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字論》概述《文字論》是由唐代書法家張懷瓘所著的一篇書論。張懷瓘是一位多才多藝的書法家,不僅擅長真、行、小篆、八分等多種書體,而且在書法理論方面也有深厚的造詣。他的作品包括《書斷》、《書估》、《二王等書錄》、《書議》、《文字論》、《六體論》、《評書藥石論》等,這些作品對后世書法理論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文字論》的內(nèi)容《文字論》是張懷瓘與友人討論書法的論文集,其中包含了他對書法藝術技巧的獨到見解。張懷瓘在《文字論》中探討了書法的各種技巧和理論,這些內(nèi)容對于理解古代書法藝術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遺憾的是,由于歷史的原因,《文字論》已經(jīng)失傳,現(xiàn)存的資料主要是通過其他文獻的引用得以保存下來的。 張懷瓘的書法理論貢獻張懷瓘在書法理論方面的貢獻是巨大的。他撰寫的《書斷》一書,詳細論述了十種書體的源流,并對歷代書法家進行了三品(神、妙、能)的評價。此外,他還著有《書估》,評估書法作品的價值貴賤;《書議》評議了19位名書家;《文字論》則是與友人討論書法的論文集;《評書藥石論》則敘述了書法藝術的技巧。這些著作共同構(gòu)成了張懷瓘書法理論體系,對后世書法理論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結(jié)語雖然《文字論》一書已經(jīng)失傳,但張懷瓘在書法理論方面的貢獻仍然被廣泛認可和傳承。他的著作和思想對于理解古代書法藝術和推動書法理論的發(fā)展具有不可磨滅的貢獻。通過對張懷瓘其他著作的研究,我們可以進一步了解他的書法理論和審美觀念,從而更好地欣賞和學習古代書法藝術。 | 張懷瓘·文字論 |
|---|
| 論曰:文字者總而為言,若分而為義,則文者祖父,字者子孫。察其物形,得其文理,故謂之曰“文”。母子相生,孳乳浸多,因名之為“字”。題于竹帛,則目之曰“書”。文也者,其道煥焉。日、月、星、辰,天之文也;五岳、四瀆,地之文也;城闕、朝儀,人之文也。字之與書,理亦歸一。因文為用,相須而成。名言諸無,宰制群有。何幽不貫,何遠不經(jīng),可謂事簡而應博。范圍宇宙,分別川原高下之可居,土壤沃瘠之可殖,是以八荒籍矣。紀綱人倫,顯明政體。君父尊嚴,而愛敬盡禮;長幼班列,而上下有序,是以大道行焉。闡典、墳之大猷,成國家之盛業(yè)者,莫近乎書。其后能者加之以玄妙,故有翰墨之道生焉。世之賢達,莫不珍貴。 時有吏部蘇侍郎晉、兵部王員外翰,俱朝端英秀,詞場雄伯,謂仆曰:“文章雖久游心,翰墨近甚留意。若此妙事,古來少有知者,今擬討論之。欲造《書賦》,兼與公作《書斷》后序。王僧虔雖有賦,王儉制其序,殊不足動人。如陸平原《文賦》,實為名作,若不造其極境,無由伏后世人心。若不知書之深意與文若為差別,雖未窮其精微,粗知其梗概。公試為薄言之?!逼痛鹪唬骸吧钭R書者,惟觀神彩,不見字形。若精意玄鑒,則物無遺照,何有不通?”王曰:“幸為言之。”