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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員之戀-273 領(lǐng)結(jié)婚證后的喜與憂◆劉本新(一) 1982年12 月 31 日 星期五 晴天 昨晚飯后,我們兩個把買的6斤 6 種糖果進行分裝。每一個小塑料袋里裝 8 塊糖,小塑料袋長 7 厘米、寬 4 厘米,上面印著龍鳳和雙喜。每個袋子裝糖以后,用細紅線扎口。扎口打的蝴蝶結(jié),但我不會,只好負責裝糖,讓沈蓮芳來扎口。 不一會兒,小姨妹沈連娣來了,她手腳麻利,幫我們分裝糖。到 22 點,糖果全部分裝好,她便回去休息了。分裝糖時,沈連娣一邊幫忙,一邊和我開玩笑,還聊起 1980 年 11 月 1 日 —— 那天她到 698 野戰(zhàn)醫(yī)院來看望姐姐,我和她們姐妹倆在病房樓外談話,沈連娣突然叫我 “姐夫”,弄得我和沈蓮芳非常尷尬。其實那時候,我們彼此完全沒有那種意思,即便有也是埋在心里。如今她又拿這事開我玩笑,還拿過結(jié)婚證仔細看有沒有寫錯名字,調(diào)皮得很。 老家汽車隊的小劉托我買了一臺四喇叭的日本收錄機,原本放在我部隊宿舍里。沈蓮芳說:“拿來吧,結(jié)婚的時候用一用?!?我沒多思考就把收錄機拿了過來,誰知道這臺收錄機,竟給岳父母他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難過。這是 1983 年 1 月 3 日的事,也就是我們結(jié)婚后的第 4 天。 今天上午,我們兩個帶了一些喜糖,到公社民政助理那里領(lǐng)取了結(jié)婚證,他說這是今年第一樁軍婚,他很高興?!督Y(jié)婚證》大紅的,金色字,32開,打開,是白色的,印著好看的花朵,有“金山廊下婚字1982第123101號”,他用黑墨水鋼筆寫。一張是“劉本新,沈蓮芳”,一張是“沈蓮芳、劉本新”。公社機關(guān)的幾位干部都向我們表示祝賀,我們發(fā)喜糖。 大紅的結(jié)婚證拿到手上,幸福感從苦寒與刁難中生出,我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沈蓮芳也和我一樣,我們互相輕輕拍打?qū)Ψ?,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的激動。一路無話,她跟在我后面,我們默默回到她宿舍,我猛轉(zhuǎn)身,一下子把她抱起來,我們沒有笑,她說:“你是不是想干好事,來慶賀我們結(jié)婚?!蔽尹c頭答應(yīng),她開始脫衣服,我一想這可不行,天冷啊。我說:“還是留著晚上吧,睡在婚床上,隨你怎樣,我都服從你,讓你你滿意?!?/span> 下清水面條,一人一碗,連湯也沒剩,我說,用清水面祝福我們過的清亮。 (二) 飯后,我們回友好大隊的家。 我們背著包裹、提著收錄機,她背著糖果和一些衣服。 我們從廊下乘車到呂巷,再從呂巷步行回友好村的家。這條路,正是 1980 年 12 月 27 日我第一次去岳母家走的路。(注:紀念改革開放 30 周年時,我滿懷感慨地寫了一篇題為《去岳母家的路》的文章,還在金山區(qū)征文中獲了獎。) 我們打開收錄機,放著彼此喜歡的歌曲,慢慢往家走。途中,我們回憶起 1980 年 9 月 26 日 —— 那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相識,地點就在病房里。那時候,沈蓮芳對我充滿同情心,我對她也是如此。我在日記里寫過:“把愛情獻給一個值得同情的人,也是一種幸福,我想讓她過上好一點的生活,足矣?!?有一次,她跟我說起退伍后工作、生活以及找對象的難處,我對她說:“你要相信,總會有人把愛情獻給你,也會有人幫你找到好工作。” 