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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認(rèn)識二十多年了。工作中認(rèn)識的。按照他的說法是,我?guī)土怂粋€大忙,所以他總是心存感激。我呢,并沒有特意幫他,只是順手而已。當(dāng)然這也可能是他繼續(xù)與我交往的一個借口。這些年來聯(lián)系并不多,忘了前幾年是怎么又通過微信聯(lián)系上了。之后每年他回國,總是見面吃個飯喝個咖啡,敘敘舊而已。 有時我想了解一下他當(dāng)?shù)貒那闆r,他也總是熱情相助;久別重逢時,他言語中的熱絡(luò)也從不缺席。然而,不知從何時起,這份“熱情”開始變味,像一杯不斷被兌入清水的茶,越來越品不出原本的真摯。 是因為我年歲漸長,看得更清了嗎?還是他終于懶得在我面前維持一個得體的偽裝? 最早,讓我看清他的,是他在生意場上的做派。他總是看上去豪爽萬丈,對誰都能推心置腹,別人一忽悠,就熱血上頭準(zhǔn)備投錢,對生意本身卻從不仔細(xì)琢磨。這曾讓我誤以為他是“性情中人”??晒适碌慕Y(jié)局總是千篇一律:最終一定會撕破臉。起初我以為是遇人不淑,后才驚覺,這幾乎是他所有合作的宿命。 我嘗試用他所信奉的命理來理解他,竟發(fā)現(xiàn)一切都有跡可循。他的“熱情”與“信任”,或許只是癸水比肩帶來的表象,看似講義氣,可傾囊相助。但那比肩亦是忌神,在觸及核心利益時,他內(nèi)心深處那份精明的算計便會浮出水面。他雖有傷官生財?shù)撵`活頭腦,奈何丁火財星虛浮無根,最終易被比肩奪財。這解釋了他為何在重大利益面前,信任總是不堪一擊。 我看著他年過六十,卻依然樂此不疲地周旋于年輕女孩之間,將輕浮視為魅力的證明。他津津樂道的“想生個兒子”的執(zhí)念,背后是對結(jié)妻的不尊重,甚至是對女性一種物化的輕蔑。當(dāng)我知道他在外面還有一個私生女的情況下,還以“要生兒子“為借口,跟一些不知什么來頭的女子交往時,那種震驚與失望,幾乎擊碎了我對“老朋友”這三個字的所有溫情濾鏡。 我嘗試過理解,但無法理解。我試圖勸說自己“人無完人”, 但這一切串聯(lián)起來,我終于對自己承認(rèn):他是一個人品很差的人。他的熱情,是一種空洞的習(xí)慣;他的豪爽,是一種缺乏智慧的魯莽;而他最終的撕破臉,則暴露了其骨子里的自私與算計。他的問題,已經(jīng)觸及了我對人品和底線的基本判斷。 這是一個很重的判斷,但它像一塊投入水中的石頭,沉下去之后,我的心反而清晰了。過往所有的別扭和不適,都有了答案。他的“熱情”,或許只是一種習(xí)慣性的社交手段,一種對所有人都可以派發(fā)的“慷慨”,其內(nèi)核是空洞的,甚至可能包裹著某種索取。 那么,我該怎么辦? 二十多年的交情,像一根無形的繩索。直接割斷,顯得不近人情,也可能引發(fā)不必要的麻煩和詰問。 所以,我決定開始一場漫長而安靜的告別。 先是“降溫”。我不再出于客氣點贊他那些自夸和顯擺的信息,也不再給他的生活生意提供任何情緒價值或?qū)嵸|(zhì)性建議。再“筑墻”。我會更多地在他面前談?wù)撐业募彝ィ业陌閭H,我的孩子,展現(xiàn)一個穩(wěn)固、幸福且不容打擾的生活狀態(tài)。當(dāng)他談?wù)撃切┪也徽J(rèn)同的話題時,我用沉默或不接茬來劃清我的界限。最后,直接“消失”。我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無趣”,也越來越“難約”?!皼]空”、“不方便”、“家里有事”會成為我的護(hù)身符。我要從他的世界里,一點點地、無聲無息地褪去。 這個過程可能會有點慢,但必須堅定。這不是絕交,而是疏遠(yuǎn)。這不是爆炸,而是蒸發(fā)。 告別一個認(rèn)識了二十多年的人,心里終究是有些悵然的。但我要告別的,或許并不是眼前這個真實的人,而是我記憶里那個被時間美化過的、曾經(jīng)以為的“老朋友”。 為了內(nèi)心的安寧與潔凈,這場告別,是值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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