仆曰:“文則數(shù)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芍^簡易之道。欲知其妙,初觀莫測,久視彌珍。雖書已緘藏,而心追目極,情猶眷眷者,是為妙矣。然須考其發(fā)意所由,從心者為上,從眼者為下。先其草創(chuàng)立體,后其因循著名。雖功用多而有聲,終性情少而無象。同乎糟粕,其味可知。不由靈臺,必乏神氣。其形悴者,其心不長。狀貌顯而易明,風神隱而難辨。有若賢才君子,立行立言,言則可知,行不可見。自非冥心玄照,閉目深視,則識不盡矣。可以心契,非可言宣?!?/p> 別經(jīng)旬月,后見乃有愧色。云:“書道亦大玄妙,翰與蘇侍郎初并輕忽之,以為賦不足言者,今始知其極難下語,不比于《文賦》。書道尤廣,雖沉思多日,言不盡意,竟不能成?!逼椭^之曰:“員外用心尚疏。在萬事皆有細微之理,而況乎書。凡展臂曰尋,倍尋曰常,人間無不盡解。若智者出乎尋常之外,入乎幽隱之間,追虛捕微,探奇掇妙,人縱思之,則盡不能解。用心精粗之異,有過于是。心若不有異照,口必不能異言,況有異能之事乎?請以此理推之?!?/p> 后見蘇云:“近與王員外相見,知不足賦也。說云引喻少語,不能盡會通之識,更共觀張所商榷先賢書處,有見所品藻優(yōu)劣,二人平章,遂能觸類比興,意且無限,言之無涯,古昔已來,未之有也。若其為賦,應不足難。”蘇且說之,因謂仆曰:“ 看公于書道無所不通,自運筆固合窮于精妙,何為與鐘、王頓爾遼闊?公且自評書至何境界,與誰等倫?”仆答曰:“天地無全功,萬物無全用。妙理何可備該?常嘆書不盡言。仆雖知之于言,古人得之于書。且知者博于聞見,或能知;得者非假以天資,必不能得。是以知之與得,又書之比言,俱有云塵之懸。所令自評,敢違雅意?夫鐘、王真、行,一今一古,各有自然天骨,猶千里之跡,邈不可追。今之自量,可以比于虞、褚而已。其草諸賢未盡之得,惟張有道創(chuàng)意物象,近于自然,又精熟絕倫,是其長也。其書勢不斷絕,上下鉤連,雖能如鐵并集,若不能區(qū)別二家,尊幼混雜,百年檢探,可知是其短也。夫人識在賢明,用在斷割。不分涇渭,余何足云。仆今所制,不師古法。探文墨之妙有,索萬物之元精。以筋骨立形,以神情潤色。雖跡在塵壤,而志出云霄。靈變無常,務于飛動?;蛉羟芑⒈?,有強梁拏攫之形;執(zhí)蛟螭,見蚴蟉盤旋之勢。探彼意象,如此規(guī)模。忽若電飛,或疑星墜。氣勢生乎流便,精魄出于鋒芒。如觀之,欲其駭目驚心,肅然凜然,殊可畏也。數(shù)百年內(nèi),方擬獨步其間,自評若斯,仆未審如何也。”蘇笑曰:“令公自評,何乃自飾。文雖矜耀,理亦兼通。達人不己私,盛德亦微損?!?/p> 其后仆賦成,往呈之,遇褚思光、萬希莊、包融并會。眾讀賦訖,多有賞激。蘇謂三子曰:“晉及王員外俱造《書賦》,歷旬不成。今此觀之,固非思慮所際也。”萬謂仆曰:“文與書被公與陸機已把斷也,世應無敢為賦者?!碧K曰:“此事必然也?!卑唬骸爸羰∥恼?,所貴言得失。其何為競悅耳而諛面也已?賦雖能,豈得盡善。無今而乏古,論書道則妍華有余,考賦體則風雅不足。才不共梁,已來并轡,未得將宋已上齊驅(qū)。此議何如?”褚曰:“誠如所評。賦非不能,然于張當分之中,乃小小者耳。其《書斷》三卷,實為妙絕。猶蓬山滄海,吐納風云;禽獸魚龍,于何不有。見者莫不心醉,后學得漁獵其中,實不朽之盛事。” |
