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長臺關(guān)出土

荊州院墻灣出土

哈佛藝術(shù)博物館藏

放大20倍之微痕

II式，為I式演變而成，谷粒元素形態(tài)尖凸，形同乳釘，可以乳釘式谷紋名之，“谷實”所占比重更大，“谷芽”短甚，元素大小一致，間隔疏朗，橫成行豎成列，元素之間出現(xiàn)打格線痕。乳釘式谷紋主要流行于戰(zhàn)國晚期偏晚—西漢中期。乳釘紋為此式谷紋演變而成。

長豐楊公出土

哈佛藝術(shù)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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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釘式谷紋工序

放大20倍之微痕

放大50倍之微痕

江陵望山出土

旬邑轉(zhuǎn)角村出土

放大50倍之微痕

其三，菱(蒲)格谷紋，即在以兩或三組寬深的平行線分割減地形成的菱形凸面(菱格)或正六邊形凸面(蒲格)上，刻劃谷紋而就，其主要流行于戰(zhàn)國晚期—西漢中期。蒲紋為此類谷紋演變而成。

從工序可知，菱(蒲)格谷紋，為II式浮雕谷紋的簡化形態(tài)，即省略了減地修磨這一步驟，直接在“格”上線刻谷紋。其打格以片狀工具攜帶解玉砂推磨，類片切割之法，溝槽內(nèi)有間隔不等距的細密平行條痕，陰線谷紋自上至下、由內(nèi)向外盤附于菱(蒲)格邊墻。

放大20倍之微痕

以上三者，浮雕谷紋、陰刻谷紋、蒲格谷紋，涵蓋了谷紋的種類，不僅形態(tài)有別，流行時代存異，功能亦不盡相同。浮雕谷紋玉器，主要作為佩玉、瑞玉之屬，大多用料講究，工藝精細；陰刻谷紋、菱(蒲)格谷紋玉器，主要為葬玉、祭玉，玉材多采用“水蒼玉”，制作粗糙。

筆者曾撰文論述，春秋戰(zhàn)國玉器紋樣的演變模式，基本是遵循著一個由具象及抽象，再到紋飾元素的拆解與重組，自繁復、滿密至簡約、疏朗、規(guī)則，從平面向立體的趨勢進行的。春戰(zhàn)之交的浮雕龍首紋，龍首由減地而成的谷粒狀、卷云狀、長尾蝌蚪狀元素構(gòu)成，目、髯等細節(jié)悉為線刻。戰(zhàn)國早期偏晚，浮雕龍首紋解體、衍生出浮雕、陰刻云谷相雜紋二者。浮雕谷紋即為浮雕云谷相雜紋演變而成，卷云裂解為兩個谷粒，蝌蚪形元素縮短尾巴亦成谷粒；陰刻谷紋則由陰刻云谷相雜紋解構(gòu)而成，各類谷紋中谷芽偏轉(zhuǎn)的方向當與云谷相雜紋各元素的位置有關(guān)聯(lián)。因此，谷紋實為一種抽象的龍紋，而谷粒狀元素自然與真正的萌芽谷粒無關(guān)。

引自丁哲：《東周玉器紋飾的考古學研究》，《丁哲論古玉》，文物出版社，2018年。

谷紋雖由龍首紋、云谷相雜紋解體、演變而成，然谷粒狀元素的原型還可追溯至更加久遠的源頭。商代肖生題材玉器，如人、禽鳥、龍、獸等，表面普遍施用一種勾卷紋，有人稱之為變形云紋，紋樣以平行雙陰線勾勒，整體呈圓頭尖尾狀，猶如拉長的谷粒。

西周玉器的紋樣，如鳳紋、龍紋、神人紋，紋樣構(gòu)成元素中常出現(xiàn)圓頭渦卷，顯然承襲晚商之風。

春秋時期的雙線龍首紋、寬線龍首紋、不減地浮雕龍首紋，紋樣的構(gòu)成元素悉為圓頭尖尾勾卷狀，與谷粒之形相通?？梢娡砩讨翝h代玉器紋樣的母題不斷演變，但核心構(gòu)成元素卻基本如一，均呈圓端勾卷狀。

圓端勾卷形符號，作為各類流行紋樣的基本構(gòu)成要素，貫穿晚商、西周、春秋、戰(zhàn)國、西漢，其實為一種“氣”的形象表現(xiàn)。古人認為“氣”是一種重要的物質(zhì)，乃天地之本、萬物之原，人之生命、升仙、成圣皆與“氣”有關(guān)，神明和人都需要攝用“物精”（物精即氣），如《管子·內(nèi)業(yè)》曰：“凡物之精，比則為生。下生五谷，上列為星；流于天地之間，謂之鬼神；藏于胸中，謂之圣人；是故名氣”?！肚f子·知北游》云：“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左傳 · 昭公七年》記：“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因此彼時玉器的紋樣大多由這種象征“氣”的符號構(gòu)成，而將各式由“氣”組成的紋樣雕琢于玉器之上，可以聚“氣”于玉，有助于玉器實現(xiàn)其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