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盛，字道運，是慕容寶的庶長子，公元373年生于長安，史稱其從小就“沉敏多謀略”。淝水之戰(zhàn)后，慕容氏紛紛反叛前秦，慕容盛不敢再呆在大秦天王苻堅身邊，逃奔了中山王慕容沖（前燕皇帝慕容儁子，慕容盛堂叔）。

不久，慕容沖稱帝，志得意滿，牛逼閃淡，賞罰不公，政令不明，上不行下不效。十三歲的慕容盛對叔父慕容柔說：

在十個人中當(dāng)老大，你也得比那九個人有能耐，不然老大的位子坐不穩(wěn)。現(xiàn)在，中山王要智慧沒智慧，要才能沒才能，功業(yè)尚未建成，譜兒擺得越來越大，依我看，他很快就會滅亡。

果然，沒過多久，慕容沖被段木延所殺。

衣賜履說：《十六國春秋·慕容永傳》載，（公元386年）慕容沖占據(jù)長安，左將軍韓延及許木末，率眾將其殺害，改立將領(lǐng)段隨為燕王。同書《慕容盛傳》則為“沖為段木延所殺”。給我感覺，似乎是從段隨、許木末、韓延的名字中，各取一字，生造出一個段木延來，呵呵。

之后，慕容盛跟著慕容永，到達長子（山西省長子縣）。

公元386年，正月，慕容垂稱帝；十月，慕容永稱帝。

慕容盛對慕容柔說：

主上（指慕容垂）已經(jīng)在東邊兒登基，現(xiàn)在西邊兒又稱帝了，我們身份實在尷尬，跟這兒呆著，不管做什么，不管你聰明睿智還是裝傻充愣，都難免于禍，不如趕緊東歸，切不可在此坐以待斃！

于是，慕容盛與慕容柔，還有老弟慕容會逃奔慕容垂。

路上，遇到一伙兒強盜，慕容盛說：

我六尺之軀，水淹不死，火燒不焦，你們想擋我去路嗎？咱劃下道兒來，你們在百步之外，豎起一枝箭，我來射。如果我一箭沒射中，就任由你們處置；如果我一箭命中，你們就自己掂量著辦吧！

強盜豎了一枝箭，慕容盛一箭命中。強盜大驚，說：

小哥（郎）是貴人之子，我們只是開個玩笑，呵呵。

隨后，強盜留給他們不少吃的、用的，就閃人了。

衣賜履說：慕容盛，簡直就是溫侯再現(xiàn)、呂布重生??！

顯然，慕容盛，文也文得，武也武得，經(jīng)歷坎坷，善于思索，他的人，遠(yuǎn)遠(yuǎn)成熟于他的年齡。

他們逃回的第二年，慕容永把所有慕容儁的子孫，不論男女，全部誅殺。

慕容垂問起西燕方面的事情，慕容盛一邊在地上畫圖，一邊講述，頭頭是道，清楚明白，慕容垂笑著說：

當(dāng)年，魏武帝撫摸著魏明帝的頭，給他封了侯?？磥?，爺爺疼愛孫子，自古如此??！

于是，封慕容盛為長樂公。后歷位散騎常侍、左將軍，驍勇剛毅，有伯父慕容令的風(fēng)采。

衣賜履說：慕容令，一說慕容全，是慕容垂的嫡長子，無可挑剔的皇帝繼承人，可惜，為王猛的金刀計所害，英年早逝，詳見拙文《金刀計：王猛陷害慕容垂，至今無人能夠破解的“陽謀”》。，

