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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fēng)小說|廣陵春深

 琴伴書侶 2025-09-12 發(fā)布于江蘇

清明才過,揚州城便浸在了一片軟煙細(xì)雨里。畫舫推開運河上的曉霧,櫓聲欸乃,驚起幾只翠鳥。岸邊的榆錢正黃,風(fēng)一過,便簌簌地落進(jìn)絲竹聲里,像是天上撒下的銅錢,卻終究不能當(dāng)真作錢使。

“瞧見沒?蘇家的畫舫又出新曲了!”茶博士拎著銅壺,踮腳指向河心那艘朱漆描金的三層樓船。檐角銅鈴叮當(dāng),隱約可見緋衣歌姬抱著琵琶,唱詞被水風(fēng)吹得斷斷續(xù)續(xù),卻仍能辨出幾分撩人的韻味。

十六歲的浣紗女阿縈蹲在青石階上捶衣,棒槌起落間濺起細(xì)碎水花。她忽然停住了動作——那船頭憑欄而立的紅衫女子,不正是她三日未歸的姐姐云裳么?

“云裳姐姐當(dāng)真做了蘇家的樂伎?”她攥著濕淋淋的衣角,看那襲云紋紅袖在風(fēng)中翻飛,像極了大婚前夜姐姐在燈下繡的嫁衣。那本是姐姐要穿著嫁給城西李秀才的,可李家去年破了產(chǎn),親事便就此擱下了。

“傻丫頭,蘇家可是鹽商之首!”鄰船的老船公啐著瓜子殼,“他家老太太六十大壽,滿城絲管班子請了個遍,你姐姐那副好嗓子,被看上也不稀奇。”

話未說完,畫舫忽傳來清越歌聲。云裳扶著雕欄曼聲而唱,唱的是新詞《隋堤柳》,可調(diào)子分明是她們母親生前常哼的采菱曲。阿縈眼眶一熱,想起病榻上娘親拉著她們的手囑咐:“莫學(xué)娘唱曲,寧可嫁與捕魚郎...”

雨絲忽密,隋堤煙柳凝翠欲滴。岸西忽起喧嘩,十來個短衣漢子抬著花苗吆喝而過——那是蘇家花匠趕著栽種壽宴用的牡丹。揚州自古“十里栽花當(dāng)種田”,尤以蘇家“千金圃”為最,一株綠牡丹能抵貧家三年糧。

“云裳姑娘且?。 碑嬼成贤蝗豁懫鸷浅?。一個錦袍管事奪過琵琶:“誰準(zhǔn)你改調(diào)的?壽宴要唱《長生樂》,不是你這鄉(xiāng)野小調(diào)!”

云裳脊背挺得筆直:“《長生樂》虛浮,不如采菱曲有情致。” “情致?”管事冷笑,“待稟了二少爺,看你還能不能講情致!”

阿縈心一緊。誰不知蘇二爺是揚州一霸,上月才強(qiáng)納了梨園名角玉簪兒,那姑娘現(xiàn)下還鎖在深院哭啞了嗓子。她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jìn)掌心。

暮色漸合時,雨竟停了。阿縈躲在榆錢樹后,眼見姐姐被推下畫舫。胭脂暈開在云裳蒼白的臉上,裙裾沾滿泥漬,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駭人。

“姐姐莫怕,”阿縈沖出來攙她,“我們回家去?!?“回不去了。”云裳苦笑,露出手腕深紫的掐痕,“蘇二爺說...明日就要我進(jìn)府。”

運河忽然笙歌大作。千百盞琉璃燈漸次點亮,照得水面金波粼粼。最大那艘畫舫上,蘇二爺正舉杯暢飲,左右美姬環(huán)繞。風(fēng)吹起紗幔,有個素衣女子正在艙內(nèi)焚香,側(cè)影瘦削——正是久未露面的玉簪兒。

“瞧見了嗎?”云裳聲音發(fā)顫,“那就是不聽話的下場?!?/p>

阿縈忽然奪過姐姐袖中暗藏的剪刀:“我有法子?!彼劬α辆ЬУ?,像極了她們死去的娘親——當(dāng)年名動淮揚卻最終投河的紅塵歌伎。

是夜,姐妹倆蜷在破屋草席上。云裳忽然道:“娘當(dāng)年不是自愿投河的?!?阿縈一怔。 “是蘇老爺逼的,”云裳的聲音在黑暗里發(fā)冷,“娘不肯做他的外室,他便讓人在娘登臺時搗亂,斷了她的生路?!?/p>

窗外忽然電閃雷鳴,照見云裳眼里的恨意:“這仇,我得報。”

