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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 陳洪綬作品欣賞(七) 會友圖 立軸絹本 賞菊圖 立軸 絹本 玉川子像 中國人物畫十分強調(diào)線條的運用,特別是服飾的摺紋,如唐人重法度,用線嚴謹精巧,宋人重物理,用線疏密有當,元人重意趣,明清重性情,揮灑自如,各自形成了人物畫線條美。而老蓮此圖的衣飾用筆,純屬中鋒,則寓清剛圓勁于長短、輕重、抑揚、頓挫之中,如同奏東,使人體會到一種韻律感。從整個畫面講,老蓮此圖的用筆還有特征,即人物屬于密體而背景屬于疏體,從而形成人和自然之間的節(jié)奏變化,在藝術(shù)處理上別具匠心。 張荀翁像 1645年作 陳洪綬呼吁:“愿名流學古,博覽宋畫,僅至于元;愿作家法宋人,乞帶唐人”,從而“中興畫學”。換而言之,老蓮的繪畫不囿于傳統(tǒng)窠臼,而是力圖融合唐之韻、宋之工、元之逸,以自創(chuàng)風格,至于明代各具影響的浙派、吳門派、華亭派、婁東派等,對他來說大可存而不論了。不獨其山水畫,其人物畫也多遵循這種規(guī)律,變前人之法為已法,此幅《張荀翁像》繪荀翁居士孤寞高逸的形象,筆能扛鼎。 王羲之籠鵝圖 設(shè)色絹本 作品描寫東晉大書家王羲之愛鵝故事。王羲之身穿紅袍,峨冠博帶,手執(zhí)團扇,身后隨一老仆,左手執(zhí)杖,右手提籠。人物衣紋高古,清圓細勁,線條流暢。形象地再現(xiàn)了王羲之高雅脫俗的瀟灑風神。 米芾拜石圖 立軸 設(shè)色絹本 (792萬元,2007年1月西泠) 明代陳洪綬的人物畫高古而典雅,具有一定的類型化與符號化特色,《米芾拜石圖》并沒有通??梢姷奈娜诵は駵厝岫睾竦男蜗?,畫中米芾的造型上銳下豐、頭大身小,寬袍廣袖,具有強烈裝飾趣味,連身邊的侍者、隨從的造型也有此特征。這種造型方法遠承五代時期的貫休,近取徽派版畫,屬于陳洪綬所特有的形式語言。 盧同與丑奴圖 立軸 設(shè)色絹本 題識:玉川先生洛城里,破屋數(shù)間而已矣。一奴長須不褁頭,一婢赤腳老無齒。溪山老蓮洪綬書于定香橋。鈐?。宏惡榫R印、章侯 丁敬(1695-1765)題裱裬:畫人物至崔道母、陳老蓮兩先生,然后顧陸閻吳復(fù)見于世,其它雖極脫墼之技,于無筆無墨處能擅難言之妙者罕矣,此畫無論盧征君,即此一奴一婢氣格,使尋常大家獲可承當乎否。長須身甫露半,而全體之神,踽踽欲出尤為奇絕。仆止酒三十年,日仰真茶用益毛發(fā),見此畫幾蒙多生貪著之障念吾友冬心先生方臥病,大需參朮。將以此出授真賞者,吾媿不能助之,忍奪之耶?乃借縣茅齋潄茗飽看,方始還納一日,何但百回也。乾隆十三年(1748年)十一月八日,錢唐丁敬身謹書于龍泓吟館。鈐?。憾∈暇?/P> 人物立軸 卜居圖 觀音羅漢圖 絹本設(shè)色 陳洪綬早年繪畫就已顯露出怪誕的色彩,到了晚年(1645-1652)則更加鮮明?,F(xiàn)實人生的處境和他對藝術(shù)的獨特理解,促使他的繪畫造型越來越向荒誕的方向發(fā)展。這種荒誕性不僅體現(xiàn)在他擅長的人物中,在花鳥、山水畫中也有體現(xiàn)。他在空間布局上追求荒誕的表達,在色彩上也多有出人意料之處。他的繪畫從總體風格上有一種強烈的非現(xiàn)實感。 老蓮繪畫的荒誕性,受到傳統(tǒng)哲學和畫學思想的影響。其一,說他的畫怪誕,就有一個先行的不“怪”的“范形”,一種被看作正常形式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在中國藝術(shù)領(lǐng)域是常常受到質(zhì)疑的。晚明以來,受狂禪之風影響,質(zhì)疑所謂“范形”的思潮則更加明顯。第二,陳洪綬繪畫怪誕的造型是“丑”的,不美。中國人的美丑觀念與西方不同。中國美學中有一個質(zhì)疑美的傳統(tǒng),不是反對美,也不是以丑為美,而是超越美丑。陳洪綬說自己畫胖女,也能“十指間娉婷多矣”,就是對美丑觀的質(zhì)疑。第三,他繪畫的怪誕形式,也是對傳統(tǒng)畫學中“求之于物象之外”思想的回應(yīng)。中國繪畫自中唐五代以來,超越形式上的簡單模仿,強調(diào)在形式之外著力。通觀地看,水墨的表現(xiàn)就是怪,倪云林的山水就是怪,梁楷的人物也是怪。怪是中國繪畫中一種超越形式的方式。在陳的怪誕表達中,可以明顯感到他對傳統(tǒng)畫學的繼承。如他有詩說:“莫笑佛事不作,只因佛法不知。吟詩皎然為友,寫像貫休為師?!必炐莸姆鹣窬褪枪终Q的,歷史上流傳的大量仿作,也大致可以看出貫休的畫風。晚年陳的佛像深受貫休風格的影響。 荒誕并非是老蓮的獨創(chuàng),但卻被賦予新的形式,新的意義。