張懷瓘《文字論》白話版論曰:文字這東西是總而為言的,如果分而為義理,就文是祖,字是子孫。察看那事物的形狀.取得它的文理,所以說它是文。母子相生.派生逐漸增多,因而給它取名叫作字。題寫在竹簡布帛上,就把它看作是書法。文呀.它的道理是煥發(fā)光彩。日月星辰,是天的文理;五岳四瀆、是地的文理;宮闕和朝廷的禮儀,是人的文理。字與書寫,道理也歸于一致。字因文而為人所用、需要書寫配合才成為可能。人們稱說諸多抽象的無形的,宰制廣泛具體的有形的,何種幽微不貫通,何種深遠不經(jīng)綸?可說從事簡略而應付廣博。效法宇宙,分辨陰陽、川原高下的地方可以舉言,土壤肥瘦之地可以立據(jù),因此八方荒遠之處都可書寫記述。管理人才,顯揚君父,尊嚴要分別而愛敬盡禮節(jié),爵位高低按班排列而上下有序,因此大道才實行呢。闡發(fā)《五典》《三墳》的治國大道、成就國家盛大事業(yè)的、作用沒有接近于書寫的。這以后能作書的,加之以玄奧微妙的書寫技藝訣竅,所以有書法的道理就產(chǎn)生了。世上的有才德有聲望的人,沒有不珍惜寶貴它的。當時有吏部蘇侍郎晉、兵部王員外翰,都是朝廷才能卓越的人,詞壇杰出的人物。王對我說道:“文章久雖潛心,書法近甚留意。如此美妙的事,自古以來少有懂得的人,今擬討論它。想著述《書賦》,兼與公作《書斷》跋語。王僧虔雖有賦,王儉著述的那篇序,很不夠動人。如陸平原的《文賦》,實為名作,若不達到那極高的水平,無由服后世人心。不知書法的深意,與文章有怎樣的差別,雖不窮盡它的精微之處,想粗略知道它的梗概。公試為略微講講它?!蔽掖鹫f道:“深識書法的、惟有觀看神韻風彩、不見字形;若精心一意去洞察,則事物沒有不遍照的,哪有不通的?”王道:“慶幸為我說說它?!蔽艺f道:“文章是數(shù)字才成其意思,書法是一字巳見他的心意,可說是得簡易之道。要知書法的妙處,初看莫測高深,久看彌足珍貴,雖書法已經(jīng)封存,而心追想眼極力遠望,情還依戀不舍的,這才算美妙呢。然而必須考察他發(fā)生的意念的由來,從心的為上,從眼見的為下。先乃草創(chuàng)確立書體、后才承襲出名。雖然功用多而有名聲,終因真情實感少而沒有形象。同于糟粕、其味可知。不通心靈、必乏風格氣韻。書的形狀憔悴的,書的精神必不興盛。狀貌顯著而易明了,風神隱蔽而難辨別。有如賢才君子立行立言,言乃可知,行為不可看見,自然不足專心致志微妙地鑒照,閉目深視,就識不透呢。此可以心中領會,不可以用言語說出來?!薄?/span>別經(jīng)十天后見面。他面帶愧色說:“書法的道理也太玄妙了,翰與蘇侍郎起初都輕視忽略了它,認為賦不難言的,今才開始知道那是極難措辭的,不比于《文賦》。書法的道理格外廣博、雖深思多日,言不盡意,競不能作成。”我對他說道:“員外用心思尚疏略,在萬事萬物中都有細微的道理,而況乎書法呢?凡伸開兩臂是一尋,兩尋是一常,這在人世間沒有不完全懂解的。如果有智者出于這尋常之外,人于幽微隱晦之間.追虛無捕微奧,探奇異掇玄妙,人們縱使思考它,就是完全不能理解。用心精細與粗略的不同,有過于此。心若沒有超乎尋常的感受,口必不能有奇異的語言,何況有杰出的才能和才干的事呢?