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江都糧盡,從駕驍果多關(guān)中人,久客思鄉(xiāng)里,見帝無西意,多謀叛歸。郎將竇賢遂帥所部西走,帝遣騎追斬之,而亡者猶不止,帝患之。虎賁郎將扶風(fēng)司馬德戡素有寵于帝,帝使領(lǐng)驍果屯于東城,德戡與所善虎賁郎將元禮、直閣裴虔通謀曰:“今驍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恐先事受誅;不言,于后事發(fā),亦不免族滅,奈何?又聞關(guān)內(nèi)淪沒,李孝常以華陰叛,上囚其二弟,欲殺之。我輩家屬皆在西,能無此慮乎?”德戡曰:“驍果若亡,不若與之俱去?!?/span>因轉(zhuǎn)相招引,內(nèi)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符璽郎牛方裕、直長許弘仁、薛世良、城門郎唐奉義、醫(yī)正張愷、勛侍楊士覽等皆與之同謀,日夜相結(jié)約,于廣座明論叛計,無所畏避。宮人言于帝,帝大怒,以為非所宜言,斬之。其后宮人復(fù)白后,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無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憂耳!”自是無復(fù)言者。趙行樞與將作少監(jiān)宇文智及素厚,楊士覽,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謀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結(jié)黨西遁,智及曰:“主上雖無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竇賢取死耳。今天實喪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數(shù)萬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業(yè)也?!钡玛热恢?/span>行樞、薛世良請以智及兄右屯衛(wèi)將軍許公化及為主,結(jié)約既定,乃告化及?;靶择w怯,聞之,變色流汗,既而從之。德戡使許弘仁、張愷入備身府,告所識者云:“陛下聞驍果欲叛,多醞毒酒,欲因享會,盡鴆殺之,獨與南人留此?!彬敼詰郑D(zhuǎn)相告語,反謀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驍果軍吏,諭以所為,皆曰:“唯將軍命!”是日,風(fēng)霾晝昏。晡后,德戡盜御廄馬,潛厲兵刃。是夕,元禮、裴虔通直下,專主殿內(nèi)。唐奉義主閉城門,與虔通相知,諸門皆不下鍵。至三更,德戡于東城集兵得數(shù)萬人,舉火與城外相應(yīng)。帝望見火,且聞外喧囂,問何事。虔通對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睍r內(nèi)外隔絕,帝以為然。智及與孟秉于城外集千余人,劫候衛(wèi)虎賁馮普樂,布兵分守衢巷。燕王倓覺有變,夜,穿芳林門側(cè)水竇而入,至玄武門,詭奏曰:“臣猝中風(fēng),命懸俄頃,請得面辭?!迸狎ǖ炔灰月?,執(zhí)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虔通兵,以代諸門衛(wèi)士。虔通自門將數(shù)百騎至成象殿,宿衛(wèi)者傳呼有賊。虔通乃還,閉諸門,獨開東門,驅(qū)殿內(nèi)宿衛(wèi)者令出,皆投仗而走。右屯衛(wèi)將軍獨孤盛謂虔通曰:“何物兵,勢太異!”虔通曰:“事勢已然,不預(yù)將軍事,將軍慎毋動!”盛大罵曰:“老賊,是何物語?”不及被甲,與左右十余人拒戰(zhàn),為亂兵所殺。盛,楷之弟也。千牛獨孤開遠帥殿內(nèi)兵數(shù)百人詣玄覽門,叩閣請曰:“兵仗尚全,猶堪破賊。陛下若出臨戰(zhàn),人情自定;不然,禍今至矣!”竟無應(yīng)者,軍士稍散。先是,帝選驍健官奴數(shù)百人置玄武門,謂之給使,以備非常,待遇優(yōu)厚,至以宮人賜之。司宮魏氏為帝所信,化及等結(jié)之使為內(nèi)應(yīng)。是日,魏氏矯詔悉聽給使出外,倉猝際制,無一人在者。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門入,帝聞亂,易服逃于西閣。虔通與元禮進兵排左閣,魏氏啟之,遂入永巷,“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達拔刀直進,帝映窗扉謂行達曰:“汝欲殺我邪?”對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還耳?!币蚍龅巯麻w。虔通,本帝為晉王時親信左右也,帝見之,謂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對曰:“臣不敢反,但將士思歸,欲奉陛下還京師耳?!?/span>帝曰:“朕方欲歸,正為上江米船未至,今與汝歸耳!”虔通因勒兵守之。