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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靠站的青春專列 作者:吳靜

 紫雨軒書院2017 2025-12-06 發(fā)布于河南

永不靠站的青春專列

吳靜

一、荒原上的守望者

十六歲那年,我攥著中專文憑站在人生的分岔口,像一粒被風(fēng)卷起的蒲公英,跌進了九十年代初的小鎮(zhèn)。那時的我尚不明白,命運遞來的不僅是一張北上的車票,更是一列載滿未知的火車,它鳴著汽笛駛?cè)胛业那啻骸?/span>

作為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回望前面短短的人生,物質(zhì)匱乏的貧瘠生活,在當(dāng)時卻顯得格外漫長。年少的我,懷揣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踏上了那片陌生的土地。盡管從未想過自己要在一個鎮(zhèn)上落足,更不曾想過要背井離鄉(xiāng)的討生活,但能夠自食其力,依然讓我興奮不已。

女員工宿樓緊鄰著廠區(qū)大門,確切的來說,廠里沒有專門的女員工宿舍,只在唯一一所三層樓高的招待所留下了頂層,暫時充當(dāng)女員工宿舍。估摸著我算是有學(xué)歷的,才有機會后來者居上般強塞進這擁擠不堪的老房里。每個十平米的“鴿子籠”里,擠著七八張床,木板床的吱呀聲與上下班凌亂的腳步聲織成網(wǎng),將青春的夢想勒出細碎的裂痕。

與招待所一墻之隔,就是一片片連綿不絕的曠野。那里野草任性地瘋長,藤條撒歡地蔓延,荒地像從未被馴服過的毛頭小子,隨心所欲地袒露著心事。據(jù)說,它是被廢棄的部隊打靶場。收工后,我常去的地方就是這里。

每一次,繞過招待所貼著的廠區(qū)圍墻時,斑駁陳舊的磚墻下,我瘦小的身影都健步如飛。待到廠區(qū)大門附近,才刻意壓制輕盈雀躍的心,盡量讓自己的步子沉穩(wěn)些,普通些,別在人頭密集的大門口,被進出的工友們看出異樣。但不由自主忽閃甩起來的馬尾辮,還是蕩漾出抑制不住的輕快。出了廠區(qū)大門右轉(zhuǎn),順著水泥大道往前走沒多遠,就告別了灰色飄帶一樣的低矮圍墻。

大道一側(cè)是廠區(qū)的幾排鴛鴦樓,是為已領(lǐng)證結(jié)婚的工友們所分配的婚房,上萬人的廠區(qū),這樣的樓房屈指可數(shù),實屬珍品級別,能住進去的,都是已美夢成真的鴛鴦,也是被其他鴛鴦艷羨不已的鴛鴦,經(jīng)常有人從下面走過的時候,梗起脖頸使勁瞅著上面的住戶,不知是想沾染點別人家的喜氣,還是想窺探出樓上鴛鴦們的甜蜜。

道路左側(cè)的鴛鴦樓里,住著人人艷羨的“人生贏家”;右側(cè)的荒原上,我走向少年的孤獨。

無人打理的雜草藤蔓,在這里恣意生長,附和著地勢的起伏,順應(yīng)著季節(jié)的榮枯,彰顯出各自的生命力。踏進被野草蓬松覆蓋的土地里,人才真正放松下來。

深處的野地,鮮少有人來,只有緊鄰大道旁的荒地較為平整,經(jīng)常有人在這里遛彎。不知是因為人們喜歡在臨近大路的地方淺嘗輒止,還是因為這里已被人踩踏得較為平坦,所以后來人更趨向于在這里逗留。而我,只喜歡遠遠的甩開人,一個勁兒往里鉆。

地勢的坑洼不平,藤蔓的牽扯撕拉,能讓我更集中注意力,專注于腳下的路。只是走著,走著,一腳深一腳淺的往深處走著,恍惚中,一時忘卻了思鄉(xiāng)的愁,影單的孤。

