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僖

村子里流傳著關(guān)于三女婿對詩的故事，民間版本里也有很多，一般是大女婿的詩文縐縐的，二女婿的詩不是與錢有關(guān)就是與權(quán)有關(guān)，唯獨三女婿的詩看似粗而俗，但粗而巧妙，俗而機智，就像“三句半”里的最后那半句精髓，讓人狂笑不已，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塘土灣村貌

我將各種三女婿上壽對詩的故事巧妙的進行了組合后講給了縣史志辦的領(lǐng)導(dǎo)聽，他聽后很感興趣，要我整理后送給他，以免失傳，根據(jù)他的要求和建議，我又對一部分進行了刪減，現(xiàn)在奉獻給大家。

從前，有一個老漢，養(yǎng)了三個女兒，都已經(jīng)出嫁。大女兒嫁的是省城里的文人（相當(dāng)于以前的狀元、現(xiàn)在的干部），二女兒嫁給了縣城里的匠人（相當(dāng)于以前的武官、現(xiàn)在的工人），只有三女婿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這一年，老漢七十大壽，三個女婿均攜家眷同來給老丈人祝壽，翁婿寒暄落座后，酒席將要開始前，大女婿為了顯示自己的才華，同時達到奚落三挑擔(dān)（連襟）的目的，提議在酒席開始后大家要吟詩吃菜。

第一道菜上來后，大女婿揖讓說：“誰先來？”大家都一致認為還是按順序先由大女婿來，大女婿便說道：“二八一十六，先夾一塊肉?！闭f罷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端起杯子“滋”的一聲喝了一杯酒。二女婿便接著說：“二九一十八，兩塊一齊夾?！彪S后拿起筷子夾了兩塊肉，端起杯子連喝了兩杯酒。三女婿不假思索的接道：“三七二十一，端著盤子吃?！闭f罷端起盤子將菜吃光，提起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個干。

第二道菜上來后，大女婿講了意思，說要命題作詩，誰作不上就不讓誰吃菜。說罷，用異樣的目光看了一眼三挑擔(dān)。

三女婿說可以，隨你的便。

大女婿便搖頭晃腦的說道：“天上飛禽有斑鳩，地上走獸有犀牛，桌上放的是《春秋》，兩旁站的是丫頭?！?/p>

二女婿想了想接著說道：“天上飛禽有鳳凰，地下走獸有羚羊，桌上放的是文章，兩旁站的是姑娘?！?/p>

三女婿少傾片刻便道：“天上飛禽怕鳥槍，地上走獸數(shù)猛虎，桌上放的木炭火，兩旁站的小伙子?！贝笈觥肮钡倪B聲大笑后說，“你這詩作的不押韻，不能吃菜。”三女婿說咋不押韻，你聽：“天上飛禽怕鳥槍，打死你那斑鳩和鳳凰，地下走獸數(shù)猛虎，吃掉你那犀牛和羚羊，桌上放的木炭火，燒掉你那《春秋》和文章，兩旁站的小伙子能娶你那丫頭和姑娘。”

第三道菜上來后，大女婿故弄玄虛的說：“一點起，高官客，鳥字旁，雞鴨鵝，今日無我高官客，爾等怎吃雞鴨鵝？”

二女婿想了一陣接著說：“雨字下，霜雪露，衣字傍，衫襖褲，不是我縫衫襖褲，爾等怎避霜雪露？”

三女婿頓了頓說道：“一撇起，先生牛，木字傍，棚柵樓，不是我建棚柵樓，怎能關(guān)住先生牛？”

第四道菜上來，大女婿指著吃飯的八仙桌說：“桌子四四方方，文房四寶擺在中央，毛筆來來去去，寫的滿腹文章?！?/p>

二女婿轉(zhuǎn)過頭望著左面老丈人的廚房里面的鍋臺說：“鍋臺四四方方，鐵鍋搭在中央，勺子來來去去，攪的稀飯米湯。”

三女婿轉(zhuǎn)頭看了看右面丈母娘的臥室說：“熱炕四四方方，姨娘睡在中央，和尚來來去去，弄的水水漿漿?！?/p>

第五道菜上來，大女婿指著老丈人的光光頭說，以此為題，這一次，要作個“倒金字塔”的詩，就是一句比一句少一個字。

隨后大女婿他先作道：“一盞明燈照九洲?！?/p>

二女婿緊接著作：“五湖四海少有?！比鼋由险f：“梳篦不上頭。”

大女婿接上說：“虱蟣難留。”

二女婿接道：“光油油。”

