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遠程教育雜志》授權發(fā)布

作者：徐孝娟、王緒林、李霖、孫見山

摘要

針對人口老齡化加劇不斷暴露出的“代際沖突”、“代際大戰(zhàn)”等問題，以及數字時代出生者和非數字時代出生者之間的代際鴻溝等問題，通過詳細分析國外代際學習理論基礎、協(xié)作共享空間類型及3P (產品-項目-政 策）實踐，提出了代際學習項目的實施基礎，并以老年人與大學生作為案例，構建符合我國國情的可行性代際學習項目模式。研究結果表明：代際學習項目模式的開展需要相關理論的指導，與研究群體（代際群體）、開展目的、 協(xié)作共享空間、開展的形式、資金來源及監(jiān)督、政策支持等核心要素緊密相關。通過研究，以期從理論及實踐維度，為我國代際學習項目模式的構建與開展提供參考，對“互聯網+”環(huán)境下代際產品的設計、政府相關養(yǎng)老、教育部門代際類培訓、信息素養(yǎng)提升等，產生實際指導價值。

關鍵詞：代際學習；終身學習；協(xié)作共享空間；代際教育；社區(qū)教育；終身教育

隨著我國經濟、人民物質文化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一方面，人們開始更關注精神生活，整個社會正逐步向學習型社會轉變，人口老齡化的加劇，不斷暴露出“代際沖突”、“代際大戰(zhàn)”等問題，而為了應對老齡化及人口結構等問題，國家在退休年齡上做出了相應調整，這意味著今后不同年齡段的人群將工作在一起，勢必促進老年一代（中年一代）與年輕一代之間的代際學習趨勢；另一方面，伴隨數字技術的不斷滲透，正如美國哈佛大學的網絡社會研究中心和瑞士圣加侖大學的信息法研究中心所指出的：被數字革命引發(fā)的最持久的改變，不是新的商業(yè)模式和新的算法，而是數字時代出生者和非數字時代出生者之間的代際鴻溝[1]。代際學習已成為目前亟需關注的社會問題。

學者關穎在中國老年學學會上提出應該關注學習型家庭建設，她研究探索了通過家庭、社會、政府三者相結合的模式，來慰藉老年人孤獨的心，但對于具體的家庭內部學習現狀、實施方法和步驟等并沒有給予詳細解讀[2]；林娜以博物館為例，重點探討了代際學習如何在家庭與子女間實施及推廣，然而，該研究在研究對象上及代際學習內涵上，仍限定于家庭內部的傳統(tǒng)“代際學習”研究范疇[3]；徐孝娟等人詳細總結了當前我國開展代際學習的必要性，探索了“互聯網+”環(huán)境下代際學習的內涵及模式，并指出在代際學習開展中雙方是一種互惠的關系，代際雙方能夠共同學習并依賴于“協(xié)作共享空間”[4]。然而，對于代際學習涉及的諸如協(xié)作共享空間類型、理論基礎、實踐應用等，特別是中國化代際學習模式的構建，尚缺乏探討。業(yè)界受國外代際學習項目的啟發(fā)，誕生了諸如“懶人聽書”、“移動監(jiān)護”及“愛牽掛”等較具實用性的學習產品，并取得了不錯的反響。

我國因社會歷史變遷、社會背景等原因，業(yè)界仍較缺乏代際學習項目的開展，學界關注也較為有限。但隨著上述問題的不斷顯現，代際學習、終身學習等將是未來不可規(guī)避的熱點及趨勢問題。而國外對代際學習的研究較為關注，這與歐美國家社會文化保存完整性、社會人口結構變遷、養(yǎng)老模式多元等密切相關。為了填補我國在上述方面的研究空缺，本文以期通過對國外代際學習理論基礎、協(xié)作共享空間類型及實踐應用的解析，從理論及實踐維度為我國代際學習項目模式的構建與開展提供參考。

一、代際學習理論基礎

代際學習（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詞，最先是心理學、醫(yī)學及公共政策等學科領域的一個交叉性術語，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逐漸滲透到管理學、智能學科領域。代際學習的文獻，最早可追溯到19世紀60年代，主要探索父母參與子女的學習，并由此產生了一系列研究成果[5]。相似的文獻術語包括終身學習（Lifelong Learning）及學習實踐（Learning Practice）等。

