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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看這條汗巾子的來歷: ![]() 琪官蔣玉菡“撩衣,將系小衣的一條大紅汗巾子解了一下,遞于寶玉”,說是外國進(jìn)貢、皇帝賜給北靜王、北靜王又送給他,這些自高身價的半真半假之語,我們不必理會,接著往下看:“二爺請把自己系的解下來給我系著”。原來不是“贈送”,而是“交換”。 ![]() 寶玉系了琪官的大紅汗巾,換走了自己原來系的“松花汗巾”,到晚上被襲人發(fā)現(xiàn)。襲人向他抱怨:“你有了好的系褲子,把我那條還我罷?!睂氂襁@才想起來:“那條汗巾子原是襲人的,不該給人才是。”他白天本來系的、換給了琪官的松花汗巾,原來是襲人的。 ![]() 襲人和寶玉已經(jīng)有了“云雨情”。而這時寶玉還沒挨打,襲人還沒向王夫人進(jìn)言,還沒到“襲人因王夫人看重了他,越發(fā)自要尊重。凡背人之處,或夜晚之間,總不與寶玉狎昵,較先幼時后倒疏遠(yuǎn)了”的階段,他倆還時不時“狎昵”,形同夫妻。既然形同夫妻了,互相換著系汗巾子、褲腰帶,當(dāng)然沒什么關(guān)系。 但是從這個細(xì)節(jié)可以看出, 汗巾子這樣的私密內(nèi)衣,不同于外頭大衣裳,是可以男女通用的。 ![]() 也不光是系褲子的汗巾子。“識分定情悟絳蕓軒”一回,寶釵看到襲人繡兜肚,問“這是誰的,也值的費這么大工夫?”她是務(wù)實的,認(rèn)為穿在里面的內(nèi)衣,外人又看不到,不值得下大工夫。襲人的回答是“向床上努嘴兒”,還解釋怕寶玉天貪涼,特意用精美的繡工吸引寶玉,哄他戴上這兜肚,“便是夜里縱蓋不些兒,也就不防了”。而且這還不是唯一一個,“你說這一個就用了工夫了,還沒看見他身上現(xiàn)戴的那一個呢”。 ![]() 襲人做針線,不是寶玉的,就是自己的,最多是給姐妹們。寶釵問她“這是誰的”,說明這也是男女通用的——當(dāng)然是女孩子和比較幼年的男孩子通用,成年男人不穿這個的。 分析了這些,再來看抄檢大觀園為何沒發(fā)現(xiàn)那條茜香羅汗巾子,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抄檢時當(dāng)然可以看到了這件東西,但它是大紅色的,又是男女通用的東西,誰會想到是“外男”傳遞進(jìn)來的? ![]() 只有“寶玉常換下來的寄名符兒”、“束帶上的披帶”、“一副玉帶板子并一包男人的靴襪等物”、“一雙男子的錦帶襪并一雙緞鞋”這些東西,一眼可知,是男人的。至于“同心如意”和情書,更明顯是風(fēng)月之物。 再就是“一大包金銀錁子”。閨房之中賞賜丫鬟是常有的,不過是衣裳首飾花朵之類,最多是銅錢,“抓了兩把”。拿金銀錁子賞人,這明顯不是閨房中的慣例,一看就是“傳遞”進(jìn)來的。 ![]() 茜香羅的汗巾子,大包的金銀錁子,什么是“奸情”“賊贓”,什么不是,不能用現(xiàn)代人的思維,而一定要用古人眼光去判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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