那時候的她,很羨慕上海市區(qū)的生活,有點 “向上看”,也格外講實惠,沒理解我的話。 有意思的是,我住院的第二天,也就是 9 月 27 日,我的龔副科長的愛人陸大姐就斷言:“你和沈蓮芳最后肯定能成?!?她還說,沈蓮芳當時和衛(wèi)生員鐘喜華也有可以成,但最終小沈還是會和我走到一起。兩年前的今天,也就是 1980 年 12 月 31 日,我出院時在醫(yī)院大門東側(cè)的橋頭上對沈蓮芳說:“你先去找你理想的對象,如果努力過后還是找不到,再來找我,我一直等你。就算你找到了好對象,我們也還是朋友。” (注:1982年春我去探望退伍的鐘喜華,她說她還是想和我發(fā)展戀愛關(guān)系,她家離開我部隊五六公里,小沈離開我五六十公里,還是找她好,結(jié)婚后可以騎車子上下班。島到1999年我們見面,她遺憾地說,我當初就是吸不住你,到底為什么?) 那時沈蓮芳是戰(zhàn)士,我是干部,部隊有規(guī)定:干部和戰(zhàn)士不能戀愛,否則就要受處分。所以我當時還跟她說:“等你什么時候離開部隊,不再是戰(zhàn)士、不再是軍人了,我就把你的名字報給組織批準,我們再開始談戀愛。” 事實的發(fā)展正如我所說 ——1981 年 10 月,她到了退伍的節(jié)點,一開始在 “退伍” 和 “留隊” 之間猶豫,最終為了能成為普通老百姓、和我光明正大地戀愛,決定退伍。 她退伍后,我并沒有馬上把我們的事報給組織,而是希望她先繼續(xù)尋找理想的對象。今年春節(jié),我去她家過節(jié),回來后才向組織匯報我們的事,可沒想到,這卻遭遇了高又琪副參謀長和施步林科長的刁難。他們的刁難花樣百出,我們雖然覺得委屈,卻也下定了決心:就算現(xiàn)在組織不同意,我們也會一直等,直到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 但當時我面臨一個問題:我即將調(diào)往七重山 第707 單位,一旦調(diào)令來了,我就必須和一位女青年結(jié)婚,而這個人未必是沈蓮芳,所以我不敢跟她承諾 “會等多久”。7 月中旬,我在北京遇到了七重山的老楊,向他匯報了我的情況,可老楊沒多說什么。 事情的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困境最嚴重的時候 ——9 月 15 日,我向荊春旺政委匯報了此事。當時荊政委再過十幾天就要離開我們師,去上海警備區(qū)政治部任副主任。政委聽后批評了高副參謀長和施科長,我的壓力才有所減輕,但他們對我的刁難仍在繼續(xù)。最終,靠著我的堅持和隱忍,他們才在折騰我;另外我覺得,七重山那邊也可能給了他們一定的壓力。 路上,我對沈蓮芳說:“回家后先不說我們結(jié)婚就意味著要調(diào)走的事,但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和物質(zhì)準備。那個紅色皮箱就是給你裝衣服和其他東西的,到時候拎著這個皮箱就能走?!? 沒想到沈蓮芳突然說:“我不想去那里?!?/span> 我忙問:“為什么?你怎么會變卦呢?” 她說:“我大伯伯去年就跟我說過,市里要征召一批女退伍軍人,去大別山的上海鐘表廠工作,其實是為了解決那里軍官的婚姻問題。當時伯伯不讓我去,我就沒去。我的一個戰(zhàn)友叫李振華,她去了?!?/span> 我跟她說:“你現(xiàn)在說這種話可不行,到時候讓你走你就得走,這不像戀愛那樣可以商量,是帶有強制性的,不去也得去。讓你跟我去,一方面是完成組織安排的任務(wù),另一方面是讓你照顧我的生活和健康。那邊也有工作機會,有小醫(yī)院、小學校、小百貨店,還有賣煤的煤場,這些都是為當?shù)仉S軍家屬設(shè)的崗位。在那里工作的家屬也穿軍裝,有黃色的也有藍色的,但不戴領(lǐng)章帽徽,她們都是為七重山服務(wù)的,和丈夫見面的機會不多,大概一個月能見面一次。