目前，有關代際學習的方式早已打破傳統(tǒng)線下學習、交流的方式，而是逐漸擴展到“線下-線上”結合模式，研究情景較為豐富，涉及諸如組織、學校、家庭及社區(qū)等[6-7]。有關代際學習的研究，主要來自于教育學、心理學及社會學領域。通過對已有文獻中涉及的理論知識進行系統(tǒng)梳理和概括（具體見表1），有助于明晰代際學習研究領域的發(fā)展脈絡。

從表1我們不難看出，Ackermann等人依托習慣領域理論中有關“個體（特別是成年人及老年人）大腦的編碼知識一旦形成，若沒有外力的刺激，將處于習慣性模式狀態(tài)”的內涵，從案例研究和交互設計的視角，探索不同年齡或行業(yè)的個體將如何改變這種習慣性模式狀態(tài)，進而有效地進行代際學習[8]；Jane和Robbins基于維果茨基理論和社會文化理論，探索了祖父母在幫助兒童學習過程中，語言、文化對兒童知識傳遞的影響[9]；Kenner等人運用社會文化理論，定性分析了兒童與祖父母之間如何在互相學習的過程中，達成知識轉移的合作空間[10]；Cor-rigan和Tmdy等人在研究中提到成人轉化學習理論、社會學習理論、社會資本理論以及交往行為理論，前者回顧了都柏林城市大學的代際學習項目以及代際學習研究中運用到的相關理論，后者詳細敘述了都柏林城市大學代際學習項目的實施內容，并基于社會資本理論，探索了ICT技術協(xié)作中的伴隨學習、圖書館參觀、社會化媒體的介紹以及在線銀行使用，進而分析了老年人、都柏林城市大學學生以及社會等各自互益的內容，互益的內容恰恰是各方吸納的知識[21-22]；Merriam和Kee等從社會資本視角，分析了終身學習和社區(qū)福利之間的關系，并提出了老年人正式和非正式的學習活動框架，進而探索其在學習過程中知識的轉移形式[23]。

縱觀上述文獻，我們發(fā)現，研究理論主要來自于教育學、心理學、倫理學及神經科學等，這些理論多應用于代際學習項目的實驗或案例設計中，并發(fā)揮了很大的指導作用。習慣領域理論、社會學習理論側重于個體在學習過程中如何表現；維果茨基理論側重于兒童與其他代間學習的研究；成人轉化學習理論側重于成人；社會文化理論、社會資本理論及交往行為理論分別側重社會、文化、社會資本、語用情景等對代際學習的影響。

因此，當面向不同群體、不同情景進行代際學習項目設計時，所選取的理論會有所不同?；谏鲜龇治觯蔀槲覈芯空呓窈箝_展相關實證研究，提供相應的理論視角參考。

二、代際學習協(xié)作共享空間

教育學習領域已對協(xié)作、協(xié)同及共享進行了詳細探索，例如，李鳳英等人基于虛擬社區(qū)，就如何借助門限代理簽名對協(xié)同學習系統(tǒng)進行了全面探討[24]#劉禹等提出通過借助開放、平等的互聯網環(huán)境，進行大規(guī)模協(xié)作來促使不同領域、不同層面、不同地點、不同時間的學習者參與知識分享與共建，進而在與計算機支持的協(xié)作學習和虛擬學習社區(qū)進行對比的基礎上，提出了基于網絡的大規(guī)模協(xié)作學習[25]。

本研究中的協(xié)作共享，與已有研究中涉及的協(xié)同、協(xié)作及共享等相比，更加強調代際雙方在學習過程中，需要達到各自的互惠點；協(xié)作共享空間為代間“互惠”訴求的集合。在我們已有的研究中，發(fā)現代際雙方能夠共同學習主要依賴于“協(xié)作共享空間”，諸如年長一代向年輕一代獲取IT知識、心理慰藉等，年輕一代向年長一代獲取知識經驗等[26]。根據目前對代際學習研究開展的目的劃分，常見的三類協(xié)作共享空間為：雙方知識的傳遞，傾向于終身學習；老年人及幼兒間交流，傾向于應對老年癡呆；雙方情感的互動，傾向于親子間知識互動。

