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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實秋念念不忘的豫菜,如今你只讓我吃燴面胡辣湯?

 云深無處 2019-08-09

提起河南有什么吃的,幾乎所有人都會說,胡辣湯和燴面。河南人對河南菜的了解,僅限于鯉魚,更別說外地人了。有人認(rèn)為,胡辣湯和燴面,只是一種小吃,怎么能算是河南美食的代表呢。小吃沒法代表當(dāng)?shù)氐拿朗澄幕挥心切┟匾粫r的大菜,硬菜,名菜才能算。

可更尷尬的情況是,沒有人能眾口一詞地說出幾種豫菜中的代表到底是什么。

初白

胡辣湯和燴面怎么能算河南美食的代表?

胡辣湯和燴面,完全成了河南美食的標(biāo)志。

無論你承不承認(rèn),這兩種小吃甚至已經(jīng)走出國門,賣到世界各地有河南人的地方。

說起川菜,大多數(shù)人隨口就能說出宮保雞丁、魚香肉絲等等,甚至老外也認(rèn)識麻婆豆腐了,但說起河南菜,不光外地人不知道,本地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小吃是怎么成為河南美食代表的?

事實上,燴面的歷史并不長。但這并不妨礙它在美食界的地位,無論春夏秋冬,燴面館的生意總是興隆,從街頭小店,到高檔飯店,燴面都是人們的家常便飯。

· 燴面

一碗燴面體現(xiàn)了河南人的性格,便宜實惠,好吃,菜肉面燴成一種簡單實用的包容。

其實燴面在鄭州不過六十年光景。

1956年之前,鄭州乃至河南省內(nèi)都沒有一家主營羊肉燴面的面館或攤位。

1956年公私合營后,鄭州市飲食公司成立合記燴面館,成為省內(nèi)首家以羊肉燴面為專營品種的面館。燴面的方便、快捷迅速顛覆了過去河南人的吃面習(xí)慣。

我覺得燴面能迅速上位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它改變了以往精致而繁瑣的豫菜大菜的套路,變成了人人能享用的美食,方便性up。

胡辣湯則是很百搭的一種小吃。它能保留至今、興盛至今,一定有其特有的高妙之處。

冬夏皆宜,冬天喝了暖身御寒,夏天喝了排汗祛濕。一般感冒,喝胡辣湯就可以搞定。

關(guān)于胡辣湯的起源,時間上應(yīng)該是在胡椒傳入中原地區(qū)之后,畢竟胡椒是河南人張騫“鑿空”西域、開辟絲綢之路,才傳到咱們內(nèi)陸的。

僅僅作為一種早餐,就能被全國人們所熟知,胡辣湯的成名并不是因為方便。

因為正宗的胡辣湯做起來并不方便,甚至還很繁瑣,方便胡辣湯料出來的味道又沒有外面賣的好,所以這是一種只能在店里吃的早餐。

河南胡辣湯的地域性很強(qiáng),據(jù)說,早些年,有一家專門賣胡辣湯的老店,經(jīng)過兩代人的傳承,很多食客過年回來專門跑來吃胡辣湯。

一些在外地工作的當(dāng)?shù)厝?,因為懷念家鄉(xiāng)的味道,吃完還要打包帶走,他們有的要帶到很遠(yuǎn)的城市,包括國外,讓沒能回來的親人也嘗嘗家鄉(xiāng)味道。

于是店里的老板都是用暖壺給他們打包好,這樣裝的又多,又不容易撒,還能保溫。

· 用這樣的暖壺盛著胡辣湯

中國太大,每個地方的飲食習(xí)慣差異也都很大。

胡辣湯和燴面都是基于河南氣候,環(huán)境而發(fā)展起來的一種美食,就像北方大部分地區(qū)的人口味偏重,東南大部分喜食清淡,西南愛吃辣,每個地方都有喜好的口味,即使是燴面,受眾范圍也不算大。

反而,正經(jīng)的豫菜倒是最有可能被大多數(shù)人接受,因為,豫菜“五味調(diào)和”,味道不甜也不辣。

與盛名在外,其實只是小吃的胡辣湯燴面不同,多數(shù)豫菜是絕對能登得大雅之堂的大菜。

傳統(tǒng)豫菜:豬豬女孩都沒我精致

傳統(tǒng)豫菜以精致見長,豬豬女孩都沒它精致。

民國時期,以魯菜為首的帝都,有一家豫菜館厚德福盛極一時,它由河南杞縣人陳連堂創(chuàng)辦。

當(dāng)年的美食博主梁實秋給厚德福寫了好多篇推文。軟熘黃河鯉魚焙面、炸核桃腰、鐵鍋蛋、瓦塊魚等,讀來至今令人口舌生津。

瓦塊魚選的是黃河鯉魚或者鰱魚,只要魚身中段最好的那部分。去皮剔骨,還要避免把魚刺切得太碎。

· 瓦塊魚

片好的魚片外面裹得也不是面糊,而是蛋白粉芡。溫油入鍋,炸黃,然后用上好的藕粉加冰糖,做成糖醋汁。趁熱加上一勺熱油,澆在炸好的魚塊上,最后撒上姜末,即可上桌。

還有那道著名的炸核桃腰,老梁到了臺灣仍然念念不忘。他是這樣寫的:

上好的豬腰切成長方形的小塊,表面縱橫,用立刀解十字花刀劃出紋路,然后下油鍋炸之。這時候的油要熱而不沸,炸到變黃,腰塊縮卷成圓形,刀口綻開,成核桃狀,故名核桃腰。炸到金黃的核桃腰趁熱蘸花椒鹽食用,一時脆嫩利口,不軟不硬,椒香滿口。

· 核桃腰

你看,傳統(tǒng)豫菜并不是一鍋亂燉吧?無論選材、烹飪都非常講究的。

鯉魚焙面,選用黃河中下游的金色鯉魚;炸八塊得用秋末的小公雞;扒廣肚中的“扒”,是豫菜最拿手、也是最考驗功夫的,要求出示做到“扒菜不勾芡,功到自然粘”。

這樣做出來的菜,力求各種口味相融相和,絕不偏頗。用豫菜名師的話來說,豫菜的特點就是五味調(diào)和,質(zhì)味適中。

“中”是指豫菜不偏甜、不偏咸、不偏辣、不偏酸,而于甜咸酸辣之間求其中、求其平、求其淡。

“和”是指融東西南北為一體,為一統(tǒng),溶甜咸酸辣為一鼎而求一味,而求一和。

與其說豫菜口味居中,和眾家之長,兼具南北特色,把中庸之道發(fā)揮到了極致。但反過來說,這反而抹掉了自己的特色,變成了不尷不尬的存在。

實不相瞞,河南人也沒幾個吃過傳統(tǒng)豫菜的

其實,在河南本地,也很難吃到正宗的傳統(tǒng)豫菜了。在鄭州的街頭,川菜、湘菜占了半壁江山;信陽菜館倒是不少,但其在風(fēng)味上更加偏向湖北。

傳統(tǒng)豫菜在本土都難生存,更別說外省了。

在大眾點評上,一線城市北上廣深的頁面里,連江西菜、云南菜都配擁有姓名,卻沒有一個城市把豫菜當(dāng)做獨立的菜系放在菜單欄里。

它五味調(diào)和的特點其實也正在制約它的發(fā)展,我們的味覺早已被隨處可見的鮮味喂刁了。

在味精發(fā)明之前的很長時間內(nèi),調(diào)味品包括香料甚至鹽都是非常昂貴的,而鮮味在當(dāng)時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在豫菜陳記官府菜第五代傳人陳偉看來,豫菜的靈魂,在于5小時吊出的一碗湯。

官府菜的吊湯是三吊清湯。第一遍是牛肉,剁成細(xì)細(xì)的肉茸,稱為“紅臊”。

· 吊湯

用細(xì)紗布吊著,系在湯鍋上的一根木棍上,形成一個網(wǎng)兜的形狀,讓鮮味慢慢釋放,所以叫吊湯。

紅棗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慢煨,撇去浮沫,經(jīng)過過濾,再加入剁好的豬里脊肉茸,加干貝,蔥姜絲,再下湯鍋小火慢煨。

最后一遍加入剁好的雞脯肉茸,再慢慢煨燉。從牛肉到豬肉再到雞肉,顏色越來越淺,傳統(tǒng)豫菜就是靠這樣用5個小時吊出來的湯提鮮。

而這樣的吊湯,遇到校門口大排檔都大把大把撒味精的時代,就很尷尬了。

當(dāng)我們的味蕾已經(jīng)對鮮味習(xí)以為常時,我們就需要更刺激的調(diào)味品,于是以花椒辣椒為代表的川式、湘式大行其道。

而燴面胡辣湯成為豫菜代表,也恰恰是因為它們做法容易,味道偏重。其他豫菜需要高超的烹飪手法和長時間的制作,在快節(jié)奏的生活中自然沒了優(yōu)勢。

好在近年來,河南人也為豫菜的沒落著急,希望再過幾年,豫菜能真正實現(xiàn)復(fù)興,至少能讓河南人在家門口吃上真正的傳統(tǒng)豫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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