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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的次子蘇迨(1070—1126年),是王閏之于熙寧三年(1070)五月在京師所生。初名叔寄、竺僧,字仲豫,又名蘇昺,蘇炳,蘇鼎。曾任宋承務(wù)郎、饒州太常博士、進士、朝漢大夫、參廣東省政、朝散郎、尚書駕部員外郎。蘇迨著有《正蒙序》《洛陽論議》。 蘇東坡骨肉情深——次子蘇迨 東坡是樂天派,他的快樂首先表現(xiàn)在他的一派童真。他愛給人起外號,第一個就拿自己的親兒子開涮,蘇迨長相比較奇特可愛,他的頭很長,而且頭上像長了角一樣,東坡寫詩道: 我有長頭兒,角頰峙犀玉。 好了,以后蘇迨就有個外號叫“長頭”,東坡的詩文里多次出現(xiàn)這個稱呼,就是他無辜的兒子。 蘇迨身體羸弱多病,有小兒麻痹癥,4歲前一直不能走路,要靠大人抱或背負,蘇東坡有詩句: 四歲不知行,抱負煩背腹。 多方治療也未見大效。蘇東坡去杭州任通判,與上天竺寺的辯才法師交好,就讓蘇迨在觀音菩薩面前落發(fā)(剃度),讓辯才為兒子摩頂,取名竺僧,“權(quán)寄緇褐”(暫寄于佛門。緇褐,指和尚穿的衣服)。當(dāng)然,他僅是名義上出家,還是一直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據(jù)說靠辯才為蘇迨祈禱,蘇迨很快就能走路了。不過身體一直都比較弱,直到成年身體都不太好。 蘇東坡說: 師來為摩頂,起走趁奔鹿。 蘇轍亦說:“予兄子瞻中子迨,生三年不能行,請師(指辯才)為落發(fā)摩頂祝之,不數(shù)日能行走如他兒。” 蘇東坡說蘇迨能像鹿子那樣奔跑,蘇轍則說蘇迨走得跟其他孩子一樣,不管怎么說,總之蘇迨能夠走路了。蘇東坡和蘇轍都把蘇迨能夠走路的功勞記到辯才名下,不知是不是辯才用了什么特效藥來治療蘇迨,單靠摩頂祈禱是絕對不會收到那樣的奇效的。 蘇迨自幼跟著蘇東坡顛沛流離,5歲時跟著父親去了苦寒的密州過苦寒的日子,8歲時跟著父親到徐州遭遇滔天洪水,險為魚鱉,10歲時父親被逮下獄,幼小的心靈遭受重挫,11歲至15歲隨父親在黃州過農(nóng)家孩子的耕讀生活。他的幼年、少年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 蘇迨受父親教育也頗有文才?!稏|坡全集》中載,蘇迨16歲時隨父親去登州,途經(jīng)淮口遇三天大風(fēng),船不能行,作《淮口遇風(fēng)》詩,描寫萬頃風(fēng)濤橫掃千山孤云的力量和氣勢,抒發(fā)自己的心靈感受。父親看了他的這首詩,非常興奮,大加贊賞,并用其韻作了《迨作<</span>淮口遇風(fēng)>詩,戲用其韻》: 我詩如病驥,悲鳴向衰草。 有兒真驥子,一噴群馬倒。 父親拿自己的詩跟兒子的詩作對比,說自己的詩像病馬悲鳴著走向衰敗的草,而兒子卻是真正的千里馬,噴了一下群馬就倒了,其力量、氣勢可不得了呀!“一噴群馬倒”也有一鳴驚人的意思,但比一鳴驚人還要厲害些! 兒子若真是超過了父親,怎么也沒有什么膾炙人口的詩作流傳下來呢?這東坡,夸兒子夸的讓別人看著都有些臉紅。 蘇迨的詩押的是強韻,這在作詩技巧上有相當(dāng)?shù)碾y度,東坡還接著夸,說他在這方面勝過了唐代詩人孟郊和賈島: 君看押強韻,已勝郊與島。 蘇東坡還抑制不住興奮,寫信告訴友人楊康功說:“某有三兒,其次者十六歲矣,頗知作詩,今日忽吟《淮口遇風(fēng)》一篇,粗可觀,戲為和之?!彼€把詩抄出來連信一同寄給楊康功,又要楊康功拿給蘇轍看??傊?,蘇迨的這首詩,讓父親激動、興奮得近乎忘乎所以。但父親冷靜下來,還是告誡兒子要先養(yǎng)浩然之氣,忌諱過早出名: 養(yǎng)氣勿吟哦,聲名忌太早。 干嘛要贏在起跑線上呢?干嘛成名要趁早呢?就這樣慢慢長大不好嗎? 可惜的是蘇迨這首詩沒有流傳下來。 東坡從來不逼兒子,看到人家的孩子比自己家的優(yōu)秀也從來不焦慮。相反,在他的眼里,兒子們都是最好的。 元祐元年(1086)九月,哲宗在明堂(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凡大典均在此舉行)祭祀神宗,大赦天下,17歲的蘇迨因明堂恩而得到承務(wù)郎官銜(從九品,不是實職官),蘇東坡就買了一道度牒(和尚的“身份證”),讓辯才另外剃度一人,以贖回蘇迨。這才把蘇迨的和尚身份了結(jié)了。 元祐初,蘇東坡為蘇迨娶歐陽棐(歐陽修的第三個兒子)的六女為妻。