（一）雙方知識的傳遞，傾向于終身學習

為彌補數字、文化鴻溝，學者們開展了對文化價值、民族語言、新技術等知識轉移維度的研究。例如，Allen等人指出，長期生活（成長）在同一個宗教社區(qū)的兩種或兩種以上不同年齡組的人，會通過分享經驗、共同學習及互動等形式實現知識的傳遞，從而不斷滿足知識增長的需求[27]；Gerpott等人基于人力資源發(fā)展項目，探索了由于組織人口結構變化，組織內不同年齡段的員工在一起工作學習，重點考察了經驗豐富的工人與年輕工人之間的代際學習情況，結果表明兩代之間各自擁有相應的“專家”領域，二者會在不同時間段交換知識[28]。

（二）老年人及幼兒間交流，傾向于應對老年癡呆

為了應對老齡化趨勢，特別是為預防老年癡呆（Alzheimer），而開展了代際學習項目維度的研究。如，Gigliotti等人利用代際暑期項目，研究如何讓學齡兒童與老年人之間進行代際交流，并實現知識的流動，同時為預防老年癡呆，還探索了項目中工作人員、管理人員、老年人、兒童以及其他參與者的角色功能[29]；Sherman基于老年人寄宿所等機構形式，分析了老年人代際學習維度對癡呆的影響[30]。

（三）雙方情感的互動，傾向于親子間知識互動

為了填補老年人的心理空缺，不少學者開展了親子互動方面的代際學習研究。Nilsson和Herrman基于瑞典藝術委員會資助項目，探索了兒童和老年人如何通過音樂建立知識學習關系。該項目涉及學校專業(yè)音樂老師、老年人與兒童，研究結果表明，通過老年人和兒童間的音樂學習，可以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感，同時，可以改善音樂老師的專業(yè)化水平，并且提高兒童學習的水平，在達到知識雙向流動的同時，老年人心理上也能得到滿足[31]；Drnin等利用移動技術手段來支持幼兒教育，從具體的接口技術、界面設計及APP應用中讀、編輯等功能，探討老年與幼兒在開展教育時的相互影響。比如，在代際間知識的傳遞過程中，老年人可以幫助幼兒糾正讀音等；同時，幼兒能為老年人眼花看屏幕提供幫助，從而使老年人在心理上得到較好的慰藉[32]。

基于上述協(xié)作共享空間的分析，協(xié)作共享空間作為代際雙方能夠共同學習的橋梁，當代際學習面向的群體、開展的目的不同時，其協(xié)作共享空間“互惠”訴求集合會存在一定差異。

三、代際學習3P視角實踐的解析

國際上對代際學習給予了高度重視，例如，西班牙、英國和德國等國家，均將代際學習作為政策辯論（The Policy Debate）的內容[33]。國外還涌現了諸多代際學習相關的產品（Product）、項目（Program）及公共政策（Policy），簡稱3P。例如，EAGLE（European Ap-proaches to Inter-Generational Lifelong Learning Pro-ject，歐洲代際終身學習項目）、EMIL（European Map of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34]、SGP（The Swedish Granddad Program，瑞典爺爺項目）[35]以及企業(yè)的人力資源項目[36]等。

本文分別選取較為典型的案例以歸納其特征，為我國在開展代際學習實踐方面提供支持?；诋a品視角，將重點介紹兩款產品：面向父母與子女、面向年長一代與年輕一代（多為孫輩）；基于項目視角，重點選取政府、公共文化部門及民間企業(yè)三個案例進行探索；基于政策視角，將重點介紹項目、產品開展較為豐富的歐洲國家，如，西班牙、英國和德國等。

（一）產品視角

1.RemoteView（遠程控制軟件）

Remote View[37]主要幫助子女為父母解決電腦應用方面的問題。當父母使用電腦遇到障礙，或者電腦需要日常管理維護時，子女可以在Remote View主頁登錄注冊的賬號進入“計算機管理”頁面，點擊“家里電腦”右側的菜單，選擇“遠程控制”按鈕，在彈出的對話框中輸入安裝時設置的訪問口令等。此時，在彈出的RemoteView操作窗口中就能看到“家里電腦”的實時畫面。通過鍵盤或鼠標操作，子女可以快速地為父母解決電腦應用方面問題。在此過程中，子女協(xié)助父母解決電腦問題，并教會父母信息技術方面的知識，由此形成兩代人的交流、知識傳遞。