三女婿接上說：“凈肉。”

大女婿叫道：“好！說的就是我丈人的'頭’！”

第六道菜上來，大女婿指著丈母娘因出過天花的麻子臉說，以此為題，要作個“金字塔”的詩，就是一句比一句多一個字。

大女婿說：“我的第一句詩是一個字'啥’！”意思就是“什么？”諧音“是麻”。

二女婿看了一眼丈母娘的臉說：“痘疤?！?/p>

三女婿也看了看丈母娘后慢條斯理地說：“滿—臉—花?！?/p>

大女婿接道：“雨打浮沙。”

二女婿又接道：“蜜蜂錯認家?！?/p>

三女婿說：“核桃荔枝苦瓜?！?/p>

大女婿最后說：“漫天星斗打落家！”

大女婿本想一方面賣弄一下自己的才華同時奚落一下農(nóng)村來的三連襟，沒想到老三挑擔(dān)這般厲害，心里很不服氣卻又沒轍。

塘土灣莊浪河大渡槽

午飯過后，三個女婿都出來散步，大女婿看到老丈人院子里梨樹開的正艷，蜜蜂飛舞期間，突然一陣狂風(fēng)，蜜蜂愜時飛的無影無蹤，于是大女婿便作詩道：“梨樹花開的十分好看，惹蜜蜂成千上萬，一陣狂風(fēng)吹散。”

二女婿看見岳父家堂屋臺子上用笈笈編的糧食囤又大又圓，乃作詩道：“岳父的囤子編的十分好看，惹老鼠成千上萬，一只花貓沖散。”

三女婿看著忙里忙外的丈母娘，靈機一動，作詩道：“岳母長的十分好看，惹男人成千上萬，老岳父一棒打散?！?/p>

三個女婿走出大門外，大女婿見老丈人家大門外的白楊樹突然想起了《三國演義》中曹操的三兒子曹植七步吟詩的故事，便提議：從現(xiàn)在開始大家走回丈人的上房，每人作詩一首，誰要是做不出來，誰就不能吃晚飯。

三女婿說：“作就作，誰還怕！”隨后，大女婿大步流星的邁開步子，嘴里說道：“門前楊樹立站，青枝綠葉好看，麻雀圍著團團轉(zhuǎn)，鷂鷹段散段散！”

二女婿剛進大門里邊，右手邊正好是丈母娘的廚房，里邊放置著水缸、米缸，二女婿便邊走邊說：“門后米缸立站，黃米白面好看，老鼠圍著團團轉(zhuǎn)，貍貓段散段散！”

三女婿眼看已經(jīng)到了丈母娘的堂屋，咋就想不起來，正好看見丈母娘站在堂屋中間，一拍腦袋說：“岳母屋中立站，銦脂擦粉好看，嫖客圍著團團轉(zhuǎn)，丈人段散段散！”

大女婿沒有達到目的心里那個氣的呀有苦說不出來，只是嘴里諾諾的說：“你們走的那么慢?！?/p>

三女婿知道大女婿不服氣，便說道：“若不行，重來又有何妨。”說罷，三個女婿便一起走到門外，大女婿健步如飛的走開后說：“丈人的門樓又高又大，兩個燈籠懸掛，丈人進進出出威風(fēng)，女婿進出害怕。”二女婿進去大門后看見左手里是丈人的馬圈，里面拴著一匹騾子，二女婿便道：“丈人的騾子又高又大，兩個耳朵立扎，丈人騎上騎下的威風(fēng)，女婿騎上害怕。”話說此時三個女婿都又來到了丈人的堂屋里，老三女婿看見丈母娘還在，就立馬說：“岳母的個頭又高又大，兩個奶頭懸掛，姨夫爬上爬下的威風(fēng)，女婿爬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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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婿想出老三妹夫的丑，讓他尷尬，沒想到弄了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是活該！

晚飯時節(jié)，大女婿沒了聲思，老丈人為了活躍氣氛，便說：“我給你們出個題，你們以'快’為題，形容我從這兒騎一匹快馬到莊浪河大橋橋頭，每人作詩一首?！?/p>

大女婿作道：“火中燒鵝毛，騎馬橋頭到，騎去又騎回，鵝毛還未焦?！?/p>

二女婿接著作道：“杯中落銀針，騎馬到橋中，騎去又騎回，針還剩半根。”

三女婿手在頭上慢慢的撓來撓去，一時想不出來怎樣作，恰巧丈母娘此時“砰”的一聲放了個屁，三女婿一拍頭說有了：“岳母放了個屁，騎馬到橋里，騎去又騎回，屁眼還未閉，不信了你看去！”老三的詩惹的大家哄堂大笑。