不過那里的工資不低,你去了大概能拿到 50 多塊錢,我的工資也會從現(xiàn)在的 62 塊漲到 80 多塊。” 沈蓮芳卻說:“我再考慮考慮,也再聽聽伯伯怎么說,反正沒有特殊情況,我是不去的。” 沈蓮芳思想的變化,我確實沒料到。 1980 年我住院的時候,我就暗示過她,將來我可能要去一個艱苦的地方,而且去了之后要待 8 年,期間可能和家里斷音信,當時她表示能理解,還說 “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怕你可能不中我”。后來部隊的高副參謀長、施科長等人找她談話時,她也是這么表態(tài)的??涩F(xiàn)在她突然變卦,這可怎么辦?總不能剛結(jié)婚就離婚吧?如果她真的不去,那我可能就只能做普通干部,沒法去七重山了。 她的變卦讓我心里特別憋屈,領(lǐng)結(jié)婚證的開心和快樂,一下子就像被烏云遮住了天。要知道,去七重山是我從 1979 年 5 月以來就確定的任務(wù),那里有更艱巨的工作等著我,現(xiàn)在她突然變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人總是在變的,思想也會跟著變。 1980 年的時候,她才 20 歲,還是一名士兵,在部隊接受的都是正面教育,所以能表態(tài)愿意去艱苦的地方;現(xiàn)在她退伍了,成了普通老百姓,這一年多來又沒接受過什么政治教育,反而見識了部隊對我們的刁難,所以她說 “不去”,其實也有理由,或許也合情合理。 現(xiàn)在我的工資還是 62 塊,這說明我名義上還是七重山的人;如果我的工資降到 52 塊,就意味著我成了普通軍官,我和沈蓮芳的婚姻也就成了普通軍官的婚姻。但目前來看,我還算 “特殊軍官”,如果之后我的工資一直沒降,那就得時刻準備去七重山 —— 到時候,會有更強大的思想工作和制度要求她跟我走,她想不去都不行。當然,最好的結(jié)果還是我能做好她的思想工作,讓她想通,要么我們一起走,要么我先走,她之后再慢慢過去。 不過她提了一個 “條件”,說:“如果部隊問我,我就說我懷孕了,要等生完孩子再去?!?這個理由看起來有些牽強,但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 七重山那邊,婦女生孩子都要去附近的縣醫(yī)院,一旦接觸了外面的人,再想回去就要隔很長一段時間。畢竟七重山的保密性是絕密級的,之前就有家屬因為生孩子接觸了特殊人員,還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最后只能長期待在外面,等過了 “脫敏期” 才能回去。 (三) 走到呂巷鎮(zhèn)西南側(cè)田野里,有五六戶人家時,我想起 1980 年 12 月 27 日第一次路過這里,被他們家的黃狗咬過。當時我把那條黃狗打得嚎叫,后來它就怕我了。今天走到這個地方,我大聲喊了一聲,那條黃狗就趕緊藏到房子里去了。 當時我就想過:去沈人家了解情況,其實是想追求人家的女兒,結(jié)果半路上被狗咬了,這說不定有什么含義?,F(xiàn)在看來,這個 “含義” 還真對 —— 我們從 1982 年 3 月以來遭遇的刁難,不就像被高副參謀長和施科長這 “狗” 咬一樣嗎?這不是 “罪名論”,也不是 “算命打卦”,只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困難和苦難后,走到這個曾被狗咬過的地方,突然想起往事,才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我和沈蓮芳之前幾次走過這里,我都跟她說過這條狗的故事,但她之前都沒仔細聽,這次卻聽得格外認真,還覺得我的分析有道理,說 “姓高的和那個科長就是兩條狗”。 (注:2024 年的時候,施科長給我打過一次電話 —— 這是他轉(zhuǎn)業(yè)、我調(diào)走之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聯(lián)系我。他邀請我參加他組織的原師機關(guān)干部聚會,我直接回答 “去不了”。他接著說:“哦,這樣啊,那就算了,你是身體不好嗎?” 我什么也沒說,直接掛了電話。沈蓮芳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之后就一直罵。 走到紅陽大隊抽水機口時,我們坐下來休息,聊起夏天走過這里的情景 —— 當時我們脫掉鞋子,用這里的水洗腿、洗手,那涼的水讓人覺得特別舒服?,F(xiàn)在抽水機還在 “咕咕” 地叫著,應(yīng)該是在抽水澆油菜地。 再往前走,進入一片竹林,竹林旁邊有一戶人家,是鄰居的親戚,他們看到我們,就招呼我們停下來,問我們拿這么多東西干什么。沈蓮芳說:“我們領(lǐng)結(jié)婚證了!” 他們聽了特別開心,連忙向我們道喜,我們拿出幾包喜糖分給他們。是呀,分享自己的快樂,本身也是一種幸福。 走到寬闊的六里塘邊,我們沿著河東岸向南走,大概走了 20 分鐘,路過一個水閘。水閘西邊靠北側(cè)的一戶人家,有位大娘大聲喊:“侄女回來啦!女婿回來啦!” 我們笑著回應(yīng):“明天來家里吃飯吧!” 大娘說:“我馬上就去給你們家?guī)兔?!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真好啊真好!?/span> 向南走過一座小木橋,我們向西轉(zhuǎn)。這條河的南岸,一排都是居民房,有的還是新建的。鄰居們看到我們回來,都大聲跟我們打招呼,站在門外說著祝福的話。我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能在這個地方生活,該多好啊!這里的鄰居、村民都這么熱情,待我們這么好,真是文明又可愛。 向西走了不到 20 米,就看到岳母家的人出來了,好幾個人大聲喊:“蓮芳回來啦!三婿回來啦!”“三相回來了”,三相是奶奶對我的敬稱,意思是“三相公”。 我們也大聲回應(yīng):“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弟弟姐姐!” 那一刻,我真切地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家的一員,而且早就該是了。那種 “多年前就想嫁到純農(nóng)戶家,當他們上門女婿” 的感覺,突然油然而生。 1980 年 11 月 22 日,我從 698 野戰(zhàn)醫(yī)院出發(fā),和新場鎮(zhèn)圖書館的管理員黃黃俞銀一起去她家相親。當時她提出要招我當上門女婿,我同意了,還給了我 500 塊錢的彩禮。黃俞銀說這錢她來保管,結(jié)果后來這 500 塊錢不翼而飛,她為此特別痛苦。那次相親最終沒成功,黃俞銀哭了,還把我叫到她的臥室里。她脫掉外面的衣服上床,拉著我說想和我生個寶寶,還使勁撕扯我的衣服和褲子。我跟她說:“我現(xiàn)在身體不好,要是現(xiàn)在生寶寶,怕影響寶寶的健康?!?她這才停手,猛地抱住我接吻,還和我互相撫摸。她興奮地說自己 “多少次到了最欲望時,都被你掐滅了,結(jié)婚后你得給我全部賠上”。接著竟嚶嚶地哭了起來,還埋怨我不給她生寶寶,說 “只要你給我一個寶寶,我就永遠忠誠你、忘不了你,哪怕你遠走天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多少年以后回來找我和孩子都行”。現(xiàn)在想想,這大概就是一個 19 歲姑娘的幻想與理想吧。 (四) 下午,我忙著布置房間,沈蓮芳在一旁幫忙。 