此時歐陽修已經(jīng)逝世14年了,是歐陽修的夫人“批準(zhǔn)”這門親事的(蘇東坡《祭歐陽文忠公夫人文》:“敢以中子,請婚叔氏,夫人曰然,師友之義”)。可惜這位歐陽氏在元祐八年病逝于京城。后來蘇迨又續(xù)娶歐陽棐的七女為繼室。 宋哲宗紹圣元年(1094)六月,趕赴廣東英州的蘇東坡走到姑熟,接到貶謫惠州的命令,就叫原本打算跟自己一同去南方的25歲的蘇迨,帶領(lǐng)他和蘇過的兩房家小去江蘇宜興,跟蘇邁一起過日子。蘇迨舍不得離開父親,父親也舍不得離開他,但父親不忍心讓這么多婦女、孩子跟著自己去受苦受罪,便一再說服他,他才勉強同意了。 父親知道這個兒子好學(xué),性情剛直。蘇東坡評價蘇迨:“諸子惟迨,好學(xué)而剛”;“迨好學(xué),知為楚辭,有世外奇志。” 為了鼓勵兒子,父親親筆書寫了自己的六篇賦給蘇迨;還把自己喜歡的一方硯臺送給蘇迨,并為兒子寫了《迨硯銘》:“得之艱,豈輕授。旌苦學(xué),畀長頭?!鳖?,給與;長頭,指蘇迨)。銘中說這方硯臺得來十分艱難,原本不肯輕易送人;現(xiàn)在送給兒子,以表彰兒子的苦學(xué)精神。蘇迨這才帶著一群婦女兒童去了宜興。這一別,父子竟在七年之后才在廣州重見。 蘇迨和同鄉(xiāng)游師雄一起投奔張載門下求學(xué),《關(guān)學(xué)編》稱他“師張載橫渠最久”。 ? 蘇東坡骨肉情深——次子蘇迨 蘇迨和范育、蘭田三呂被稱為張載高足弟子。他和呂大臨聽從張載教誨,“不留連于科舉”,一生追求學(xué)術(shù)研究,以倡明關(guān)學(xué)為己任,呂大忠稱他“年四十,不求仕進,從故崇文校書橫渠學(xué),為門人之秀?!焙笠蚱穼W(xué)兼優(yōu),1093年,蘇昺(蘇迨)以布衣召為常博士。任饒州太常博士。(蘇氏族譜) 1094年以蘇鼎之名考中哲宗紹圣元年甲戌連科捷進士,授朝漢大夫,后因諫元祐學(xué)術(shù),貶參廣東省政,樂居番禺韋涌南邊坊。 宋哲宗元符年間,“入黨箱”而為朝廷官,統(tǒng)管繞州。他在上任途中過洛陽夜宿二程弟子彥明館所,程頤前來拜訪他,對在座的學(xué)者指出蘇季明從不以官職的升遷為意愿。在座的尹火亨問蘇迨:“你上書為國家著想,為何不為身計想?” 蘇迨對他說:“若為國家著想,自當(dāng)赴繞州,若為自身進取計,我是看不上繞州這個統(tǒng)管職務(wù)的。”說明了他對名利的淡泊。 張載去逝之后,他已到晚年,仍求學(xué)不已,而又拜程頤為師,時值彥明、尹火亨以狀元進士及第一二名。蘇迨對他們說:“你們科舉一二名被稱之學(xué)業(yè)最優(yōu)秀者,但科舉之外也有出類拔萃的學(xué)者。”彥明聽后仍不思理解。有一次,他倆人閑時喝茶,又談?wù)摯耸?,蘇迨以盞燈示曰:“此豆不是學(xué)?”彥明方才大悟。 蘇迨跟隨張載最久,被秦之士大夫稱之為“門人之秀”。張載晚年將他的重要著作“正蒙”授于他說:“此書于歷年致思所得,而吾將有等于學(xué)者,正如老禾之株枝別故鄉(xiāng),所少者潤澤華葉爾。”他不負重望,于元祐二年(1087),效仿論語、孟子體例,編為十七篇而傳后。張載二次在朝廷辭去太常禮院而西歸橫渠,過洛陽與二程就人性、宇宙、倫理等進行了談?wù)?,由他記錄整理“為洛陽議論”。朱熹表彰《正蒙》此書“行與世”,當(dāng)為蘇迨之功。 ?
蘇東坡骨肉情深——次子蘇迨 蘇迨一生游學(xué)于張載、二程之間,史冊記載他著述甚少,我們無法全面瀏覽他的思想,只有《關(guān)學(xué)編》介紹較多。 蘇東坡逝世后,蘇迨閉門讀書十年,學(xué)識、文章有驚人的成就。蘇門六君子之一的陳師道曾有《送蘇迨》詩,稱道說:
胸中歷歷著千年,筆下源源赴百川。 《研北雜志》卷上說:“蘇翰林二子迨仲豫、過叔黨,文采皆有家法?!边@些并不完全是奉承話。 宋徽宗政和元年(1111),也許也是為了“救窮”,迫于生活貧困,一直淡泊名利的的蘇迨在42歲時,才去武昌當(dāng)了一個管庫官。(蘇過《送仲豫兄赴官武昌敘》:“仲兄少不樂仕進,親戚強之。今四十有二,始為管庫官,又飄然遠游江湖千里之外……”)。 常州東坡艤舟亭
宋欽宗靖康初年(1126),蘇迨官至朝散郎(從七品上階)、駕部員外郎(正七品)。欽宗靖康元年卒,離年57歲。其繼室歐陽夫人后即移家宜興。卒后葬于宜興城西芙蓉山之陽。(阿牛文 清川輯錄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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