2.虛擬博物館

年長一代經常喜歡帶孫輩一起參觀實體博物館，但是這種參觀往往頻次較低，而且會受地理距離、開館時間等因素限制。Fuchsberger[38]創(chuàng)新性地提出了數字化博物館構想，在移動設備上模擬實體博物館情景，該構想融入了故事設計、敘事能力及團體合作的游戲化元素，“以風暴過后一片混亂”的博物館作為故事背景，用戶作為故事中的主人公進入博物館，將展品恢復原位。而長輩與晚輩之間可以選擇某個主題，一起合作解決其中的難題，從而促進彼此間知識的轉移。在此過程中，年長一代得到的任務是要選擇展覽物品并敘述與之相關的故事，年輕一代則是在認真傾聽后，找到與該展品對應的部件，放回到相應位置。如果選擇正確，則會得到與該展品有關的全部知識，該過程實現了兩代人之間的相互溝通以及合作。

（二）項目視角

1.LEAGLE項目

EAGLE項目3496是歐洲代際終身學習項目的簡稱，參與者主要為歐洲成員國，如芬蘭、德國、希臘、意大利、羅馬尼亞和英國等，旨在融通不同年齡段人群的技能、知識、態(tài)度和價值觀等，以期促進代間理解和尊重。項目開展的規(guī)則/原因如下：該項目開展的原因與社會人口結構變化、人口老齡化和不同年齡段勞動力在一起工作、工業(yè)社會向知識型社會轉變以及家庭結構變化等相關，受益者包括社會、家庭、組織及社區(qū)，有助于代際間建立良好的關系、促進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流動，并支持終身學習等。

項目效果主要有：基于該項目孵化了諸如羅馬尼亞“TheActor’s House”、意大利“OrtoinCondot-ta'、芬蘭“Promoting Networking Among Generations”等代際視角的學習項目，有效地促進了不同代際間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流動。資金來源：歐洲國家政府給予了很大程度上的政策、資金支持，例如，保證老年人和年輕人之間共同參與就業(yè)培訓學習，并將企業(yè)代際學習作為定期開展項目，募集志愿者參與代際學習項目等；德國國家家庭部會給一些代際知識傳遞的項目分撥資金等。

2.Generationsbrucke項目

Generationsbrucke項目[40]開展的目的如下：隨著越來越多需要照料的老年人不與他們的家人同住，代際溝通正在缺失。為了促進老年人心理（感情）上的滿意、幸福，Krumbach將養(yǎng)老院和幼兒園聯系起來，開設了民間企業(yè)Generationsbrucke項目（見圖1）。

為了讓孩子與老人長期深入地互助學習，該項目規(guī)則為：孩子并不是去為老人獻愛心，而是跟老人一起去創(chuàng)造、經歷和生活，他們之間并不是一個甲方和乙方的關系，即不是我要為你做什么，而是雙方都要有平等的收獲；機構要求孩子們都要有規(guī)律和長期地去參加活動，8-12歲的孩子在一年期限里，去養(yǎng)老院的頻率可能是每個月或每40天一次。他們每次去都有一個專門的老人，與其一對一地、長期地交流，而不是一個孩子唱歌、一堆老人去聽；在孩子和老人第一次見面之前，機構就會向孩子們介紹養(yǎng)老院的情況以及老人的情況，包括是否殘疾，他有可能不太懂得你們的歌或者你們的手勢等，這些心理準備需要做得足夠充分，以免孩子們參加活動后發(fā)現，這和想象的不一樣。

項目開展效果：通過上述規(guī)則，實現了老人和幼兒之間的交流，老人可以獲得情感體驗、新鮮思想等，幼兒可以細致地了解老人們的世界，近距離地接觸到非常不同的人生，發(fā)現通過個人的價值可以去幫助老人等。兩代人實現了知識上的傳遞，由此形成代際溝通、雙方互惠雙贏的局面。該項目的資金來源主要有基金會、項目養(yǎng)老院的收入，銀行、保險公司也給予一定贊助以及政府獎金、補貼等。

3.瑞典爺爺項目

瑞典爺爺項目3416是瑞典Nacka地方政府的試點項目，開始于一位年長市民協(xié)助學校里的手工教師的志愿服務，后變成“More Men Into The Schools）更多的年長市民進入學校）”志愿者項目。項目的目的在于：促進兒童的發(fā)展，豐富他們的生活；充分利用退休人員的社會資本（老年人），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并彌補代際間鴻溝。