我想讓新房在素雅中透著熱烈歡樂的氣氛,所以在年畫邊緣都掛上了彩色皺紋紙;還裝好了窗簾和拉簾,又在竹葉墻紙上緣掛了大紅、明黃的皺紋紙花邊 —— 這樣一來,一個熱鬧又溫馨的新房就布置好了。來圍觀的鄰居不下20人,嘖嘖稱贊“和電影了一樣”。 房間布置和家具擺放圖附后。 岳父家的房子是拆了舊房新建的,之前我來過一次,總覺得沒參與建房,心里有些對不起他們。 15 點左右,大姐夫來找沈蓮芳,把她拉到另一個房間里悄悄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們才慢慢走出房間。我隱約聽到大姐夫說 “你抓緊時間到南邊山塘村去相親”,心里有些疑惑,心想會不會是我聽錯了金山話,也就沒放在心上。但之后沈蓮芳跟我說了一聲 “我出去一下”,就向南快步走去。我以為大姐夫跟她說的是急事,也沒多問。 半個多小時后,她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件粉紅碎花的罩衣,跟我說:“這是我之前把布料送到生產(chǎn)大隊裁縫組做的,我怕去晚了他們關(guān)門,還好趕上了,把衣服取回來了,回山東老家的時候穿?!?我沒好意思問她之前大姐夫跟她說了什么,也沒再猜測這件事。 (注:后來到了 1984 年秋天,我們的孩子已經(jīng) 10 個月大了。當時我在沈蓮芳工作的閥門廠宿舍區(qū)抱著孩子,沈蓮芳指著一個人告訴我:“遠處那位就是陳衛(wèi)東?!?這時我才把結(jié)婚前陳衛(wèi)東反復來信糾纏我的事告訴她,還問她:“1982 年 12 月 31 日下午,大姐夫跟你說了什么,你當時急急忙忙往南邊跑,后來說是去取新做的衣服 —— 大姐夫到底叫你去干什么?” 她這才說:“大姐夫是讓我去相親,對象就是陳衛(wèi)東。我才不聽他的呢!” 我恍然大悟:“我們都領(lǐng)結(jié)婚證了,大姐夫還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span> 沈蓮芳說:“陳衛(wèi)東的爸爸是養(yǎng)殖場的領(lǐng)導,大姐夫是他手下的工作人員,大姐夫想巴結(jié)他,所以才讓我去相親?!?/span> 我說:“這么說來,12月下旬陳衛(wèi)東給我寫過最后一封信之后就探家回來了,所以大姐夫才急著讓你去跟他相親。” 我們倆議論完這件事,我說:“我現(xiàn)在就去找陳衛(wèi)東談?wù)劇!?可等我真的去找他時,他卻已經(jīng)不見了,之后我再也沒見過他。畢竟他做了不道德的事 —— 不僅反復寫信攻擊我,還說沈蓮芳是他的未婚妻,污蔑我 “霸占他的未婚妻”,甚至還給我部隊的領(lǐng)導寫信告狀。) (五) 晚上,我拿出丙烯顏料,在廚房岳父母家的灶頭上畫畫,這個顏料色彩鮮艷,畫在墻上,十年不褪色。我畫了這里傳統(tǒng)的花邊花紋,荷花、熊貓、梅花等圖案,還寫上了 “?!?字。內(nèi)弟、小姨妹、姐姐還有鄰居們都圍在旁邊看,夸我畫得好,說 “畫得洋氣,像電視里播的那種畫,跟藝術(shù)家畫的一樣”。 岳父母反復過來看,爺爺奶奶也來看,他們問我:“你是新郎官,怎么一回來就畫灶頭呀?” 我笑著說:“沒關(guān)系的,我來家里很多次了,早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了,沒什么講究的!” 鄰居又問:“你是不是嫁給沈連芳啦?是不是來當上門女婿呀?” 我笑著說:“也算是吧!反正我們沒說好誰'嫁’誰 —— 到了我們家,我就說蓮芳嫁給我;到了這里,就當我是上門女婿,多好!” 我笑著說:“孩子就取兩個名字,在沈家生活就姓沈,到我們劉家生活就姓劉,多好啊!”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大笑,大家都夸我思想開放、為人活絡(luò)又客氣,還說我是 “咱們這兒唯一的大軍官”,能這么接地氣真難得。 大收錄機里放著的磁帶,都是流行的好聽音樂,也有幾首軍隊歌曲。