老蓮用荒怪來渲染其高古的畫風。怪誕的造型特征,是老蓮繪畫雅古氣氛的主要形式根源。他的《觀音羅漢圖》,畫一個丑觀音,一個怪羅漢,真是丑和怪的結(jié)合。中國自六朝以來有長期的觀音崇拜,為了表現(xiàn)其柔美、善良、慈愛、寬容、拯救人類苦難的神性,藝術(shù)家筆下的觀音圖像漸漸有女性化、美貌化的傾向,使其成為美的化身。但陳洪綬筆下的觀音卻是道地的丑觀音,不合比例的身體,碩大的面部,古怪的神情,坐在一塊冰冷的大石頭之上,完全超過了人們的視覺經(jīng)驗。其友曹溶(秋岳)說:“老蓮道友,布墨有法。世人往往怪之,彼方坐臥古人,豈惟余子好惡?!边@道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就是說他的怪,是脫略現(xiàn)今的怪,是與古人接續(xù)的怪。他畫的是他感覺中的世界,而不是現(xiàn)實的存在。 嬰戲圖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陳洪綬的怪誕雖然不是他精神不正常狀態(tài)下的瘋狂表現(xiàn),但并不代表與他的心理狀態(tài)無關(guān)。1645年到1652年這七年間,陳洪綬生活在飄搖之中,此期的繪畫帶有強烈的靈魂拯救的意味,有明顯的幻滅感,撕裂感。平常的規(guī)范被拋棄,留下的是驚心駭目的形式;平淡的風格在這里沒有了立足的地方,代之而起的是幽冷、荒僻、桀驁、生硬和追問。此時他再也難以以平素的目光閱世,他說他是“幾點落梅浮綠酒,一雙醉眼看青山”;“若能日日花下醉,看了一枝又一枝”。一切存在的樣態(tài),在這雙醉眼掃視中,變形了,空幻了。 他的畫空間關(guān)系發(fā)生了變化,一朵小花可以高過參天大樹,少女變成了比例失調(diào)的怪物(如《補袞圖》)。他大膽地突破物象存在的比例關(guān)系。如他神秘的《嬰戲圖》,看似一幅拿佛教開心的畫,所表達的卻是極嚴肅的主題,就是對佛的敬心—陳一生雖深受心學影響,但晚年思想中,佛家思想?yún)s占有主要位置。畫中完全突破傳統(tǒng)佛畫的比例關(guān)系,小小的塔,小小的佛,孩子都比佛像大,這在以前的繪畫中是非常罕見的,還有拜佛孩子露出小屁股,這些都不是表現(xiàn)對佛的不敬,而是強調(diào)佛在心中的大乘佛學的核心思想,所謂“佛在心中莫浪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莫向靈山塔下修”。 勸蒲觴圖 立軸 設(shè)色絹本 乙酉(1645年)作 款識:乙酉端陽,老蓮陳洪綬為柳塘王盟兄畫于青藤書屋,勸蒲觴也。鈐印:臣綬、蓮白衣 老蓮繪畫的特點,在于形象的深刻提煉上,既重視形體的夸張,又重視神情表達的含蓄。他的表現(xiàn)手法,簡潔質(zhì)樸強調(diào)用線的金石味。畫人物衣紋,清圓細勁,又“森森然如折鐵紋”。而人物畫多取材于歷史故事,借古喻今,寄托情懷,所畫人物形象古線條沉著勁練,勾勒精細,色調(diào)清雅,風格雄健,精細夸張的手法所表現(xiàn)的人物,著重于體會古代畫法中的內(nèi)在精神,大膽突破前人成規(guī),加以融會貫通,富于獨創(chuàng),自成一家,其藝術(shù)效果具有奇傲古拙氣勢。被人們稱之為“高古奇駭”,富于強烈的個性感。 此幅《勸蒲觴圖》,顯系陳洪綬人物畫中精品。所謂“蒲觴”,即把菖蒲切成碎片,浮在雄黃燒酒杯內(nèi),或云'蒲酒',吃了可以避邪。明末溫州人葉尚高,因不肯擻發(fā)而鋃鐺入獄,過端午時寫詩云:'未嘗蒲酒心先醉,不沐蘭湯骨亦香。'陳老蓮端陽作《勸蒲觴》,畫中人物簪艾草、捧蒲觴、持節(jié)、佩劍,未必不是其反清的心態(tài)吐露和民族氣節(jié)的曲折反映。 唏發(fā)圖 立軸 紙本設(shè)色 重慶市博物館藏 唏發(fā)原指把洗凈的頭發(fā)晾干,后亦指洗發(fā)。趙孟堅修雅博識,人比米芾,以游適書畫為樂,曾與周草窗各攜書畫,放舟湖上,相與評賞,“飲酣,子固脫帽,以酒發(fā),箕距歌《離騷》,旁若無人”(周密《齊東野語》)。這幅作品表現(xiàn)的就是這個故事。圖上只畫兩塊石臺,幾枝菊竹,酒甕飄香,一位高士長發(fā)披肩,醉眼朦朧手舞足蹈,其須發(fā)毛根皆出肉,力健有余。沉醉詩酒、狂放不羈的高士形象躍然紙上。人物的衣紋清圓細勁,轉(zhuǎn)折有致,并稍加渲染,兼李伯時、趙吳興之妙。設(shè)色清雅古淡,氣勢超拔,應(yīng)屬陳老蓮?fù)砟甑淖髌贰?/P> (未完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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