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回過神來,一轉(zhuǎn)身,回望大道上的人,都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影兒,腳步才緩了下來。極目遠眺,四處張望,竟生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凄清和悲愴。那個十幾歲的女孩,就那么站在荒草叢生的一處坡地上,感慨著自己的心事?,F(xiàn)在回想,真是有種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滋味。

待到尋一處相對平坦的高坡,這才慢悠悠的趟過去,隨意的坐下。坐穩(wěn)了,便也感受到泥土的涼,心神就收了回來。周圍都是草蔓,風(fēng)貼著耳廓,偶有鳥雀劃過視野。舉目無人,思鄉(xiāng)之情和無以言表的孤獨感,又油然而生,心緒隨之黯淡下來。

百無聊賴之際,只能把目光投向遠方。如果眼神能如箭,它一定已越過地勢的高低起伏,射向遙遠的地平線。

那里,有被樹木掩映的火車道,偶爾,會有一輛綠皮火車,拖著巨大的轟鳴聲,鏗鏘有力的從天際一側(cè),探出頭來,若隱若現(xiàn)的袒露出身形,又戛然的沉沒到天際另一端。在這一大片荒涼的土地里,順著起起伏伏的土坡,我一個人遠遠的眺望,靜靜的眺望,癡癡的眺望。

不離不棄陪伴我的,是腳下藤條草蔓被風(fēng)掀動的聲音,此起彼伏;是頭上飛鳥掠過的鳴叫聲,若斷若續(xù)。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極目遠眺什么,在盼望什么,在期待什么。而每當(dāng)?shù)仄骄€上終于有火車轟然駛來,我會死死的盯住它,跟隨著它的蠕動而平移目光,但它終將毅然決然的離去。神秘莊嚴(yán)感和茫然虛空感交錯而來,讓年少的我,對人生產(chǎn)生種種疑問。

常選一處高坡坐下,看風(fēng)掀起草浪,聽鳥雀掠過耳際。目光盡頭,有鐵軌在地平線若隱若現(xiàn),像大地的掌紋,等待強有力的掌控自己的命運。

二、雙面的鋼鐵詩篇

初出茅廬的我,既不知怎樣為人處世,又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疏離感,常常自動涌上心頭。

那時,我以為的自食其力,應(yīng)該像斑斕的畫卷一般,向我徐徐展開它的曼妙迷人之處。然而實際的生活,卻和我想象中的哪一樣,都不一樣。

以前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現(xiàn)在是出門在外報喜不報憂。無數(shù)個現(xiàn)在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當(dāng)時,對十幾歲的我而言,都是非常艱難的難題。被困擾,被煎熬,被壓抑。初涉社會的我,很多時候,不知道該怎么解決工作中的問題,怎么混入生活的粗言俚語中,怎么表達自己的忐忑和無助。唯有把自己陷進那片無人的荒地,唯有獨自守望著遠方,凝神翹首著遠方的火車,才能將緊繃的心,松弛下來,柔緩下來。在對未來的惶恐和迷茫中,等火車,看火車,成了我和自己溝通的一種方式。

白晝的火車,是流動的嘆息。

白日里的火車總裹著轟鳴而來,綠皮車廂喘著粗氣,從地平線爬上來,又沉進另一端的暮色。來不及看清它的模樣,更看不到它的全貌,只見它噴吐的白霧模糊了遠方的村舍,便蹤跡全無。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過客”,它載著南腔北調(diào)的故事經(jīng)過,卻不為誰停留。原來人生如羈旅,過客卻匆匆這復(fù)雜蒼涼的感覺,是那樣早就襲入了我的心底。

如果說白天看火車,溢出來的多是一絲絲感傷,那么夜晚看火車,更多的是燃起希望。

黑夜的火車,是燎原的星火。

夜間的時候,四周一片黑暗沉寂,風(fēng)聲,蟲鳴聲,自己心跳的聲音,加速著眼睛里等待的熾熱,終于,火車的轟鳴聲,從遠處隱約蕩來,逐漸清晰。隨后,一節(jié)節(jié)閃著光亮的車廂逶迤而來,如一粒粒晶瑩剔透的珍珠,給大地佩戴上耀眼奪目的項鏈。