小朋友們圍在我們房間門口,湊著耳朵聽。有人好奇地問:“這收錄機是你們買給家里的嗎?” 我們都沒說實話,沈蓮芳笑著解釋:“不是的,是臨時帶回來用的,本來是老家親戚買的,要帶回老家去?!?鄰居們聽了,私下里嘰嘰喳喳議論,說 “男方結(jié)婚買的東西太少,沒花多少錢”。奶奶聽見了,連忙替我辯解:“你們不知道,今年春節(jié)的時候,他就帶了一大皮箱東西來,光那些東西就值 200 多塊錢!那可都是實打?qū)嵉牟识Y,咱們金山本地買不到的,全是上海市區(qū)的好東西哩!” (六) 晚上 22 點多,我把灶頭畫完,洗了手準備睡覺。 小姨妹一直等在我沈旁,見我要休息,就主動去幫我們鋪床。我跟她開玩笑:“小姨妹鋪床,將來我們可要生女孩啦!” 她笑著回:“生女孩才好呢,貼心!” 小姨妹還跟我們打趣:“現(xiàn)在可好了,你們倆能抱著在床上打滾啦,這床這么大,夠你們折騰的!” 奶奶、媽媽他們聽了,都跟著哈哈大笑。 岳父像去年 11 月那樣,拿出雨衣?lián)踉诖皯羯希f:“玻璃窗戶透風,晚上太冷,用雨衣?lián)跻幌履芘忘c?!?看著岳父細心的樣子,我心里滿是感慨,特別感激他的體貼。 我們試著躺了躺,兩床新被子、底下的墊被全是新的 —— 從 1980 年到現(xiàn)在,沈蓮芳從在部隊起買過八條被子,有粉紅的、大紅的、綠色的、藍色的、紫色的,其中一條大紅花圖案的被子,是我媽媽特意準備的。那是 1960 年,媽媽在濟南看商品展銷時,一眼看中了這條被面,當時就想著 “買下來,將來給大兒子結(jié)婚用”。那時我才 5 歲,一轉(zhuǎn)眼 22年過去了,這條被面是我們所有被面里最好看的一條,真絲的。新被子、新墊被,再加上亮黃色的新床罩,鋪好后睡上去暖烘烘的,我倆去掉一床被子,也足夠暖和了。 躺在床上,我們倆小聲聊著天,話題繞不開 “懷孕”—— 商量著如果真的懷孕了,該怎么好好保胎,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我們還悄悄下定了決心:不管家里現(xiàn)在經(jīng)濟條件怎么樣,都要把孩子養(yǎng)好;而且這件事目前不能跟家里大人說,萬一出什么意外情況,怕他們跟著操心,也怕影響后續(xù)的安排。 這是我注意到五斗廚的桌面上放這三張照片,都是三寸的照片,一張是沈連芳穿軍裝的照片,入伍第2年拍的,一張是我的照片是1979年10月拍的,另外一張是一位穿海員服的男士,我一時不明白,嗯把這三張照片,沈連芳的照片在中間,我的在他的左邊,那位男士在他的右邊端端正正。另外是沈慧俐送的茶具,我也不好問他照片是誰。 收錄機輕輕的放了一段音樂,鄧麗君演唱的《甜蜜蜜》,她用被子,一下子把我蒙上,把我按在床上,她趴在我身上輕輕的說,我真是懷孕了,乳房大了很多。我說懷孕了乳房就大嘛,唉,我也不知道,你是女的該知道。她說你不是到上海市的計劃生育宣教中心學過,你不是說有硅膠男女人體可以撫摸嗎,你摸過了感覺如何,是不是比我的身體好?我說不是的,硅膠人溫度很低,摸上去手感接近真人,摸過后心里還可以吧,可比你的身體要硬,但腹部和胸部是很軟的。“好呀,你偷摸其他女人,該當何罪。” 岳母在門外說,別鬧了,都下半夜了,明天客人來,你們還很忙,今天晚上別再玩了,今后日子長著呢,快睡。 ![]()
2025年9月26日星期五 陰天 陣雨 氣溫36°C 突然熱起來了 于上海龍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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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劉本新書屋 > 《保密員之戀-長篇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