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30

文/蔣博芳

從我記事起，每逢剛進入夏天，我都會迫不及待地穿上裙子，小雨也會緊跟著夏天的腳步來到這座城市。這個時候，奶奶都會為一個節(jié)日忙得不亦樂乎——端午節(jié)。她總是包好多好多的粽子。于是乎裙子、小雨、粽子這三個詞語的出現(xiàn)就迎來了我每年夏天的開始。

小雨昨晚就來到了這座城市，此刻還在下碰上，只是雨很小，看不到零零落落的雨點，卻見得屋外邊的綠葉被雨點敲得一閃一動，在這樣別致的景色里，奶奶開始了她的忙碌。

奶奶將粽子葉折成三角形，在粽葉三角中裝上先前準(zhǔn)備好的食材。先在底部放一些糯米，加上蜜棗或肉塊，后用糯米蓋上，紅豆和花生則摻雜在糯米中，這樣包好的粽子中間就藏著蜜棗或肉塊，周圍包裹著糯米、花生和紅豆。裝滿了粽葉三角后，將粽子葉折蓋在糯米上，剩余的葉子再折入包裹在三角的周邊。

奶奶是坐在小板凳上包粽子的，見奶奶不時地捶腿，問她怎么了?！敖駜簺]貼膏藥。”“啊?這怎么行呢，現(xiàn)在是多雨的季節(jié)，您的關(guān)節(jié)會很酸疼的，您怎么能不貼呢?”“膏藥味兒太重，萬一味道竄到粽子里去怎么辦，使不得，使不得。你小點聲，讓你爸媽聽見回頭又該說我了?！彼咽种阜旁谧彀颓懊媸疽馕倚÷朁c。唉！真拿她沒辦法。

奶奶包完粽子，拿來剪刀，空雞蛋殼。我瞥了一眼，不解地問：“端午節(jié)包粽子就好，還要搞什么花樣??？”奶奶聽后，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瞪圓了她那大眼睛，“掛艾虎你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啊，整天關(guān)注些亂七八糟的事。老祖宗留下的美好傳統(tǒng)，是越來越被淡忘了。唉！”我有些羞愧，知道很多很有意思的儀式慢慢地都被我們淡忘了?！皝恚医棠??！蹦棠滩挥晌野l(fā)呆，她把兩個空雞蛋殼粘在一起，蛋殼上粘些毛發(fā)，用水彩筆在蛋殼上畫虎形，用線系起，下邊再系一些彩紙條，我驚奇于奶奶的一些做法，這些“稀奇玩意兒”實在是沒見過?！皰煸诜块T上?！蹦棠陶f。掛上以后，她見我疑惑的樣子說：“虎者陽物，百獸之長，能噬食鬼魅，彩紙象征五毒，虎把彩紙踩在腳底下，可以辟邪?！痹瓉硎怯羞@樣的寓意，于是端午不再只是粽子了。

這時，奶奶拉住我的手走進她的房間，她從柜中拿出一條五彩繩，系在我的手腕上，“別過兩天嫌棄它不好看就給我扔了啊?！彼[著眼睛，幫我打結(jié)。我應(yīng)付著：“好，好！過幾天再摘！”“不是，是端午節(jié)后第一場雨，摘掉之后隨著水流，它會把你的邪氣都給帶走的。”對于這個說法，我非信非疑，但我一定會照奶奶說的去做的。

奶奶把一盤粽子端到我們的眼前，里面白嫩的糯米撐破了綠色的外衣，我剝開外面的蘆葉，輕輕地咬了一口，糯米在甜棗的混合下在口中香甜回轉(zhuǎn)，“真好吃!””真的？那你就多吃點！”奶奶從廚房探出頭來，滿心驚喜地問我，臉上笑開了花?！皨屇炙嚥毁嚢?！”老爸老媽贊嘆道?！澳鞘?，你們愛吃就好?！薄澳棠棠聛硇獣??！薄安涣耍疫€得給鄰居王奶奶送呢?！闭f著，奶奶又笑了，那是一種非常滿足的幸福感。她轉(zhuǎn)身走出門去，留下一個忙碌的身影。

包了那么多粽子，我們一家子根本吃不了，這么多給誰吃呢？

“喂，我是老郭啊，這么多年沒見，身體可好？”是奶奶在打電話。我走進陽臺，一幅動人的畫面映入眼簾——奶奶拿著手機，側(cè)著身子，窗外槐樹上的葉子被雨剛剛洗過，顯得格外鮮亮，夕陽西下，遠處的云彩被染成橘紅，奶奶時不時露出潔白的牙齒，哈哈大笑——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有趣?！拔抑滥銈儍煽谧硬粫兆樱叶冀o你們準(zhǔn)備好了，豆沙餡，肉餡兒的啥都有！”“咱們也有段時間沒見了，趁端午節(jié)，咱們聚聚可好？”每回打完電話，她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就這樣，打了一下午，之后都還記在小本子上，生怕忘了。

這么長個時間未見，奶奶依舊忘不了那些老朋友，惦記著他們，到老了依舊如此，真的友情該是這樣無關(guān)歲月，日久彌新吧！

奶奶一定是這個端午節(jié)最幸福的人。

后來我覺得我的端午不僅有裙子、小雨、粽子，還有，奶奶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