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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論語》之“民無信不立”

文/晨客 整理/墨吟

圖：孔子講學

治理國家、處理政事，最重要的是什么？且看子貢與孔子的問答。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弊迂曉唬骸氨夭坏靡讯ィ谒谷吆蜗?？”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保仠Y篇第十二·七）

孔子提出三條：足食、足兵、民信之。足食當然就是指物質(zhì)豐富，老百姓都能吃飽穿暖，這是生存的需要——經(jīng)濟建設(shè)方面。足兵當然指國防體系完備，能抵御外敵入侵，這是安全的需要——國防建設(shè)方面。而民信之，則老百姓對政府的信任和支持——政治文明建設(shè)方面。在這三方面都能做好，這樣的政府算是了不起的了。

但是，全部做到似乎比較難，更何況是在二千多年前那個生產(chǎn)力低下的時代，同時又是列國紛爭，弱肉強食。在經(jīng)濟建設(shè)、國防建設(shè)、政治建設(shè)上，得有個安排，如果不能同時做到，得排出個先后秩序。

子貢很明白這一點。一連兩個追問，“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孔子給出的答案是，首要是民信（政治建設(shè)）、其次是足食（經(jīng)濟建設(shè)）、最后才是足兵（國防建設(shè)）。

足食與足兵的取舍，比較好理解。經(jīng)濟建設(shè)當然得優(yōu)先，經(jīng)濟是基礎(chǔ)，國防建設(shè)也得依賴于經(jīng)濟建設(shè)。當然，也有個度。有了經(jīng)濟基礎(chǔ)，國防就得跟上。切不可迂腐得息兵卸甲，從此就可以過富足日子。這不現(xiàn)實。所以孔子說“去兵”，絕不能認為兵可以不要。只是得在足食的基礎(chǔ)上，再足兵。

但在足食與民信之取舍上，孔子的回答有些令人吃驚。糧食缺乏，必然會有一部分老百姓挨餓，甚至可能會有人餓死。孔子也毫不忌諱這一點，他還解釋說：“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人總是要死的，但是如果民眾不信任國家（政府），這樣的國家就沒法存在了。

所以，得先建立一個讓老百姓信任和支持的政府?！胺蚓撸垡?；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孔子家語》卷一·五儀解第七）得先想辦法讓水愿意載舟而不是覆舟。然后，你得想辦法讓老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接下來才能考慮應付外敵侵略，也就是國防的問題。

這應該就是三者的大致順序吧。但是，千萬不要把三者對立起來。子貢的一再追問似乎給人一種錯覺，以為有了民信之，就可以不要足食了；有了足食，就可以不要足兵了。錢穆說得好：“不可徒認自古皆有死之單辭，遂謂為政者可以不顧民命，而高懸一目標以強民之必從?！保ㄥX穆《論語新解》）其實，三者相輔相成。一個不能讓老百姓足食的政府，老百姓怎么可能長久的信任和支持它呢？一個不能做到足兵（保障國家安全）的政府，拿什么來保證老百姓長久的豐衣足食呢？

民信固然重要，但最后落腳點還是要在足食上。一個讓人民幸福的政府，才會是真正讓人民信任和支持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