慕容令死，慕容寶才有機會登上大位。

他是幸運，亦或不幸？

公元398年，十月，慕容盛即皇帝位，下了一道詔書，追尊伯父、獻莊太子慕容令為獻莊皇帝，尊老爹慕容寶的皇后段氏為皇太后，太妃丁氏為獻莊皇后。

衣賜履說：這一段，有意思了哈，追封了一位，實封了兩位。

公元384年，慕容垂建立后燕，追謚嫡長子慕容令為獻莊太子。此番，慕容令被侄子慕容盛追尊為獻莊皇帝。

慕容盛尊段氏為皇太后，注意，段氏不是慕容盛的親娘，但是老爹慕容寶的正妻，因此，她是慕容盛的嫡母，只有她有資格做皇太后。

慕容盛尊太妃丁氏為獻莊皇后。

慕容令是獻莊皇帝，丁氏是獻莊皇后，難不成，慕容盛硬把慕容令和丁氏撮合成了兩口子？

實際上，人家本來就是兩口子。

《十六國春秋·后燕錄》載，太妃丁氏，盛伯獻莊太子全（令）之妃……盛即尊位，尊為獻莊皇后，尋進為皇太后。

也即是說，丁氏有雙重身份，她既是獻莊太子慕容令的妃子，又是慕容盛的親娘，否則，沒有資格做皇太后。

換句話說，慕容令借了丁氏的光，從獻莊太子升格為獻莊皇帝。

為什么會這樣呢？

大家要記住，慕容鮮卑雖然高度漢化，但畢竟還保留了一些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習(xí)性。兒子收編小媽的情況似乎沒有了，但小叔子收編嫂子的事兒，時不時還會發(fā)生。

丁氏本為慕容令的妃子，公元370年，慕容令死了，丁氏就跟了小叔子慕容寶，公元373年，生了慕容盛。

我們以前講過，被小叔子收編的女子，小叔子死后，在名份上，又回到前老公那頭兒。

因此，慕容寶死后，丁氏回歸原老公慕容令，并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兒，慕容盛特別追封面都沒見過的大伯慕容令為皇帝，并不是非要把老娘變成大伯母，而是讓她也做一把皇后，以盡兒子的孝道。

當(dāng)初，蘭汗謀反，掌握國家權(quán)力，慕容寶、慕容盛父子逃亡在外，蘭汗的閨女、慕容盛的媳婦兒蘭妃，侍奉丁氏比平時更加謹(jǐn)慎周到。蘭氏被滅族之后，慕容盛打算殺掉蘭妃，丁氏堅決保護，蘭妃免于一死，但終究沒能當(dāng)上皇后。

衣賜履說：沒有蘭妃，慕容盛早就變成蘭汗的刀下之鬼了；蘭妃保護了慕容盛，慕容盛誅了蘭家的族，然后，還要殺她……誰能告訴蘭妃，她究竟應(yīng)該怎么做？

公元399年，四月，有一群渾身雪白只有頭部是綠色的鳥雀，在端門集合，然后飛到了東園之中，呆了二十余天才離開。

慕容盛認(rèn)為這是吉兆，非常高興，下令大赦，改東園為白雀園。

慕容盛不但有超強的學(xué)習(xí)能力，而且有獨力思考的能力，他時不時就與臣下進行學(xué)術(shù)探討，特別對周公攝政這一歷史事件，有相當(dāng)獨到的見解。

我們先擺一下周公攝政的基本情況，再探討慕容盛的“學(xué)術(shù)思想”。

周武王滅商之后，聽取了周公的意見，采取“以殷治殷”的政策，分封紂王之子武庚于殷，讓他來治理殷民。同時，武王在殷都附近建立了邶（讀如備）、鄘（讀如庸）、衛(wèi)三國，分別由老弟管叔、蔡叔、霍叔掌管，監(jiān)視武庚的動態(tài)，史稱“三監(jiān)”。一般認(rèn)為，殷都以北地區(qū)為邶，以南為鄘，以東為衛(wèi)。

周滅商的第二年，武王生病，總也不好。太公和召公（這倆老漢合稱“二公”。召讀如紹）打算為武王卜卦。周公表示，可以向先王禱告，于是，筑太王、王季、文王三座祭壇，向他們禱告說：

老幾位，你們的長孫姬發(fā)，生了重病，但他還有好多事兒沒做完誒，你們想想辦法，如果非要收一個人，那就讓我姬旦來代替姬發(fā)吧，我多才多藝，又很乖巧，還特別擅長侍奉鬼神，我比他好使多啦。