老丈人又命題說：“你們前面以我的頭為題作了詩，現(xiàn)在我給你們再以“頭”為題，而且要做四句的?！贝笈觯骸坝勺稚洗╊^，甲字下穿頭，田字不穿頭，申字兩穿頭?！?/p>

二女婿：“上字上出頭，下字下出頭，口字不出頭，中字兩出頭?！?/p>

三女婿想起晚上睡覺時蓋被子的情形就說到：“蓋住上頭露下頭，蓋住下頭露上頭，圪蜷起來不露頭，伸開手腳兩露頭?！?/p>

老丈人又命題說：“這一次，你們以'清’、'和’、'橋’三個字分別為題各作詩一首。”大女婿先作道：“'清’，有水是'清’，無水也是'青’，去水加'爭’變?yōu)?靜’，靜靜道士我不愛，我愛豆腐炒菠菜?！?/p>

二女婿接上說“'和’，有口是'和’，無口也是'禾’，去口加斗變?yōu)?科’，科科狀元我不愛，我愛豬肉炒酸菜?！?/p>

三女婿頓了頓說：“'橋’，有木是'橋’，無木也是'喬’，去木加女變?yōu)?嬌’，嬌嬌美女我也愛，我還更愛粉條炒白菜?！?/p>

老丈人覺得女婿們確實有才，也在心里犯嘀咕，他想我再出一個類似的題看你們怎么對，便又命題說：“'圣’'賢’'愁’，你們?nèi)烁饕源巳衷僮饕皇缀陷m壓韻的詩”。老大女婿做道：“耳口王啊耳口王、大家喝酒我先嘗”！

二女婿接上說：“臣又貝呀臣又貝、眾人喝酒我先醉”！

三女婿慢敦敦的說：“禾火心！禾火心！爹媽上菜和我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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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人再次命題說：“這一次，你們把'大’、'小’、'多’、'少’四個字都嵌入，每人作詩一首。”大女婿先作道：“雨傘是個寶，人人離不了，打開了'大’，收住了'小’，雨天用的'多’，晴天用的'少’。”二女婿連上說：“扇子是個寶，人人離不了，打開了'大’，收住了'小’，熱天用的'多’，冷天用的'少’。”三女婿不急不忙的說：“姑娘是個寶，男人離不了，蹲下了'大’，站著'小’，黑天用的'多’，白天用的'少’。”

老丈人覺的女婿們還有點才，想出點更難一點的題，便說：“你們現(xiàn)在要作'兩個一樣的東西’，還要把'一個字’拆開變?yōu)?兩個字’，這兩個字還要和前面的東西相關(guān)聯(lián)?！贝笈稣f：“岳父的這個命題不明確，不妨請你給我們先示范一下或者做個樣子?！?/p>

老丈人便示范道：“兩個一樣'神’和'仙’，'從’字分開兩個人，一人當(dāng)神，一人做仙?！贝笈稣f：“明白了！明白了！我先作?！彼阕鞯溃骸皟蓚€一樣'錫’和'鉛’，'出’字分開兩座山，這山產(chǎn)錫，那山出鉛?！?/p>

二女婿作道：“兩個一樣'椽’和'梁’，'林’字分開兩個木，一木做椽，一木當(dāng)梁?！?/p>

三女婿接著說：“兩個一樣'妻’和'妾’，'呂’字分開兩個口，左一口親妻，右一口親妾?！?/p>

大女婿說老三的詩作的有點牽強附會，這明明是上一口來下一口，你怎么偏要說成是左一口、右一口。三女婿說要不服氣，可以從頭再來嘛。大女婿說那就重新來。

大女婿就又開始了?！皟蓚€一樣'水’和'酒’，'串’字分開兩個中，一盅裝水，一盅盛酒。”二女婿接上說：“兩個一樣'霜’和'雪’，'朋’字分開兩個月，九月降霜，十月下雪?！比鲋钢笈龊投稣f，：“兩個一樣'你’和'他’，”意思是你和他都是人稱代詞，都是我的連襟、挑擔(dān)。“'昌’字分開兩個日，”他又分別指著大挑擔(dān)、二挑擔(dān)以及大姐和二姐說“老大你□，老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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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人又出題要女婿們聯(lián)詩，就出了“尖、團、好、元”四個字，每句分別用這四個字落尾。大女婿先說：“手提羊毫尖又尖，梅花卷子團又團；萬歲看見好又好，點我頭名文狀元?！倍鼋又f：“手握標(biāo)槍尖又尖，練起武來團又團；萬歲看見好又好，點我頭名武狀元?！闭扇寺犃宿壑舆B連稱好，并看了看說：“文官說文，武官談武，現(xiàn)在看三女婿的了?！?/p>

