以容納所有，但在表面的平靜之下，虎鯨和漁民之間的矛盾卻越來越難以調(diào)和。

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顯示，在阿拉斯加，虎鯨給經(jīng)營延繩釣漁業(yè)的漁民造成了重大的經(jīng)濟損失，它們的“盜竊”行為使得阿拉斯加地區(qū)延繩釣的總捕撈率降低了30%，單個延繩釣組的捕獲率甚至降低了100%，也就是一無所獲，進而一些生產(chǎn)型的漁場已經(jīng)完全無法使用。

虎鯨偷竊的行為在海域間蔓延 圖片來源：參考文獻

有人說，惹不起，那躲得起嗎？

不好意思，躲也躲不掉。

虎鯨有著很好的水下聽力，它們使用回聲定位來獲取周圍環(huán)境的相關信息。一般來說，相比于視覺，虎鯨更依賴聽覺，并且它們可以區(qū)分不同類型船只的聲音。研究表明，鯨魚捕獲的線索是漁船引擎齒輪發(fā)出的聲音，這些獨特的聲音有助于鯨魚定位正在進行捕魚的船只。

鯨類可以識別漁船發(fā)出的聲學線索 圖片來源：參考文獻

因此，捕魚船很難向虎鯨隱瞞自己的活動。

對此，漁民有兩種可能的選擇，一個較為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暫時停止捕魚。這種做法背后隱含的策略是通過“不獎勵”的方式來讓虎鯨覺得跟隨漁船是一件劃不來的事，長此以往，或許可以改變虎鯨“守株待兔”的懶惰行為。

但這種行為屬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跑空船不捕魚，這不是浪費油錢嗎？

所以有人還提出了另一種方案，那就是改裝船只的發(fā)動機，讓虎鯨以為這并不是捕魚船，或者是安裝威懾性的裝置，讓虎鯨對船只失去興趣。

但這一做法帶來的效果可能是暫時的，畢竟虎鯨太聰明了，也許一段時間后，就會識破人類的“詭計”。而且，根據(jù)相關研究，虎鯨腦和人腦有些相似：包括海馬體和杏仁體在內(nèi)的邊緣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就像情緒處理器，這意味著虎鯨其實是有情緒的。

虎鯨的大腦結構 圖片來源：BBC

大家回想一下自己被騙后是個什么反應，再思考一下若是聰明的虎鯨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將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你品，你細品～

參考文獻：

[1] Schakner, Z. A., Lunsford, C., Straley, J., Eguchi, T., & Mesnick, S. L. (2014). Using models of social transmission to examine the spread of longline depredation behavior among sperm whales in the Gulf of Alaska. PloS one, 9(10), e109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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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melot, M., Plard, F., Guinet, C., Arnould, J. P., Gasco, N., & Tixier, P. (2022). Increasing numbers of killer whale individuals use fisheries as feeding opportunities within subantarctic populations. Biology letters, 18(2), 20210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