然后，周公找了三頭大烏龜，以龜殼占卜，三次都是吉兆。周公說：

大王肯定會好起來的，我已經(jīng)向三位先王請求過了，現(xiàn)在就等待，先王們能夠同意由我來代替武王。

言罷，周公讓史官把這些事兒全都記錄下來，放入一個金縢（應(yīng)為金屬盒子之類的東西，用來存放重要資料。縢讀如騰）之中。第二天，武王的病就好了。

后來，武王還是去世了，周公攝政，引起了管叔、蔡叔等人的疑忌，并散布流言說，公將不利于孺子。武庚乘機拉攏他們叛亂。周公對太公和召公說：

主上年幼，我如果不暫時掌管朝政，怎么對得起先王呢！

然后，周公東征，誅武庚，殺管叔，流放蔡叔，廢霍叔為庶民，平定了“三監(jiān)之亂”。周公作《鴟鸮（讀如吃消）》詩，呈送成王。史稱，成王沒敢責(zé)備周公。

這年秋天，莊稼長得很好。有天，雷電交加，狂風(fēng)大作，禾稈都被吹倒了，大樹被連根拔起，老百姓都極為驚恐。成王與大夫們都穿上朝服，打開金縢，取出里面的記錄。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周公愿意代替武王去死的事情。于是，太公、召公和成王就問史官，以及當(dāng)時的經(jīng)辦人，記錄是否屬實。大家都說：

千真萬確。只是當(dāng)時周公下令，不許我們說出去誒！

成王捧著記錄，淚流滿面，說：

不要再占卜了！之前，周公為國盡忠，無比操勞，我竟然都不知道誒。如今，上天動怒，用它的威力來彰顯周公的美德，小子我，要親自把他接回來。

成王來到郊外，天空下起了雨，又刮起了“反風(fēng)”，那些被吹倒的禾稈，又全都被吹得站直了。這年，獲得了大豐收。

好，了解了這些內(nèi)容，我們可以一窺慕容盛的“學(xué)術(shù)思想”了。

說是有一次，慕容盛聽了贊頌周公的詩歌后，對群臣說：

周公輔佐成王，他既不能以至誠之心感動上下，還以誅殺兄弟的手段來杜絕流言，但千年以來，他的事跡見于經(jīng)傳，他的美德廣為傳唱。咱大燕太宰、太原桓王慕容恪，危難之時，接過重任，輔佐幼主，抵御外寇，對內(nèi)，君臣和睦；對外，辟地千里，以禮法維系宗親，用德政和刑罰加強治理，我大燕上下親善祥和，沒有不和協(xié)的聲音，桓王的功勛，周公怎么比得了！但是，《燕頌》中竟然沒有這方面的內(nèi)容，桓王的大德被隱沒，這怎么可以呢！

于是，慕容盛命中書改寫《燕頌》，特別增加了慕容恪的功勛。

衣賜履說：顯然，慕容盛對周公的態(tài)度，與眾不同。

慕容盛把中書令常忠、尚書陽璆（讀如球）、秘書監(jiān)郎敷叫到東堂，對這哥兒幾個說：

自古以來，君子們都認(rèn)為周公是忠臣的典范，豈不是大錯特錯嗎？

陽璆說：

周公攝政，責(zé)任重大，君臣名分非常得體，受到流言的毀謗時，能夠招致大風(fēng)使主上覺悟。大道和神靈都顯示出周公之義，讓他光照萬代。因此，后世都稱贊他的高風(fēng)亮節(jié)，沒有人能夠奪去他的大美。

慕容盛問中書令常忠說，老常，你怎么看？

常忠說：

當(dāng)年，武王病重，周公請求上蒼，愿意替武王去死；流言四起之際，周公以大義感動天地；為了成就王德，而鞭打自己的兒子伯禽。周公為臣之忠，為政之美，自《詩經(jīng)》《尚書》問世以來，從來沒有人能超過他誒。

衣賜履說：這里有個典故，“成王有過，則撻伯禽”。大概意思是說，成王年紀(jì)小，貪玩兒不學(xué)習(xí)啊，干個小壞事兒啊，都是免不了的。周公就把自己的兒子伯禽弄到宮里，陪吃陪住陪讀書。成王一旦犯了錯，周公就揍伯禽，后來搞得成王不好意思再犯錯了。