三女婿看了看他們那種神氣勁，便拖長聲音吟誦起來：“手提鐮刀尖又尖，割的麥草捆子團又團，我小倆口的恩愛好又好，養(yǎng)了兩個兒子中狀元?！?/p>

老丈人又下令了，他說這一次的要求是三個字，第一句把二個字拼成一個字，第二句是把一個字拆成三個一樣的字，第三句是把第二句的三個一樣的字呼應(yīng)第一句拼成的那個字?！?/p>

大女婿看了看二女婿和三女婿后說“我行令了。三酉酒，一品三口，口口口不知喝了多少酒?！?/p>

大女婿行完第一令后，一桌人都沒出聲，都感到有難度。特別是老三的老婆，桌子底下踢了老三一腳，意思是看你的了。

二女婿不慌不忙的接上“上下卡,一彪三馬（老字的彪是三個馬字），馬馬馬不知跑了多少卡?！?/p>

“嘿嘿，我先吃點菜，”老三拿起筷子伸向盤中餐時，大女婿一把摁住了，笑著說“先接酒令，不然先喝三大杯?！崩先龗吡艘谎鄞笠探愫投探銌枴澳銈冋f是不是非要我接酒令啦?！?/p>

大女婿的老婆和二女婿的老婆笑嘻嘻的說“肯定喲，你要是接不上來就先喝三大杯?！?/p>

老三嘻嘻嘻的笑著說“好、好，我接了。木午杵（念處），一奸三女（老奸字是三個女字組成），”接到此時，老三女婿拿著筷子朝大姨姐、二姨姐和丈母娘分別點了一下“女女女不知受了多少杵?！?/p>

老岳父對女兒女婿們說道：今天是為父的七十壽辰，古人說，人活六十花甲子，人生七十古來稀，為父已活滿了一個輪回，而且身子骨依然硬朗，今天女婿們的才氣使老夫覺得很滿足很高興。下面，你們以圓為題，每個人作詩一首，好不好？眾人齊聲歡呼。

老大第一個站了起來，搖頭晃腦地吟道：“十五月兒圓又圓，過了十五少半邊，漫天星宿鬧懆懆，云彩遮住靜悄悄?！?/p>

一家人拍手叫好。老二更是亟不可待，高聲吟道：“一顆西瓜圓又圓，拿刀切開兩半邊，紅壤黑籽鬧懆懆，吃到肚里靜悄悄?！?/p>

老二也如愿以償。三女婿清了清嗓子：“丈母丈人圓又圓，死去一個少半邊，舉家哭的鬧懆懆，全都死了靜悄悄。”

老丈人又命題說：“這一次的詩，第一句末尾，要獨立獨站，第二句要實在好看，第三句要轟轟的，第四句要一來就沖散，第五句要考慮考慮?！?

二女婿對大姐夫說：“你是老大你就先開始吧?！?/p>

大女婿看到院子里一顆果樹便吟道：“這棵果樹獨立站，紅花綠葉實在好看。招的麻雀轟轟的，鷹一來就沖散。都說麻雀飛到東海變蛤喇，這件事得考慮考慮?！?/p>

二女婿看見了對門里的糧食倉吟到：“這座糧食倉獨立站，似流待淌實在好看。招的老鼠轟轟的，貍貓一來就沖散。都說老鼠吃了鹽變蝙蝠，這件事得考慮考慮?！?/p>

三女婿找不到題材正在發(fā)愁，正好丈母娘走到門口，便觸動了他的靈感。開口吟道：“俺丈母娘獨立站，擦胭脂抹粉實在好看，招的孤老轟轟的，丈人一來就沖散。都說這三個閨女是他的，這件事得考慮考慮?！?/p>

