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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的回目名是“投鼠忌器寶玉瞞贓,判冤決獄平兒行權(quán)”,又名“投鼠忌器寶玉情贓,判冤決獄平兒徇私”,主角是寶玉和平兒,事件是“瞞贓”與“徇私”。作者通過回目名,已經(jīng)為事件定了性。 承上回,柳嫂子把芳官送給五兒的玫瑰露勻一點送去給娘家侄兒,換來一包茯苓霜。 五兒又想著用茯苓霜去回贈芳官,于是私自去怡紅院,結(jié)果被巡查的林之孝家的撞上了。 不得不說,林之孝家的很敬業(yè),主子們不在家,園里的姑娘們的安全防衛(wèi)更要加強,所以巡查得更勤,有一絲一毫的反常都不肯放過。 五兒就是這樣撞在槍口上的。 按照規(guī)制,五兒不屬于園里人,雖然可以跟著母親進小廚房,但不允許在園里亂跑。 恰好此時園里出了幾件偷盜事件,加上幾個與柳家不睦的人挑撥,又在小廚房里搜出了 玫瑰露和茯苓霜,人贓并獲。 于是鳳姐下令:
這是極為嚴(yán)厲的懲罰了。 五兒當(dāng)即喊冤,平兒也不愿意冤枉了好人。通過查證,弄清了來龍去脈,找到了真正的偷盜者——彩云。 ![]() 而唆使彩云去偷盜的,是趙姨娘。 這下平兒犯難了:
這就是投鼠忌器,平兒怕把事情深究下去會傷害到探春。 但是,事情已經(jīng)起了個頭,總得有個結(jié)果,既不能冤枉了柳家母女,又不能把趙姨娘扯進來,那該怎么了結(jié)呢? 這時,致力于“為閨閣爭光”的護花使者寶玉站了出來:
兩件事,指的是玫瑰露和茯苓霜的來處,寶玉都應(yīng)承下來,說露是他從王夫人處偷的,霜則是從外頭得的。 兒子偷娘的東西不算偷,況且整個賈府也沒人敢找寶玉的麻煩,凡事只要到了他身上,就可以了結(jié)了。 于是,寶玉瞞贓,平兒行權(quán),這件由柳家母女鬧起來的偷盜風(fēng)波就此平息。 ![]() 那么,這件事的對錯如何呢? 作者很巧妙,通過鳳姐給出答案。 平兒是代鳳姐行權(quán),當(dāng)然要向鳳姐稟報。鳳姐說:
“不管青紅皂白,愛兜攬事情”,意思是對壞人壞事的縱容。 《易經(jīng)》告訴我們,大事都是因為小事沒有得到及時地抑制,才發(fā)展為大事的,所以要防微杜漸。 鳳姐是從管理的角度,覺得寶玉這樣的縱容不妥,“將來若大事也如此,如何治人?!?/span> 人人都知道寶玉愛攬事,如果犯了事都去找寶玉求情,寶玉都往自己身上攬,這個家不亂套了,還怎么管? ![]() 確實,無論哪個管理者,遇到寶玉這樣的領(lǐng)導(dǎo),都很頭疼,這以后的工作還怎么開展??! 不得不說,鳳姐還是很盡責(zé)的。哪怕已經(jīng)臥病在床,哪怕已經(jīng)將管理權(quán)交給了李紈和探春,她還是想履行職責(zé):
由此我們也可看出鳳姐的管理思維:寧嚴(yán)勿縱。與寶玉正好處在兩個極端。 依鳳姐看來,就該對王夫人屋里的丫頭們施以體罰,罰到她們招供。這不就是嚴(yán)刑逼供嗎? 再說柳家母女,雖然經(jīng)過查證確實沒偷,但既然有人指證她們,就屬于有污點的人,還是嫌疑犯,不能再用。 看看這風(fēng)格,是不是和民國時期的軍統(tǒng)很像? 所以,鳳姐管家,留下的是威名。 平兒卻不同意鳳姐的看法,她想的是:
平兒的理由有二: 其一、鳳姐管家,并非本分。她本是賈赦那邊的人,現(xiàn)在是被借調(diào)到賈政這邊當(dāng)職業(yè)經(jīng)理人,最終還是要回去的,何必在這里施威結(jié)仇呢? 其二、鳳姐已經(jīng)操心到臥病了,懷了六七個月的孩子也掉了,該放下了。畢竟身體是自己的,管的家卻是別人的,何必為別人的事傷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鳳姐與平兒的不同。 鳳姐生來就愛操心,平兒卻只想明哲保身,有精力不如為自己謀算。 正因為如此,平兒才樂意讓寶玉包攬偷盜之罪:家是你寶玉的,事也是你來擔(dān),這不正好嗎? 至于以后會鬧出什么大事來,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遲早是要抽身離去的。 寶玉,所有的后果,你就自己來承擔(dān)吧。未來是福是禍,都是你自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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