慕容盛說：

你倆的話，真叫怪哉！朕只看見周公的詐偽，卻不曾見到他的忠圣。當(dāng)年，武王做了九齡之夢，告訴了文王。文王說，我的壽數(shù)是一百，你是九十，我給你三歲吧。等到文王過世時，已經(jīng)能夠知道武王的壽數(shù)了。武王壽數(shù)還沒到，周公就請求代武王去死，這難道不是詐偽嗎？如果他連天命都搞不清楚，他圣個茄子！周公居攝政之位而不見赤誠之心，致使兄弟之間兵戎相見，文王的教化之道，遵從自近及遠(yuǎn)的原則，從身邊人“化”起，逐漸向外推進。而周公是文王的兒子，文王的教化之道，他比誰都清楚誒，然而，他的所作所為，卻使人不得不猜疑，又殺害兄弟以泄私憤，他忠個茄子（蹈嫌疑之蹤，戮罰同氣以逞私忿，何忠之有乎）！只是當(dāng)時沒有良史如實記錄，后世儒生因循謬誤罷了。

衣賜履說：九齡之夢，出自《禮記·文王世子》。

文王問武王，小子，最近做什么夢了？

武王說，我夢到天帝給了我九齡。

文王說，你覺得是什么意思呢？

武王說，西方有九個國家，我們應(yīng)該搞掂他們（君王其終撫諸）。

文王說，不對！九齡，就是九十歲。我壽數(shù)一百，你是九十，我給你三歲吧。

果然，文王在九十七歲上去世，而武王活了九十三歲。

慕容盛的意思是，文王活了九十七歲，就說明武王一定能活到九十三歲，他如果沒到九十三歲，就不可能死，你姬旦偏偏說要替你哥去死，你不是詐偽是什么？呵呵。

上古的資料，老實說，經(jīng)不起分析，沒必要太較真兒。比如，武王活了九十三才死，成王竟然年幼不能主政，簡直讓人笑不活了。

常忠說：

開啟金縢而招來反風(fēng)，足以證明，周公并非詐偽。遭到管叔、蔡叔的流言，而能大義滅親，最終安定了宗國，使成王成為明君，天下太平，制禮作樂，流芳百世，不可以說周公沒有達到至德。

慕容盛說：

你只會掉書袋，根本不知道背后的道理！朕今天給你們上上課。周朝出自后稷，世代積累仁德，到了文王、武王時代，順應(yīng)天命，取得天下。萬物仰賴周之德，四海歸心周之仁。成王雖然年幼，但周朝的國運很長，再加上呂公（呂尚）、召公、毛公、畢公為師傅，即使沒有周公攝政，王道也足以成就。周公無緣無故把國家安危當(dāng)作他的專責(zé)，將大權(quán)集于他一身，不講人臣之禮，管叔、蔡叔對王室懷有忠心，他們認(rèn)為，周公代行王權(quán)，不是人臣之道，所以才說出“周公將不利于孺子”的話來。這個時候，周公應(yīng)當(dāng)按照大義，向大家解釋清楚，消除大家的猜疑才對。然而，他竟然倚仗軍隊，攻占城市，擅行誅戮，他的不臣之跡，彰顯海內(nèi)。然后，他又向成王呈上《鴟鸮》之詩，把罪過歸于主上，他打算干什么！還有，周公舉事時，號稱已經(jīng)告知二公（太公、召公），那么，二公就應(yīng)該知道周公沒有罪，周公是清白的。然而，他們卻坐在那兒，看著成王對周公的猜疑，則足以說明，他們對周公也是懷疑的！只不過，疏不間親，他們不便發(fā)話，于是就讓管叔、蔡叔去說這些話。這下清楚了吧，當(dāng)時，周公既沒有表現(xiàn)出對成王的忠心，也沒有表現(xiàn)出對兄弟的仁義。只不過，他知道所有人都認(rèn)為天命不在他身上，最后才把政權(quán)還給了成王，以此來表現(xiàn)自己的忠誠罷了。大風(fēng)抜木的征兆，是皇天保佑周朝，不忘文王、武王之德；之所以赦免周公的罪過，是想成就周朝之大美。考究周公之心，分析周公之行，他是天下的罪人，硬說他有至德，不是扯淡嗎！周公復(fù)位之后，二公絕口不提其本心，就是為了表明管叔、蔡叔的忠心?。?/span>