說完便端起酒來喝干。夾起菜大嚼起來。

老丈人再次出題了，他說：“題目是：圓圓的，尖尖的，長長的，棒棒的，狀元，笑納。” 大女婿心想，只這“狀元”二字就和三女婿不沾邊，他是肯定答不上來。大女婿開口便說：“我的筆桿圓圓的，我的筆頭尖尖的，讀書的歲月長長的，我寫的文章棒棒的，那年進京去趕考，中了個頭名文狀元，今日帶了黃金白銀各百兩，象征'富貴’，請岳父笑納。” 二女婿說：“我的槍桿圓圓的，我的槍頭尖尖的，習(xí)武的時光長長的，我練得武藝棒棒的，那年進京去比武，得了個頭名武狀元，今日帶了綾羅綢緞二百匹，代表'榮華’，請岳父笑納。” 剩下三女婿，大家都望著他，只見三女婿不慌不忙道：“我的鞭桿圓圓的，我的鞭梢尖尖的，鄉(xiāng)間的小路長長的，我娘子的身體棒棒的，那年娘子有了孕，生下文武兩狀元。我今日帶了長生果（花生的俗稱）一百斤，寓意“長壽”，請岳父笑納。”

丈母娘覺得女婿們很有才，雖然老三女婿有點那個，但今天終歸是女婿們都給他們長了面子，心里非常高興，就說：“我今天非常高興，我也給你們出個題目，你們?nèi)齻€女婿要以昨天睡覺為題，說兩句順口溜。大女婿說，“我上蓋被褥下墊氈，一夜熱得汗沒干?！倍稣f：“我上蓋棉被下墊席，昨夜熱得汗直滴?！比鱿胝f又不想說。大姨姐、二姨姐連催：“快些說，快些說?！比鲋坏谜f：“我腳蹬灶門背靠墻，氣的我只想日他娘！”

丈母娘又出題說：這一次你們要把“什么一把弓，什么一點紅，什么懸空掛，什么喜相逢”都寫進去。

大女婿說：“月光彎彎一把弓,太陽落水一點紅,七星北斗懸空掛,黑夜朦朦喜相逢”。

二女婿道：“桃樹彎彎一把弓,開起桃花一點紅,生起桃兒懸空掛,桃樹樹下喜相逢”。三女婿稍微頓了頓說：“眉毛彎彎一把弓,口搽胭脂一點紅,兩耳金環(huán)懸空掛,青苗地里喜相逢”。

丈母娘又出題說：“你們每人再作一首。這次，我們打一物件兒。此物有翅，會變。記住，無論說得對不對，都得說對，作完好開席。還是老規(guī)矩，大姑爺先來?！?/p>

大女婿說：“聽著：翅膀翅加翅膀翅，所有蜻蜓四根翅。聽說都是水蝎變，不知到底是不是？”

大家一聽，心說：哪有水蝎子變蜻蜓的？若說不對，又會引起許多麻煩來，再說又有言在先，對不對都得說對。好吧，就這么去吧！

二女婿說：“好，聽著：翅膀翅加翅膀翅，所有知了四根翅。屎殼螂兒變知了，不知到底是不是？”

輪到三女婿了，他用手指著兩個姐夫吟道：“翅膀翅加翅膀翅，你們二個四根翅。都說是我親孫變，不知到底是不是？”

二人誰也沒敢吭氣，因為丈母娘有言在先，對不對都得說對嘛。

大女婿心中一直不服，認為你這么聰明，為啥不進京科考？想必只是個農(nóng)家小聰明而己。又一想，轉(zhuǎn)了這么大彎子，總敗在一個莊稼人手里，除挨罵挨損，就是吃虧，沒想到一個普通老百姓對作詩這么精，說得條條是道，句句占理，其中很可能有諸多隱情。但無論怎樣，今天總得找回點面子，也好下臺階。

于是又說：“咱們誰也不許多想，只以詩會友，更何況咱都是實實在在親戚，何必總打嘴仗？不如再以莊稼或花木為題，每人作一首詩，可不能再罵人了。如果誰再挑起事端，就由誰來領(lǐng)教老規(guī)矩的滋味。還是我先來?！彪S后吟道：“春來桃李花枝亂顫，招來蜂蝶結(jié)隊成群。險些壓斷嫩枝翠葉，果樹主人急忙趕散?！倍稣f：“聽我說：春風(fēng)送暖農(nóng)夫忙亂，風(fēng)調(diào)雨順麥浪波滾。農(nóng)夫整天揮汗如雨，真似水中王八出汗?！比鲆宦?，心想：好啊你，先說好不許罵人，你還是罵我們莊稼人。若沒有農(nóng)夫耕田，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喝西北風(fēng)？既然你先罵，只好以牙還牙了，看你怎么收場。隨手一指，說：“兩位姐夫帽翅亂顫，招蜂惹蝶亂成一團。兩位姐姐閑悶難忍，接隊成群引來野漢?！闭f完，哈哈大笑。

（未完待續(xù)）

塘土灣全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