夜晚的火車是另一種模樣啊!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我裹緊外套坐在土坡上,等那串越來越近的哐當(dāng)聲。果然,光來了——一節(jié)節(jié)車廂亮起暖黃的窗,像串起的星星,哐啷哐啷碾過黑暗。它那么用力,那么明亮,仿佛要把整個夜空都撕開一道光明的口子!它吶喊著,奔馳著!它沖破黑暗,光芒四射!它無所畏懼,勇往直前!它是光明的使者,是力量的化身!總是這樣出神的看著,總是在不知不覺間,眼眶潮濕。原來最孤獨的時刻,也能被一列火車點燃希望。

也許,沒有一個女孩子愿意放棄對未來多彩的夢幻吧。我把青春的悵惘,獨自生活的酸澀,鎖進心底的孤獨,都在期盼火車、等待火車、迎接火車、遠眺火車、送別火車的這一連串的鏡頭里,盡情裸露和釋放。

仿佛,我等的不是火車,而是我的未來和夢想,我渴望到更遠的地方去看一看,這世界有多少可以采擷的美好,想去更遠的遠方闖一闖,看能不能為生活妝點上絢麗的花束;也仿佛,我在等那有終點站的火車,帶領(lǐng)我抵達某個目的地,那里,有家人在等我歸巢,有未了的心愿啟航;又仿佛,人生就是一段又一段看似擁擠不堪卻又孤獨的旅行,你來我往的奔波著,并肩同行也好,背道而馳也罷,各有所求,各生悲歡而已。

因為懵懂,所以經(jīng)常會在等火車的時候,胡思亂想,任思緒不著邊際地天馬行空。因為不曾被生活毒打過,所以總是滿懷期待,豪情萬丈。因為不曾歷盡滄桑,所以心無拘束,無所顧忌。這樣想來,年輕還真是好!不像經(jīng)年后,拘泥于條條框框里,斟酌于彎彎繞繞間,少了豁然的開朗,簡單的澄明,少了許多不用金錢就能唾手可得的種種人生慰藉和樂趣。

只是當(dāng)時,還太年少,這些都是時過境遷后,驀然回首才品鑒出的味道。

于我而言,地圖上不容易找到的這個鎮(zhèn)子,不管是我安身立命之所在也好,還是人生中的一個驛站也罷,既來之則安之,我盡己所能的去適應(yīng)它。

三、信箱里的平行宇宙

小鎮(zhèn)不大,就是圍繞工業(yè)區(qū)向周邊衍生出的生活區(qū),遠不如家鄉(xiāng)的熱鬧與繁華。除了一個個星羅棋布的廠區(qū)外,很難找到可供讀書或娛樂休閑的公共場所。既沒有學(xué)校里熟悉的圖書館,也沒有老家可口的糍粑和瓦兒糕,更沒有霓虹閃爍的歌舞廳。父母在遠方,好友在遠方,一切熟悉的美好,一切尋常的曾經(jīng),都在遠方。

現(xiàn)在的這里,是陌生的。廠區(qū)里半夜冒雨搶著卸貨的臨時工,是陌生的。陪著笑搭訕著把拖拉機壓住地秤邊緣以虛高重量的司機,是陌生的。充斥著汗酸味的食堂排隊打飯,看工作服上汗?jié)n的白線蜿蜒,是陌生的。聽師傅激情澎湃講他轉(zhuǎn)業(yè)前參加越南戰(zhàn)斗,如何槍林彈雨驚心動魄,是陌生的。宿舍里女伴聊著誰家嫁娶和穿衣打扮,是陌生的。

身邊隨處可見的,是以前從未見過的巨大煙囪們,張牙舞爪的插入天空,如怪獸般晝夜不息的吐出黑色煙霧,籠罩著廠區(qū),彌漫住整個小鎮(zhèn);是半夜走廊上傳來的上夜班隱隱腳步聲匆匆,是下夜班回來的大踏步子又落地凝滯的倦意;是倒班都恰巧碰到白天休息時,走廊上又洗又晾的女伴們,嘰嘰喳喳耍笑不停。而我,融不進去。我融不進去她們的話題,游離于她們的生活之外。