請用此理推想它吧!”后來見到蘇晉說:“近來與王員外相見,知道他不作賦了,告訴他,稱引比喻少量話語,不能窮盡融會貫通的識見,更換同觀張公所斟酌的先賢的書法處,透徹看見所品評的優(yōu)劣。二人辨別彰明、于是能觸及相類的書法而感發(fā)神思,情而且無限、說起來話語很多,往昔以來,是未有過的。如果他作賦,應當不至于困難?!碧K晉就說起來,因而對我道:“看公對于書道是無所不通,自己運筆必定完全合乎精妙,為什么與鐘繇、王羲之突然差別很大?公且自己評自己書到何種程度,與誰同輩?”我答道:“天地不會功業(yè)完美被澤萬物,萬物也不會功用齊備無遺、妙理怎可以完全具備?常常嘆息書錄不能完全記下言論,我雖然知道對于言論,古人懂得了書錄。而且知道的要博于聞見,才有可能知道;懂得的不假天賦的資質(zhì),必然不能懂得。因此知道的與懂得的,又書寫之比較言論,俱有云霄與塵埃之間的懸殊不同。所令我自評書法,怎敢有違美意。那鐘繇、王羲之的真行書,一古雅一今妍,各有天然的神韻,猶如干里的蹤跡,遠不可追求匹配。現(xiàn)今自我評量,可以比于虞世南、褚遂良罷了。那草書,諸賢未完全懂得,惟有張有道創(chuàng)立具有新意的事物的形象,近于自然,又精熟絕倫,這是他的長處。他的書勢不斷絕,上下鉤連,雖能如珠玉并集,苦于不能區(qū)別成一家、尊貴的與不成熟的相混雜,百年之后檢查探索,可知是他的短處。人的識見在于賢明,應用在于裁決,不分清濁優(yōu)劣,還有何可說呢?我今天所創(chuàng)作的,不師古法,探討書法的妙道,索取萬物的元氣,用骨架格局確立字的形體,以姿態(tài)加工潤色,雖書跡在塵壤、而志趣超出云霄之上,靈活變化無常,務求于飛動。有如擒虎豹、有強有力的拿攫的形狀;執(zhí)蛟龍,現(xiàn)蛟龍屈折盤旋的勢態(tài)。探取那寓意深刻的形象,納入此程式,飄忽若閃電飛疾、或者疑為星火墜落。氣勢生于流暢,精神氣魄出于筆端。觀之欲使人駭目驚心,肅然敬畏,非??膳履?。數(shù)百年之內(nèi),才擬獨步其間。自評若此,我不知怎樣呢?!碧K晉笑道:“要公自評、為何自行文飾?文雖夸耀,理也一齊顯達。然而通達事理的人沒有自己私欲,高尚的品德也會略微有損?!?/span>這以后我的書賦作成,即去面呈他們。遇見褚思光、萬希莊、包融聚會一起,眾人讀完賦,多有賞識激勵。蘇晉對三君說道:“晉及王員外都作《書賦》,歷旬日不成,今以此看來,本來不是我們的思慮所及?!比f希莊對我說道:“文章與書法,被公與陸機已完全把握住了,世上應該沒有敢作賦的了?!碧K晉道:“此事是必然的?!卑诘溃骸爸阂÷圆槐匾脑捳Z,所貴言得失,那為何要競相悅耳而當面奉承呢?此賦雖有才能,豈得完善?無今妍又乏古雅、論書道,是華麗有余;考察賦的體例,則文章教化不足。才華可共南朝梁以來并駕,未得向南朝宋以上齊驅(qū),此評議何如?”褚思光道:“誠如所評,賦不是不能作,然而在張的應當?shù)牟欧种?,乃小小一點而已。他的《書斷》三卷,實為妙絕。猶如蓬萊山在滄海中、吐納風云,禽獸魚龍,哪種沒有?見了的莫不心醉,后學得以涉獵其中,實在是不朽的盛大事業(y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