次日蘇府壽宴,牡丹堆錦,笙歌沸天。揚州城的達(dá)官貴人幾乎到齊了,連白發(fā)蒼蒼的老詞人鄭板橋也拄杖而來。蘇二爺親自迎客,一身杭綢直裰,金線繡的蟒紋在陽光下刺人眼目。

云裳登臺時,滿座鹽商皆屏息——她竟是一身縞素,懷抱母親遺留的舊琵琶。

“荒唐!”蘇二爺摔杯而起。 卻聽裂帛一聲,云裳撥弦唱道:“雨濕隋堤柳,風(fēng)吹白骨香...”字字泣血,分明是控訴蘇家逼死她們母親的舊事。曲調(diào)凄厲,聞?wù)邿o不色變。

滿堂嘩然中,阿縈悄然潛入后院。她學(xué)著玉簪兒平日焚香的儀態(tài),將摻了迷藥的蘇合香添進(jìn)獸爐——這是娘親當(dāng)年教她們的防身之術(shù),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

前廳忽然傳來驚呼。原是大鹽商鄭少椿拍案而起,白發(fā)老詞人指著云裳嘆道:“此曲當(dāng)喚《白骨吟》...”在場文人紛紛附和,蘇家礙于名聲竟不敢發(fā)作。

混亂中,阿縈撬開西廂房鎖頭。玉簪兒卻搖頭不肯走,只塞來一包銀簪:“告訴云裳,莫學(xué)我癡心等負(fù)心人...”原來她早被蘇二爺喂了慢性毒藥,已是油盡燈枯。

“一起走!”阿縈去拉她,卻摸到一把枯骨。玉簪兒凄然一笑:“我這樣的身子,出去了也是死...只求你一件事,把我枕下那支并蒂蓮簪子,扔進(jìn)運河里?!?/p>

那簪子是蘇二爺當(dāng)初聘她時送的,說是“永結(jié)同心”。

阿縈攥著簪子沖出房門,恰遇見前來捉人的蘇府家丁。她心一橫,翻身躍過欄桿,撲通一聲跳進(jìn)后院荷塘。好在自幼在運河邊長大,水性極佳,幾個猛子便潛到了對岸。

三更雨急,阿縈攙著姐姐奔出揚州城?;仡^望時,滿城燈火仍浸在笙歌里,仿佛永遠(yuǎn)都不會醒來。云裳的素衣被雨打透,懷里卻緊緊抱著那把舊琵琶。

“我們?nèi)ツ膬海俊痹粕褑÷晢?,發(fā)間榆錢花瓣隨步伐簌簌落下。 阿縈抹開臉上雨水,忽然笑了:“姐姐唱曲,我栽花——娘說過,荒山野嶺也能種出牡丹?!?/p>

十年后的某個春日,有販茶客商途經(jīng)徽州深山,忽聞坡上有人唱歌。調(diào)子古怪,似歌似哭,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豁達(dá)。客商循聲而去,但見兩個布衣女子正在栽花。年長些的哼著曲子,年輕些的跟著和聲,滿坡白牡丹開得勝過揚州十里錦春。

暮風(fēng)吹過,姐姐忽然停下花鋤:“聽,揚州又在唱新曲了?!?妹妹抬頭一笑,眼角已生細(xì)紋:“管他呢,橫豎不如姐姐的《白骨吟》。”

夕陽西下,兩人的身影沒入花海??蜕陶x去,忽見坡下小徑行來一輛驢車,車上老者須發(fā)皆白,卻精神矍鑠。正是賦閑云游的鄭少椿。

老詞人望著滿山白牡丹,忽對書童笑道:“記下來——千家養(yǎng)女先教曲,到底不如荒山栽花人?!?/p>

是夜,鄭少椿投宿在山中茅屋。燭光下,他鋪紙研墨,將日間所見所思化作詩句。寫至“詞人久已傷頭白,酒暖香溫倍悄然”時,忽聞窗外傳來琵琶聲。調(diào)子正是當(dāng)年揚州壽宴上那曲《白骨吟》,卻比當(dāng)年多了幾分從容。

老詞人推窗望去,但見月華滿山,花影搖曳,兩個女子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最終化作天邊兩粒星子。

翌日清晨,鄭少椿在枕下發(fā)現(xiàn)一枚銀簪——正是當(dāng)年玉簪兒那支并蒂蓮。簪下壓著字條:“多謝先生當(dāng)日仗義執(zhí)言。”

很多年后,揚州茶館還有人說起這樁奇事。有人說云裳和阿縈去了南洋,也有人說她們進(jìn)了紫禁城給貴妃種花。但只有鄭少椿知道,那兩個女子從來都在深山里,守著滿坡白牡丹,自由自在地活著。

老詞人最后在詩稿上添了一句:“千古揚州夢,何如野花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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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自: 琴伴書侶 >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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