至旦,孟秉以甲騎迎化及,化及戰(zhàn)栗不能言,人有來謁之者,但俯首據(jù)鞍稱罪過?;爸脸情T,德戡迎謁,引入朝堂,號為丞相。裴虔通謂帝曰:“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須親出慰勞?!边M其從騎,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乘之。虔通執(zhí)轡挾刀出宮門,賊徒喜噪動地?;皳P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還與手。”賊黨馬文舉曰:“已梟首矣!”于是引帝還至寢殿,虔通、德戡等拔白刃侍立。文舉曰:“陛下違棄宗廟,巡游不息,外勤征討,內(nèi)極奢淫,使丁壯盡于矢刃,女弱填于溝壑,四民喪業(yè),盜賊蜂起。專任佞諛,飾非拒諫,何謂無罪?”帝曰:“我實負百姓。至于爾輩,榮祿兼極,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為首邪?”化及又使封德彝數(shù)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為亦爾?”德彝赧然而退。帝愛子趙王杲,年十二,在帝側(cè),號慟不已,虔通斬之,血濺御服。賊欲弒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鋒刃?取鴆酒來!”文舉等不許,使令狐行達頓帝令坐。帝自解練巾授行達,縊殺之。初,帝自知必及于難,常以罌貯毒藥自隨,謂所幸諸姬曰:“若賊至,汝曹當先飲之,然后我飲?!奔皝y,顧索藥,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蕭后與宮人撤漆床板為小棺,與趙王杲同殯于西院流珠堂。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隨。囚于驍果營?;皬s帝,欲奉秀立之,眾議不可,乃殺秀及其七男。又殺齊王暕及其二子并燕王倓,隋氏宗室、外戚,無少長皆死。唯秦王浩素與智及往來,且以計全之。齊王暕素失愛于帝,恒相猜忌。帝聞亂,顧蕭后曰:“得非阿孩邪?”化及使人就第誅暕,暕謂帝使收之,曰:“詔使且緩兒,兒不負國家!”賊曳至街中,斬之,暕竟不知殺者為誰,父子至死不相明。又殺內(nèi)史待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左翊衛(wèi)大將軍來護兒、秘書監(jiān)袁充、右翊衛(wèi)將軍宇文協(xié)、千牛宇文皛、梁公蕭鉅等及其子。鉅,琮之弟子也。難將作,江陽長張惠紹馳告裴蘊,與惠紹謀矯詔發(fā)郭下兵收化及等,扣門援帝。議定,遣報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實,抑而不許。虞世基宗人伋謂世基子符璽郎熙曰:“事勢已然,吾將濟卿南渡,同死何益?”熙曰:“棄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懷,自此決矣!”世基弟世南抱世基號泣,請代,化及不許。黃門侍郎裴矩知必將有亂,雖廝役皆厚遇之,又建策為驍果娶婦。及亂作,賊皆曰:“非裴黃門之罪?!奔榷爸?,矩迎拜馬首,故得免?;耙蕴K威不預(yù)朝政,亦免之。威名位素重,往參化及,化及集眾而見之,曲加殊禮。百官悉詣朝堂賀,給事郎許善心獨不至。許弘仁馳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將軍攝政,闔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終,何預(yù)于叔而低回若此?”善心怒,不肯行。弘仁反走上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釋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負氣!”復(fù)命擒還,殺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撫柩不哭,曰:“能死國難,吾有子矣!”因臥不食,十余日而卒。唐王之入關(guān)也,張季珣之弟仲琰為上洛令,帥吏民拒守,部下殺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亂,仲琰弟琮為千牛左右,化及殺之,兄弟三人皆死國難,時人愧之。化及自稱大丞相,總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為帝,居別宮,令發(fā)詔畫敕書而已,仍以兵監(jiān)守之?;耙缘苤羌盀樽笃蜕?,士及為內(nèi)史令,裴矩為右仆射。1 當時江都糧食吃光了,從駕的驍果戰(zhàn)士多是關(guān)中人,久在外地,都思念鄉(xiāng)里,見皇帝沒有西歸之意,很多人都密謀叛逃回鄉(xiāng)。郎將竇賢于是率所部西走,皇帝派騎兵追上,將他斬首,而逃亡者仍然不止,皇帝很焦慮。虎賁郎將、扶風(fēng)人司馬德戡一向受寵于皇帝,皇帝命他率領(lǐng)驍果屯駐于東城,司馬德戡與和他關(guān)系好的虎賁郎將元禮、直閣將軍裴虔通商議說:“如今驍果人人都想逃亡,我想要跟皇上說,又怕先被誅殺;不說,之后事發(fā),又要被滅族,怎么辦?