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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幾棵搖錢樹,那就是老家院子里那幾棵大榆樹。從我記事時就有,雖經(jīng)歷歲月的滄桑,但仍然堅強的守護著我們的家。短短幾十年來,我家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房屋由原來的土坯草房到后來的磚瓦房到今天的小洋樓,可院中的幾棵大榆樹除了長粗了許多外,其外形基本沒有什么大變化。有幾個樹販子相中后多次要購買,一次比一次的價高,但父親都不曾心動,父親說多少錢也不賣,他們是我們家中的鎮(zhèn)宅之寶,是我們家的保護神。
這幾棵樹據(jù)說是父親的爺爺年輕時種下的。五八年大災(zāi)荒時,我的爺爺曾用刮下來的榆樹皮磨碎了摻少許面粉救過命。雖然說榆樹皮做的饃難以下咽,更不易消化,吃后容易浮腫,那是畢竟哄飽肚皮幫我們度過災(zāi)荒。我爺爺說原想剝了皮的榆樹肯定活不成了,不想第二年春天它們卻又從根部長出了嫩芽。于是便據(jù)掉樹干做成了農(nóng)具,每一叢中選一枝高又直的留下來讓它們長成樹。
榆樹在我們的家鄉(xiāng)受歡迎的原因很多,首先名字吉慶,榆樹諧音是余富,結(jié)的的果榆錢諧音是余錢,誰不希望自己過上富余的日子,雖然說一時還沒有實現(xiàn)夢想,但有幾棵樹站在院子里,心里便有了底氣,有了盼頭。再說榆樹的渾身是寶,因為質(zhì)地細(xì)密有韌性,是打造架子車,犁子耙等農(nóng)具和箱子衣柜等家具的上等選料,樹枝小叉上可以當(dāng)柴燒,就連樹皮也是做香的主要原料,更不用說樹葉可以遮擋陽光,榆錢兒可以做成了佳肴了。第三,榆樹還是陪伴我們成長的好伙伴。春天來了,榆樹的枝頭便點綴滿紅色的蓓蕾,仔細(xì)看時就像盛開的微型梅花。隨著溫度的升高,蓓蕾的頂端裂開,便像施了魔法一樣從里面鉆出來一疊碧玉一般翠綠的榆錢,一叢一叢的榆錢綴滿枝頭,兒時的我們便在榆樹上比賽爬樹,看誰爬得高爬得快。我們愜意坐在樹杈上,一手摟樹枝,一手盡情的去捋,捋一把不用擇不用洗直接塞進嘴里,一嚼滿嘴甜滋滋脆生生的綠直往外流,一會兒便吃得肚皮滾圓,再找?guī)字Ψ泵艿恼巯聛碛朴频膾佅碌孛?,讓家人洗凈拌面蒸熟后用芝麻油一澆,又甜又香的榆錢飯就做好了,這才是沒有農(nóng)藥沒施化肥純天然的綠色有機食品。榆葉像小魚一樣從枝條中鉆出來后,榆錢這是漸漸變老,變老后的榆錢褪盡了綠色變得透明如玉,微風(fēng)一吹,片片榆錢便如雪花一般呼啦啦的飄落下來,吹得滿院子都是,走在鋪滿榆錢的院子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夏天來了,我們常用榆錢樹的嫩枝編成圓環(huán)戴在頭上,就像電影《小兵張嘎》里的嘎子戴的帽子一樣威風(fēng)。這時我們可以用榆葉做成葉笛含在嘴里隨意吹成曲子。夏夜還可以在榆樹根上去摸蟬的幼蟲,我們俗稱爬拉猴,洗凈后拌面放油鍋里一炸,香噴噴的爽口極了。有時我們還專找榆樹葉上結(jié)的紅的黃的小泡泡,我們稱它為葉娃娃,把葉娃娃集中起來做游戲。秋風(fēng)把榆葉吹落后,榆樹上露出了鋼筋鐵骨似的枝干,這時枝干上掛滿了蟲的卵巢,有的是帶灰白相間條紋的圓形硬殼的小卵,有的像鼻子一樣在褐色的被我們稱為麻雀鼻涕,還有的像皮囊一樣牢固的吊在樹枝上。連綿的秋雨過后,我們還可以在榆樹的老皮枯枝上去采摘肥厚的木耳。下雪了,潔白的雪花把幾棵榆樹裝扮成玉樹瓊枝的白色珊瑚,雖然枝頭壓得很低,但很少有折斷的。兒時比較窮過冬時就砍兩個帶杈的榆樹做成高蹺,穿上做的厚棉鞋拄著榆樹高蹺,一扭一拐的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向?qū)W校。
在七五年八月的大洪水中,我家的那幾棵大榆樹又一次挺身而出,救了我們?nèi)?。那時的我已經(jīng)記事,傾盆大雨不分晝夜的下個不停,村里的積水越來越多,大水沖得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我父親和我爺爺便冒雨上樹把上面枝杈據(jù)光,就在相鄰的幾棵榆樹干的上半部上搭建一個棚子,上面蓋著塑料布,因為鋸去樹冠的榆樹在洪水中浸泡再久也不易被風(fēng)吹倒。風(fēng)雨中我們的棚子雖然小得只能鋪下一張床板,但畢竟在最危難的時候給了我們一個最溫暖的家。
洪水過后的第二年春天,那幾棵拒了枝條的老榆樹又奇跡般的抽出了新枝,不居功自傲仍然默默無聞的長在我們的院子里,給我們撐起了一片綠蔭。當(dāng)我結(jié)婚時,父親便把一顆棵最大的榆樹放倒,請人給我打造一張新婚大床。后來我們的院子幾經(jīng)改造,可我父親依然舍不得清理那幾棵大榆樹。買樹的多次告誡父親說榆樹也是有年齡的,年齡大了就容易生病朽的快,質(zhì)地差了就越長越不值錢。我父親卻說這幾棵榆樹不但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美好的記憶,危難時機還救了我們的命,我們不能忘本,在我們心中這幾棵大榆樹是無價之寶,它們就是給我們帶來平安吉祥幸福的搖錢樹?!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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