客觀來說,我參加工作的年齡在當(dāng)時,是有點小,倘若放到現(xiàn)在,估計也是高中在讀,另外,我是從校園出來的,而大多工友是接父母的班,大家的軌跡確實不一樣。年齡的斷層,經(jīng)歷的不同,讓我們?nèi)缙叫需F軌,她們在生活的軌道上平穩(wěn)行駛,我還在尋找接軌的方向。

工友們笑我癡傻,不是抱著書在宿舍角落里啃,就是往打靶場跑。是的,我的日子就是上班,下班,讀書,發(fā)呆,寫詩。偶爾發(fā)表些豆腐塊文章,或獲個小獎,開始有讀者從報刊雜志那里知悉我,給我來信。

那個年代,書信往來是最常見的溝通工具之一,每月收到家書很正常。自從筆友來信后,隔三差五就有我的信件,起初是少量的信件,宿友們只用異樣的眼光偷偷瞟我,不與我對視目光,也不問我,在她們眼里,我可能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孤僻女孩吧。后來信件每天不斷,她們就三番屢次佯裝從我身邊路過,探頭側(cè)目窺視這些信件,再確認我是個文學(xué)青年后,就私下議論我,至于怎么議論的,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的是,每當(dāng)我從樓梯口上來后,走廊上正在聊天的她們,會突然集體失聲,緘默,我被排斥在她們的圈子之外。其實我那個時候,對她們天天雞毛蒜皮多少也是有些反感,總覺得她們仿佛無所事事虛度光陰,不像有大志向的樣子。殊不知日后的自己,也一樣婆婆媽媽的陷于柴米油鹽洗洗涮涮中,所謂的浪漫主義,理想主義,都在歲月的磋磨中,重新被塑形,只是當(dāng)時還不知道生活這個老師,會教會我什么。

后來信件多了,就索性討了個裝電視機的紙箱子,把每天的來信都集中存放一起,時不時的去翻閱信件,有時會沖著箱子發(fā)笑,發(fā)愣。宿友就更不正眼看我了,仿佛我是個異類。因為我是長白班,就是不需要三班倒的那種,平時跟她們起居節(jié)奏本就不一致,現(xiàn)在相看兩相厭,大家連不多見的日常照面打個簡單招呼都省了。

其實,我也曾羨慕過她們的安逸,能湊錢買電爐給男友煮飯,能在走廊曬被時聊婆媳經(jīng),能把日子過成熱氣騰騰的流水線。而我呢?聽不懂方言的玩笑只能沉默,想家時對著信紙掉眼,字里行間全是“我很好”的謊言。

小鎮(zhèn)的日子,過得孤苦,卻不寂寞。閱讀筆友們的來信,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讓我覺得日子飽滿又充盈。

一開始,還能逐一認真的回信,后來八分錢的萬里長城郵票用多了也覺得手頭緊,便挑揀著回信了。有時,瞅著一紙箱的來信,心里洋溢著年少的豪情雅致,激蕩著青春的夢想希冀,也是很滿足和陶醉。那八分錢郵票承載的遠方故事,是荒蕪歲月里的綠洲。

“我也??椿疖嚒?,筆友的來信曾擊中了我。原來孤獨是共通的,我們都在等一列屬于自己的火車;原來所有漂泊的靈魂,都在鐵軌盡頭守望相似的明天。

我漸漸讀懂兩種人生:一種是鴛鴦樓里暖灶生香的安穩(wěn),一種是荒原上獨自鋪軌的孤勇。

細細想來,我又哪里是個怪物呢?廠區(qū)里大抵是生活著兩類人的,一類是在生活里扎了根的,一類是還在漂泊中找錨的。后來才懂得,等火車哪里是等那鐵家伙?是在等一個答案:我要去哪兒?要做什么樣的人?是等一種勇氣,哪怕前路模糊,也要像火車那樣,轟隆隆碾過所有猶豫。

此刻再回望,那稚嫩的筆耕不輟和純真的書信泛舟,那顛沛流離的獨立生活,何嘗不是時光贈予的生命厚禮?