開展的規(guī)則及效果：基于自愿原則，有很多人渴望參與。在活動中，老爺爺可以分享他們的知識、經驗和感情，可以提供更為充足的陪伴時間，他們和孩子們的關系比老師和父母更為中性，他們還可以從學生那里獲得積極健康的能量等；在校學生則可以獲得與成年人溝通的機會，學習老年人身上的優(yōu)秀品質（耐心、換位思考等）；校方的督導組可以提供指導性意見，并對參與項目的老年人進行相關基本技能的培訓等；區(qū)域協(xié)會可以協(xié)調管理各地區(qū)的項目參與人員，積極引導老年人入校。資金支持主要來源是：國家政策的傾斜，相關協(xié)會、社團的贊助。

（三）政策視角

國外就代際學習給予了很大程度上的政策支持，主要體現在：首先，歐洲國家主要利用政策，保證老年人和年輕人之間共同參與就業(yè)培訓學習，并將企業(yè)代際學習作為定期開展的項目，募集志愿者參與代際學習項目等；其次，提高資金上的支持力度，如德國國家家庭部向一些代際學習（知識傳遞）的項目分撥資金，有效地促進不同代間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流動；第三，于1953年成立歐洲成人教育協(xié)會，共由43個國家116個成員組織構成。其教育理念是為老年人提供終身學習的機會，承擔的工作包括：政策倡導、提供資源與信息、建立關系網絡及創(chuàng)立社區(qū)。該協(xié)會對于促進歐洲非正式成人教育和終身學習政策制定，具有重要意義。

近年來，歐洲成人教育協(xié)會與歐洲的其他協(xié)會以及地區(qū)、政府，甚至許多國際性非政府組織（如，歐洲議會、國際成人教育協(xié)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都開展了合作。歐洲成人教育協(xié)會在2014年3月底，還完成了針對代際學習的網絡建設（European Net-work for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ENIL）[42]，該網絡旨在總結和支持代際學習方面可持續(xù)和有效的實踐經驗，推動這一領域的觀念和手段的交流，并為實踐部門影響決策創(chuàng)造條件。

基此我們可知#代際學習產品、項目、政策的內容與形式不同，各有側重，但都力圖為不同年齡層創(chuàng)造接觸（線上-線下）的場所和機會，把家庭之外的代際交流融合到社會生活、工作和學習過程中（1）3P設置的目的是讓不同代際之間進行知識的傳遞，老人不再被視為負擔，而是作為寶貴的社會資源得到開發(fā)，將發(fā)揮老年人“余熱”作為出發(fā)點；（2）3P設置的規(guī)則主要依據協(xié)作共享空間。由于不同代際間均有受益訴求，因此，在代際學習過程中，雙方會達到一個互惠過程，從而存在協(xié)作的空間；（3）3P開展的形式，目前仍以傳統(tǒng)的線下方式為主，但隨著社會化媒體、新技術的普及，線上的方式逐漸開始增多，如ENIL、虛擬博物館等；（4）3P開展的資金來源及監(jiān)督部門，目前資金主要來自于政府支持，協(xié)會、社團及企業(yè)等的贊助，基金會、項目養(yǎng)老院的收入，同時，在不同代間的學習、知識傳遞中需要重視第三方監(jiān)督者的存在；（5）相應的政策支持。

鑒于此，在我國探索開展代際學習項目時，尤其需要關注項目中涉及的具體代際群體、目的、規(guī)則制定、協(xié)同共享空間以及資金來源、監(jiān)督部門、政策支持等重要因素。

四、我國代際學習項目模式的構建

我們通過對上述不同學者的研究成果及實踐的解析，發(fā)現國外已經對代際學習研究的理論基礎、協(xié)作共享空間以及相關的產品、項目及政策等，進行了詳細探索。相比之下，國內相關的研究卻較為薄弱，雖有部分文獻成果，卻缺乏系統(tǒng)性研究，實踐的開展就更顯不足。鑒于此，我們需要重點探索并構建符合我國國情需要的、具有可操作價值的代際學習項目模式。

（一）項目實施基礎

基于對上述理論基礎、協(xié)作共享空間及3P視角實踐的分析，為面向我國代際學習研究及應用的開展，提供了借鑒與指導（具體如圖2所示）。

圖2基于協(xié)作共享空間的代際學習項目實施基礎

從上述分析可知，理論依據主要受到研究群體、研究情景的影響；協(xié)作空間是代間開展學習的橋梁；3P視角的實踐分析為代際學習項目的構建，提供了需要考慮的具體的核心內容：研究群體（代際群體）、開展目的、協(xié)作共享空間、開展的形式、資金來源及監(jiān)督、政策支持等。不難發(fā)現，代際學習項目模式的開展與上述諸因素緊密相關。

