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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有萬千感慨,李煜必須明白曾經(jīng)也只能是曾經(jīng),過往也只能是過往

 詩詞百草園 2025-11-21 發(fā)布于江蘇

公元975年,宋滅南唐,金陵國破,歷史又一次慣常地上演了成王敗寇的戲碼,一句“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讓趙匡胤的果斷決絕被歷史記住,而同樣作為一國之君的李煜卻表現(xiàn)出孩子般的天真:“幾曾識干戈”?這一問從身系社稷的帝王嘴里說出,何其不合時宜。于是,歷史的車輪偏向了雄才大略的宋太祖,選擇了宋朝;而南唐自然像其他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朝代一般,漸漸沉浸在金陵秦淮河的煙水中。

只是南唐的歷史可以被秦淮河的煙水淹沒,而李煜的無限感慨與愁恨卻并非秦淮河的煙水所能覆蓋,因為“后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

歷史的車輪揚塵而去,留下李煜這個倉皇無措的傷心人,最終落了個“人間沒個安排處”的結(jié)局。但文學記住了他,并且以“千古詞帝”的冠冕記了千年。

李煜沒有選擇以身殉國,而是選擇“一旦歸為臣虜”。在汴京的一處僻靜小院里想著他那“三千里地山河”和“四十年來家國”。只能“旦夕以淚洗面”,別無他法。

經(jīng)歷了大悲大痛的他,不想面對曾經(jīng)故國的繁華,早已覆水難收的現(xiàn)實,索性用自欺欺人的方式,主動走進自己為自己編織的金陵舊夢中——用詞筆蘸著血、和著恨和淚,訴說著那早已遠去的曾經(jīng),早已模糊的過往:

《望江南·多少恨》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還似舊時游上苑,

車如流水馬如龍。

花月正春風。

《望江南·多少淚》

多少淚,沾袖復橫頤。

心事莫將和淚說,

鳳笙休向月明吹,

腸斷更無疑。

(沾袖 一作:斷臉;月明 一作:淚時)

于囚居的李煜而言,夜晚入睡入夢,是既帶著幾分期待與眷戀,又藏著無人言說的又無法言說的無盡悲苦。

“眷戀”是因為“夢里不知身是客”,哪怕歡愉的時間僅有“一晌”,他也能享受片刻的屬于帝王的恣意與逍遙,所以他總盼著“故國夢重歸”,只為讓曾經(jīng)的瀟灑,在金陵舊夢的幻影里短暫復現(xiàn):曾經(jīng),他還是故國君主,坐擁金陵的繁華,他住的是“鳳閣龍樓”,居的是“玉樓瑤殿”,看的是“滿城飛絮輥輕塵”的南國芳春,聽的是“鳳簫吹斷水云間”的清越樂聲,他本就居于萬人之上的位置,笙歌醉夢,旖旎歡樂本是尋常,“于富貴時能作富貴語”亦是理所當然。因為這就是他曾經(jīng)的生活,沉浸在“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喧囂里又有何妨?只要南唐未亡,“花月正春風”就是李煜本該擁有的歲月,他想要如漁父般“一棹春風一葉舟”,“萬頃波中得自由”,又有何不可?

當“小樓昨夜又東風”,李煜忽然徹悟: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哪怕再想逃避,再盼著“但愿長醉不復醒”,也不得不承認那無盡的悲苦——悲苦是因為曾經(jīng)再美好,也終是回不去的曾經(jīng);過往再歡愉,也已是抓不住的過往。那些逝去的歲月,終成他心底最深的喟嘆:“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終究是“世事短如春夢”一場,在時光流轉(zhuǎn)里漸漸了無痕跡。

“風回小院庭蕪綠,柳眼春相續(xù)”。春風吹綠了汴京城,自然也吹綠了千里之外的江南岸,悲苦還因為屬于李煜的那個芳春,早已“林花謝了春紅”匆匆落幕,沉于秦淮河的煙水深處,歸期無計。夢也終是要醒的,光陰再次流轉(zhuǎn),春意闌珊時,乍暖還寒時候,羅衾再也捂不熱李煜的心,在不與外人接的僻靜小院里“憑闌半日獨無言”,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消磨過去,李煜將心事埋藏,又一日接一日獨自咀嚼早已遠去的過往,甚至不惜為此涕泗橫流……

誰都知道,“心事莫將和淚說”的道理,李煜會不知道嗎?他又怎會不知道?可你忍不住問他:有多少恨?有多少淚?李煜很難說清,就算是說清了,又有何意義?沒有意義。因為“無限江山”已于他沒有任何瓜葛。所以,縱使“笙歌未散尊罍在”,竹聲新月也一如當年,一切仿佛都如同“還似”般似曾相識,依稀記得當年那個“別殿遙聞簫鼓奏”的夜晚,回想起那時的狂歡達旦,意猶未盡,恍如昨日。

但事過境遷,李煜沒了帝王身份,自然也就沒有了帝王的恣意瀟灑,站在身不由己且受制于人的囚徒身份上,李煜只能被動接受,接受著“門前冷落鞍馬稀”的無人問津,接受著“流水落花春去也”的天上人間,他與故國只一夢之隔,卻也止于一夢之隔,止于咫尺天涯。因為在“往事已成空”的現(xiàn)實面前,任何人都無法穿越夢的虛幻與曾經(jīng)相見,李煜不愿意清醒著面對現(xiàn)實,所以寧愿逗留夢中。

他不是沒有想起過與周娥皇“重按霓裳歌遍徹”時的琴瑟和鳴,不是沒有夢見過與小周后“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的兩心相悅,但殘酷的是這都不是如今了,如今“秦樓不見吹蕭女”,小周后李煜也護不住,鳳簫聲動,如怨如訴,不管是月明時還是傷情流淚時都不要吹了罷,除了讓肝腸寸斷,再經(jīng)歷一遍撕心裂肺之痛,別無他用,所以又有什么必要呢?李煜的傷心垂絕之哀又能與誰去話凄涼呢?

或許本就無人可訴,也無需再訴。李煜終于懂了,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他的恨早已“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他的愁早已“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他的故國繁華也早已化為歷史的煙塵,只是他不愿意自己的故國就此草草湮沒在歷史的塵埃里,早早退場。所以他幼稚地想要抵抗遺忘,把故國的過往都刻進詞句里——這樣的話,即使歷史遺忘了南唐,秦淮河的煙水也再難回溯往昔,至少,在他的筆墨里金陵的曾經(jīng)得以鮮活,他不過是幼稚地想留住那些漸漸殘缺不全,甚至已然模糊不清的記憶罷了,畢竟這世間,若連李煜都忘了那些過往,便再無人能像他那樣拼盡全力地珍視——那獨屬于他的金陵舊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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