慕容盛又問常忠，伊尹和周公，你認(rèn)為誰更賢能？

常忠說：

伊尹跟周公不同，他并非王室宗親，卻為商朝做出巨大貢獻。太甲亂德，伊尹將他放逐于桐宮，讓他反省、改正錯誤，然后又恢復(fù)他的王位。使得主上沒有怨言，臣下沒有流言，大道存于社稷，美名流傳至今。我認(rèn)為伊尹的功勛要高于周公。

衣賜履說：傳說商王太甲剛即位時很不著調(diào)，大臣伊尹就把他放逐到桐宮，自己當(dāng)朝主政。據(jù)說三年后太甲改好了，伊尹又把他接回去繼續(xù)當(dāng)大王，成為一代名君。

慕容盛說：

伊尹是當(dāng)朝重臣，又有開國之功，處于阿衡之任，太甲剛剛繼位時，還沒有學(xué)會為君之道，伊尹不能盡忠輔導(dǎo)，而是把他放逐到桐宮，伊尹怎么可以與周公相提并論！

衣賜履說：注意，慕容盛是皇帝，所以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和臣僚是不同的。他對能夠擺布帝王的臣子，恨入骨髓。

郎敷說：

伊尹作為人臣，不能匡正制約君主，擔(dān)心商朝的大業(yè)就此滅亡，因此，把太甲安置到桐宮，與下人們一道勞動，讓他知道一粥一飯，來之艱難，然后再恢復(fù)太甲的王位，這正體現(xiàn)了伊尹的忠誠。

慕容盛說：

伊尹既然能夠?qū)μ紫葟U后立，為什么就不能直接輔佐，使他達到完善的地步呢？如果太甲跟夏桀、商紂是一類貨色，那么三年之間不可能變成賢明之主；如果他本來就又聰明又仁義，伊尹就應(yīng)該好好教導(dǎo)他輔佐他，以成就君主的德政。哪有人臣幽禁君主又占據(jù)其位的道理！況且，人臣事奉君主，應(yīng)當(dāng)竭盡全力，他為什么要玩兒這些花活，把君主的名聲都搞臭了呢？太甲之事，朕已經(jīng)很清楚了，他本來就是賢明之主，因為伊尹是三朝老臣，沒有特別突出的政績，將會失去祖上賜予他的勛業(yè)，因此，太甲隱藏自己的圣明，接受伊尹的放逐，成全伊尹忠貞的名聲。只有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這是普通人所看不出來的。

郎敷說：

太伯三次把國家讓給別人，直到孔子出現(xiàn)，才讓世人知道他的大德。太甲被天下毀謗，只有碰到了陛下您，才得以彰顯他的大美?。?o:p>

于是，君臣繼續(xù)喝酒吹牛，盡興而散。

衣賜履說：太伯三讓天下，大家自己百度吧。

顯然，慕容盛有很強的思辨能力，有相當(dāng)獨到的見解。

我理解，慕容盛貶周公和伊尹，實際上是表達了他對君臣關(guān)系的理解：

君主就是君主，臣子就是臣子，再牛的臣子也是臣子，既然是臣子，就不要跟君主叫板。

循著這個思路，慕容盛手下干部，只要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哪怕一丁點優(yōu)越感，或者一不留神尾巴沒夾緊，都可能被視為是對君主的冒犯或挑釁，甚至，被認(rèn)定為謀反或謀反的征兆。大家記得嗎？上一回我們講過，慕容盛主打一個“于未萌防之于未兆”，預(yù)防謀反的標(biāo)準(zhǔn)是，消滅于萌芽還不行，出現(xiàn)萌芽就已經(jīng)晚了，連一丁點兒征兆都不能出！眾多宗室、重臣、近臣，都是以謀反為由被誅殺的，就是這種思路的現(xiàn)實反映。

慕容盛見解獨到，獨到的意思，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但手下真的服了嗎？常忠們、郎敷們，他們服了嗎？當(dāng)然不服，只不過，不能再爭了，再爭，腦袋就沒了。

慕容盛非常聰明，聰明的意思，就是只有我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因此，誰的意見我都聽不進去，誰會謀反或者不會謀反，不是他們本人說了算，而是朕說了算。

那么，在某個時刻的某個場合，某個不聰明、沒見解，但害怕被認(rèn)為謀反的家伙，突然跳出來搞慕容盛一家伙，也就不足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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