（二）項目模式構建

結合對我國老年人終身學習（對安徽省圖書館老年人進行的訪談）、老年人養(yǎng)老以及高校大學生團學活動、兒童學習幫扶（如，合肥市某社區(qū)的“小綠芽”課堂）等的實際調研，我們選取老年人和大學生（不同代人）作為研究群體；項目開展目的為“促進老年人與大學生間知識、經驗智慧等的傳遞”；以社區(qū)（學習平臺）為支撐，線上、線下以及線上線下平臺相結合的形式開展。即通過基于實施基礎、研究群體、目的及形式等，以構建我國“老年人-大學生”的代際學習可行性項目開展模式，具體見圖3。

圖3基于協(xié)作共享空間的代際學習模式

從圖3可知，“老年人-大學生”代際學習的開展，涉及協(xié)作共享空間、主要行動者（參與者）、行動者之間的運行規(guī)則、監(jiān)督者、資金等；以及不同情境下相應的理論支撐；同時，需要政府給予相應的政策支持。鑒于此，本文分別從協(xié)作共享空間及政策扶持、理論指導、主要行動者及作用（涉及代際學習參與者、運行規(guī)則、監(jiān)督者、資金來源等因素）三個維度，給予詳細分析。

1.協(xié)作共享空間及政策保障

在老年人與大學生之間的協(xié)作共享空間中，老年人可以繼續(xù)發(fā)揮余熱（諸如知識盈余，為其提供分享途徑），老年人還可以獲得心理慰藉、接觸新思想，特別是一些新信息技術知識；大學生通過傾聽老年人的故事及對話等，獲取專業(yè)技能、人生經驗及智慧，不僅有助于大學生人生觀的塑造，也培養(yǎng)了大學生（年輕一代）對贍養(yǎng)老人方面的認知。對于兩代人來說，在這種代際學習的過程中，會出現被重視、尊重的心理認可，其次，有助于增進知識和提高技能，

最終，營造了一個有意義的、互相信任的代際關系。

代際學習項目的實施離不開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例如，成立高校與社區(qū)及養(yǎng)老機構的需求對接、開展大學生畢業(yè)（強制）義工活動、定期組織高校團學活動以及資金撥付的支持等；大學生若參與這種定期的義工互動，應該在公務員、研究生等的申請（或其他方面）上給予加分激勵。

2.理論指導

通過理論分析可知，理論的應用與不同群體、不同情景有關。我們選取“老年人-大學生”作為研究群體，在理論上更多的依托于習慣領域理論、社會學習理論、成人轉化學習理論等。圖3中的代際學習模式在具體實施時，可以根據老年人的意愿來設置情景，如提升信息素養(yǎng)、增加心理慰藉、增加人際交往等。不同的學習情景所采用的理論不同，如社會文化理論側重于從社會、文化維度來探索代際學習；社會資本理論側重于從人際關系資源角度來指導代際學習。因此，上述代際學習理論基礎的分析，可以有效為不同群體、情景的代際學習項目開展提供指導。

3.主要行動者及其作用

我們所說的主要行動者是指系統(tǒng)中涉及的人類行動者和非人類行動者[43]?；趫D3可知，共涉及老年人、社區(qū)居委會（老年辦）、高校教育機構、大學生、高校-社區(qū)共建大學、老年人關愛機構以及社區(qū)（學習平臺）等七種行動者。首先，由老年人個體/老年人群體向社區(qū)居委會辦事處發(fā)出需求（訴求），同時，社區(qū)居委會辦事處也可以（有義務）定期征詢老年人在代際學習方面的意愿，并確定人數；再由社區(qū)居委會辦事處向高校教育機構提出需求（郵件或其他形式％；之后，高校教育機構向大學生發(fā)布通知；大學生可根據通知內容判定是否接受高校-社區(qū)共建大學所提供的相應培訓等；高校-社區(qū)共建大學的資金來源為老年人關愛機構；老年人關愛機構和社區(qū)居委會辦事處同時承擔監(jiān)督者角色，對參與代際學習過程的老年人進行回訪調查等；最后，大學生與老年人之間基于社區(qū)（學習平臺）開展學習。

