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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虛觀之后,賈寶玉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時時處處,他都知道維護林黛玉了,再也不曾想著既要哄好妹妹,又要維護好姐姐。 林黛玉說,之前她一提到金玉,或者跟寶釵有關(guān)的事情,賈寶玉就故意裝作和她急。如今呢,他已開始默認薛寶釵不堪。 薛寶釵大發(fā)雷霆之后,林黛玉笑向?qū)氂竦溃骸澳阋苍囍任覅柡Φ娜肆?。誰都像我心拙口笨的,由著人說呢。” 賈寶玉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要是往常,他肯定又要像討論冷香和暖香一樣,跟黛玉理論半天。 薛寶釵在王夫人精心準備的端午宴上耍臉色,弄得大家都不開心,林黛玉說:“人有聚就有散,聚時歡喜,到散時豈不冷清?既清冷則傷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開時令人愛慕,謝時則增惆悵,所以倒是不開的好。” 愛熱鬧的賈寶玉,也只能一個人回去后長吁短嘆,感嘆薛寶釵的冷漠與粗糙,似乎不會反駁林黛玉哪里不對。 史湘云來了,有意針對林黛玉。這個時候的賈寶玉,對林黛玉的呵護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一開始,即使是史湘云單方面有意抬高薛寶釵,賈寶玉都很不高興。史湘云道:“我天天在家里想著,這些姐姐們再沒一個比寶姐姐好的??上覀儾皇且粋€娘養(yǎng)的。我但凡有這么個親姐姐,就是沒了父母,也是沒妨礙的。” 寶玉聽了,連忙阻止道:“罷,罷,罷!不用提這個話?!?/span> 為了襯托出薛寶釵的好,史湘云把自己父母都扯出來了,這話真的是太過不堪,賈寶玉不得不阻止。 賈寶玉也知道史湘云的小心眼,口口聲聲說這些姐妹們,還不就是在說林黛玉。她本沒有必要貶低其他姐妹,但是她還是這么說出來了,可見史湘云的情商真的有些低。 果不其然,賈寶玉回了一句,她便連珠炮似的攻擊林黛玉:“提這個便怎么?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聽見,又怪嗔我贊了寶姐姐??墒菫檫@個不是?” 史湘云真是心病難醫(yī),總是把林黛玉想得這么不堪,可嘆可嘆。 襲人也很壞,看到有人攻擊林黛玉,她高興得不得了。她不說史湘云說得過分,而是在旁嗤的一笑,贊嘆道:“云姑娘,你如今大了,越發(fā)心直口快了。” 什么是越發(fā)心直口快,還不是肯定史湘云說得對,贊嘆她什么都敢直說。襲人也連帶著對林黛玉來了一次否定。 寶玉笑道:“我說你們這幾個人難說話,果然不錯?!?/span> 賈寶玉這一笑,是苦澀的笑,是無奈的笑。跟偏執(zhí)的人一起說話,就是難,就是累,只能一笑了之,不與傻瓜論短長了。這一刻的寶玉,真的有些像黛玉,有氣度。 更有一點值得肯定,寶玉之前在心底里,也會說林黛玉小氣,他現(xiàn)在不這么以為了。他已經(jīng)醒悟過來,錯的是別人 ——“你們這幾個人難說話,果然不錯?!?/span> 史湘云、襲人又嘰嘰呱呱地說林黛玉懶、小性兒,賈寶玉也懶得反駁,只是偶爾替黛玉解釋一句。 但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賈寶玉的忍耐只會讓史湘云和襲人得寸進尺。賈雨村來了,她倆繼續(xù)攻擊林黛玉:“幸而是寶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鬧到怎么樣,哭的怎么樣呢。提起這個話來,真真的寶姑娘叫人敬重,自己訕了一會子去了。我倒過不去,只當他惱了。誰知過后還是照舊一樣,真真有涵養(yǎng),心地寬大。誰知這一個反倒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見你賭氣不理他,你得賠多少不是呢?!?/span> 這個時候的賈寶玉再也不想客氣了,說:“林姑娘從來說過這些混帳話不曾?若他也說過這些混賬話,我早和他生分了?!?/span> 這難道不是直接說他們都是混賬東西?不是混賬東西,怎么會經(jīng)常說這些混賬話呢? 可喜的是,我們的作者有意讓黛玉不經(jīng)意聽到了賈寶玉的這一句。這一句話對襲人等厚臉皮的人起不了作用,對于林黛玉來說,卻無疑像一枚核彈,它直接 “干燒” 了林黛玉的 CPU,如同后面獲得舊手帕一樣震撼。它讓林黛玉又喜又驚,又悲又嘆,只能以淚洗面,表達心意,再一次用眼淚還上神瑛侍者的一份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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