四、永不靠站的列車

離開小鎮(zhèn)那天,打靶場的輪廓在我余光里模糊,終究沒敢細看。此后的光陰,我在都市的寫字樓里奔波,在菜市場的吆喝聲里周旋,在幼兒園冰冷的閘機外守候。生活的齒輪飛速旋轉(zhuǎn),精密得讓人無暇他顧,穩(wěn)得幾乎讓人忘了,十六歲那年是怎樣癡癡望著火車遠去的方向。那短暫的青蔥歲月,像一枚夾在舊書里的干枯花瓣,不常翻動,卻總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午夜,散發(fā)出若有似無的芬芳,飄進夢里。

現(xiàn)在,我的孩子們居然也喜歡看火車。城市里有一處鮮為人知的火車道,估計是火車進入市區(qū)的必經(jīng)之路,被孩子們偶然發(fā)現(xiàn)后,就吵鬧著要來。他們歡蹦亂跳著,伸頭探腦向軌道兩側(cè),他們的興奮點在于:一會出現(xiàn)的是橘紅色快車?還是白皮動車?亦或是黑乎乎仰天敞著肚皮的貨車?猜對的那個很得意,猜錯的則往往說,這次猜的不算,咱們重猜!孩子們在歡笑中奔跑,在耍賴中面紅耳赤,我看著他們,默然不語。他們的嬉笑聲撞在鐵軌外的圍欄上,撞得我眼眶發(fā)酸。當(dāng)年的綠皮火車早換了模樣,正如當(dāng)年的我,早已從等車的少女,變成了陪孩子看車的中年人。

如今,當(dāng)孩子們指著鐵軌歡呼時,我忽然明白,人生各有其軌,時代各有其車。從不存在一列能裝載眾生畢生所有夢想的列車,或者說,真正的啟程,始于卸下對終點的執(zhí)迷,讓每段軌道都成為鄭重的加冕。生命并非某趟列車的終點站,而是萬千鐵軌在歲月中的交響?。?/span>

我們都是等車的人,也是乘車的人。

有人坐慢車看云,有人乘快車追夢;有人在某站悄然離席,有人于中途改道遠方。重要的從來不是開往哪里,而是坐在車上的心情。是否看見窗外野花在風(fēng)中點頭,是否聽見鐵軌與車輪的古老情話,是否在搖晃中學(xué)會與生活和解,是否在顛簸中與自己握手言歡。

身在其中時,不曾覺得歲月如歌?;赝麜r,歲月何曾不如歌!

五十歲的我,終于讀懂了十六歲的自己。那時的孤獨不是缺憾,是青春在練習(xí)與世界相處;那時的等待不是徒勞,是心靈在給未來鋪軌。火車教會我的,從來不是追趕,而是懂得,人生如逆旅,你我皆行人。不必急著問終點,沿途的風(fēng)、草葉上的露、對面乘客的一個微笑,已是歲月的饋贈。

此刻,外面的風(fēng)吹著,樹影在窗外晃動,聽得見落葉輕微的咔嚓聲,似有人在走動。月光落在窗沿上,像一截褪色的鐵軌。我輕輕摸了摸,仿佛又觸到了十六歲的自己——她正站在荒坡上,望著火車遠去的方向,眼睛里有星星在閃動……

后記:

當(dāng)晚風(fēng)叩窗,

當(dāng)汽笛在云端回響,

我知道十六歲的自己從未離開,

她化作鐵軌邊的蒲公英,

年年歲歲開著相同的花,

等下一班列車載著新的守望者,

駛向永恒的遠方。

所有等車的人,

終將成為鐵軌的一部分,

在無數(shù)個十六歲的守望里,

見證永恒發(fā)車……

2025.11.21

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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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吳靜,女,金融從業(yè)者,現(xiàn)供職于光大銀行,醉心書香,現(xiàn)為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詩歌專著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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