與此同時，老年人關愛機構通過高校-社區(qū)共建大學及社區(qū)居委會（老年辦），向社區(qū)（學習平臺）提供相應的學習評測、反饋建議等，以不斷修訂完善該平臺。各主要行動者的內涵及作用如下：

（1）老年人關愛機構。指社會上關愛老年人的團體、基金組織或其他形式的機構。其功能在于提供代際學習計劃所需的資金，通過諸如政府支持、基金會（如，中國老年基金會）、募捐等方式獲??；當此次學習結束后，采訪老年人，評估代際學習的成果，形成文檔，為后期工作的開展提供借鑒。資金主要使用去向：向參與的大學生提供適當的報酬$如報銷交通費用等）；支付代際學習中可能需要的場地費用；支付大學生培訓所需費用等。

（2）社區(qū)居委會（老年辦）。征詢老年人對于代際學習的意愿后，制定老年人學習交流的人數名單；以郵件的形式將代際學習所需學生人數、時間、地點等信息，發(fā)送到高等院校機構。目前，國內社區(qū)已成立諸如“大學生與流動兒童結對過周末”等活動'[44]，我們應該將對待兒童一樣應用于老年群體。

（3）高等院校機構。指加入代際學習服務項目的有關高等院校?？梢杂尚W生會、社團負責接收郵件信息，并推送信息給各院系學生。

（4）高校-社區(qū)共建大學。指高校-社區(qū)共建的公益性大學，以期為大學生提供相應培訓，根據老年人的意愿，設置相應的培訓課程；與此同時，對接受邀請的大學生詢問其是否需要培訓，以及審查大學生是否具有相應能力；并向老年人關愛機構提供與大學生接觸過程中有關代際學習的反饋。

（5）社區(qū)（泛在學習平臺）。指在社區(qū)內或老年人住所附近提供代際學習場地、產品以及相應的網站（在線工具）等，所需資金由老年人關愛機構支付。主要包括線上、線下以及線上線下結合的形式[45]，比如，為了增加趣味性，基于游戲化機制設計代際產品[46]，甚至可以是參考《帶著爸媽去旅行》《爸爸去哪兒》《花樣爺爺》等理念開發(fā)的旅游/游戲產品（實體/虛擬）。同時，接收各行動者給予的反饋來使平臺更完善。

（6）大學生。參與代際學習計劃后，根據通知內容，接受代際學習指導培訓機構的培訓，在社區(qū)的引導下，與老年人建立相應的結對學習關系。

（7）老年人。在社區(qū)的介紹下，自愿加入代際學習計劃；學習期間，可根據自己的人生經歷（經驗）與大學生進行相應的溝通，達到代際學習雙向學習的效果；學習結束后，分享學習心得，回訪中對本次代際學習給予評價，從而促進該項目良性發(fā)展。

五、結語

我們通過追溯代際學習的理論基礎，發(fā)現其理論依據主要來自于教育學、心理學及社會學等領域，主要包括習慣領域理論、維果茨基理論、社會文化理論、成人轉化學習理論、社會學習理論、社會資本理論及交往行為理論等；通過分析目前研究中涉及的三類協(xié)作共享空間，發(fā)現當代際學習面向的群體、開展的目的不同時，其協(xié)作共享空間“互惠”訴求集合會存在差異；并通過對國外有關代際學習涉及的產品、項目及政策（3P視角）進行分析歸納，為我國探索開展代際學習項目提供參考。

基于上述理論基礎、協(xié)作共享空間及3P視角實踐的分析結果，為面向我國代際學習項目研究及應用提供了實施基礎；我們以老年人與大學生作為研究案例，提出了符合我國代際學習的可行性模式，并從協(xié)作共享空間、政策支持、理論支持、主要行動者及作用等方面進行詳細解析，以期為其它類似案例的開展提供可行性借鑒。我們認為，本研究對于“互聯網+”環(huán)境下產品的設計、管理和服務機構或人員以及政府相關養(yǎng)老、教育部門等具有一定的借鑒價值，可以為產品的可用性改進、用戶體驗設計、代際類教育培訓、信息素養(yǎng)提升以及公共事業(yè)的發(fā)展等提供參考依據，從而營造和諧的社區(qū)代際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