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道寨、二道寨及三道寨

賢榮邀約北行五峰山，東風(fēng)村囗碰頭，急行而至，竟然忘卻換下厚衣衫，跑鞋及坐草叢墊下的報(bào)紙啦。五峰山，由西北向東南走向，前三寨東風(fēng)村轄區(qū)，6100畝，舊稱頭道寨、二道寨及三道寨。

1933年，國民軍第51師在竹溪駐防，成立“建筑碉堡委員會”。于縣城周圍的五峰山各山頭的扼要地方，建筑碉堡數(shù)十座。1946年7月，人民解放軍江漢軍區(qū)部隊(duì)突圍至竹溪，囯民政府組織地方團(tuán)隊(duì)，加緊防堵再建碉堡于五峰山等處8座。主峰山頂昔日碉堡，堡長十五米許，寬十米。壕高二米，寬一米，射擊孔一米處。每兩尺一射擊孔，孔東西各六，南北各八。青石壘砌。堡下十米一溝，深二米，寬一米，環(huán)堡一周。相距二百米許，二峰處，僅余壕溝殘跡。

昔年曾至，不提。

午后人跡罕至，我們踩著松針與碎石英石混雜的小徑，向五峰山深處走去。此行的目的地，是隱匿于山脊線上的三座古寨——頭道寨、二道寨，以及那遙不可及的主峰三道寨。

頭道寨兀立在海拔620米的第一座峰巒上。寨墻是就地取材的塊石壘砌，粗糲而頑固。南北雙門的格局依然可辨，木門早已化作塵土。三間屋舍的基址輪廓尚存，像大地留下的印章。那座小小的碉堡守在最高處，槍眼正對著山下唯一的通路。風(fēng)穿過殘?jiān)?，發(fā)出空洞的呼嘯，仿佛是昔日崗哨一聲悠長的嘆息。

向東南沿山脊行進(jìn)約五百米，便是二道寨。它坐落在第二峰上，海拔650米，卻更為殘破。除了環(huán)繞的寨墻基座，人工的痕跡幾乎已被瘋長的灌木和野草吞沒。站在這里，能更清晰地望見此次行程的終點(diǎn)，也是此行無法抵達(dá)的彼岸——三道寨。

它雄踞于713米的主峰之巔，是五峰山真正的頂點(diǎn)。隔著深谷，能隱約辨認(rèn)出那占地十余畝的寨盤輪廓，南北寨門、傳說中的沁水凼和戰(zhàn)壕遺跡，都掩映在一片茂盛得有些觸目的水燈草叢中。那綠色透著原始的、拒絕打擾的生機(jī)。

我與主峰之間，橫亙著一道深邃的裂谷。曾經(jīng)連接二道寨與主峰的山路，已徹底被荊棘與歲月抹去，無跡可尋。我只能停下腳步，在山風(fēng)中與那片巍峨的沉默對望。

這無路的深谷，仿佛一道時(shí)間的鴻溝。頭道寨、二道寨，我尚能用腳步丈量，用手觸摸，與過往進(jìn)行一場遲到的對話。而那座主峰上的三道寨，則完全屬于歷史、屬于飛鳥、屬于它自身堅(jiān)固的回憶。它拒絕了我的到訪，卻也因此保全了一份完整的、不容侵?jǐn)_的孤獨(dú)。

下山時(shí)，夕陽將影子拉得很長。我?guī)Щ氐模皇钦鞣臐M足，而是一種更為復(fù)雜的慰藉：知道在這世間，總有一些高度，理應(yīng)保持它的寂靜與遙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