又聽聞關(guān)內(nèi)陷落,李孝常獻出華陰叛變,皇上囚禁他的兩個弟弟,準備處死。我們家屬都在西邊,能不為此事?lián)膯???/span>司馬德戡說:“驍果如果逃亡,不如與他們一起逃?!?/span>于是轉(zhuǎn)相招引,內(nèi)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符璽郎李覆、牛方裕,直長許弘仁、薛世良,城門郎唐奉義,醫(yī)正張愷,勛士楊士覽等都與他們同謀,日夜相互結(jié)約,在大廳廣座中公開討論叛逃計劃,無所畏避。有宮女報告蕭皇后說:“外間人人欲反?!?/span>宮女告訴皇帝,皇帝大怒,認為這不是她該說的,斬首。其后又有宮女報告皇后,皇后說:“天下事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無可救藥,何必再說!白白讓皇帝擔憂罷了!”從此不再有人說話。趙行樞與將作少監(jiān)宇文智及一向關(guān)系親厚,楊士覽,是宇文智及的外甥,二人把陰謀告訴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大喜。司馬德戡等人約期以三月十五日結(jié)黨西遁,宇文智及說:“主上雖無道,威令尚行,你們逃亡,正如竇賢一樣,取死而已。如今是天要隋朝滅亡,英雄并起,同心叛逃者已經(jīng)數(shù)萬人,不如不要逃,而是留下干大事,這是帝王之業(yè)?!?/span>司馬德戡等贊同。趙行樞、薛世良建議推舉宇文智及的哥哥、右屯衛(wèi)將軍、許公宇文化及為盟主,結(jié)約既定,才告訴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性格懦弱膽怯,聽聞之后,變色流汗,既而依從。司馬德戡派許弘仁、張愷進入備身府(左右驍衛(wèi)軍),告訴所認識的人說:“陛下聽聞驍果要叛變,準備了很多毒酒,要在宴會時,全部鴆殺,陛下自己與南方人留在此地?!彬敼麄兌己軕峙拢嗷マD(zhuǎn)告,造反的陰謀更加急迫。三月十日,司馬德戡召集全部驍果軍吏,告訴他們叛變計劃,都說:“唯將軍命!”這一天,刮起大風(fēng),白天昏暗如夜。下午五時之后,司馬德戡盜出御廄戰(zhàn)馬,兵器已暗中準備妥當。到了晚上,元禮、裴虔通在殿閣值班,負責保衛(wèi)殿內(nèi);唐奉義負責城門守衛(wèi),與裴虔通約定,所有城門都只是虛掩,不上鎖。到了三更時分,司馬德戡于東城集合士兵,得數(shù)萬人,舉火與城外相應(yīng)。皇帝望見火光,又聽到外面喧囂,問何事。裴虔通回答說:“草坊失火,外面在救火而已?!碑敃r內(nèi)外隔絕,皇帝信以為真。宇文智及與孟秉于宮城外集結(jié)一千余人,劫持候衛(wèi)虎賁馮普樂,布兵分守街巷。燕王楊倓察覺有變,夜里,從芳林門側(cè)水洞進入宮城,到了玄武門,謊稱:“臣突然中風(fēng),命懸一線,希望當面向皇上訣別?!迸狎ǖ炔煌▓?,將他逮捕囚禁。三月十一日,天還沒亮,司馬德戡把軍隊交給裴虔通,替換各宮門衛(wèi)士。裴虔通從宮門率數(shù)百騎兵到成象殿,宿衛(wèi)者傳呼有賊;裴虔通于是回來,關(guān)閉諸門,獨開東門,驅(qū)趕殿內(nèi)宿衛(wèi)士兵,讓他們出去,士兵們都扔下武器逃走。右屯衛(wèi)將軍獨孤盛對裴虔通說:“你帶的什么兵,形勢太詭異!”裴虔通說:“事已至此,不關(guān)將軍的事;將軍謹慎,不要動!”獨孤盛大罵說:“老賊,你這是什么話?!”來不及披上盔甲,與左右十余人拒戰(zhàn),為亂兵所殺。獨孤盛,是獨孤楷的弟弟。千牛獨孤開遠率殿內(nèi)兵數(shù)百人到玄武門,敲門呼喊說:“兵士武器都在,還能破賊。陛下如果出來親自指揮作戰(zhàn),人情自定;不然,大禍降臨!”竟無人回應(yīng),軍士稍稍開始散去。之前,皇帝選拔驍健官奴數(shù)百人,安排在玄武門,稱為給使,以防備非常事變,待遇優(yōu)厚,甚至把宮女賞賜給他們。司宮魏氏為皇帝所信任,宇文化及等和她勾結(jié),讓她做內(nèi)應(yīng)。當日,魏氏矯詔把給使放假出外,倉促之際,沒有一人在崗位上。司馬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門入,皇帝聞亂,易服逃往西閣。裴虔通與元禮進兵沖擊左閣,魏氏開門迎接,于是進入永巷,問:“陛下安在?”有美人出來,指指西閣。校尉令狐行達拔刀直進,皇帝隔著窗扉問令狐行達:“你要殺我嗎?”回答說:“臣不敢,只是想奉陛下西還而已。”于是扶皇帝下閣。裴虔通,本來是皇帝為晉王時的親信左右,皇帝見了他,說:“你不是我的老部下嗎?何恨而反?”回答說:“臣不敢反,但將士思歸,想要奉陛下回京師而已?!?/span>皇帝說:“朕正想要回去,因為江上米船還沒到,現(xiàn)在就與你們一起回去吧!”裴虔通于是勒兵看守皇帝。到了早上,孟秉派武裝騎兵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戰(zhàn)栗,不能說話,人有來謁見他的,他就只是低頭抓著馬鞍,口稱“罪過”。宇文化及到了城門,司馬德戡迎謁,引入朝堂,號為丞相。裴虔通對皇帝說:“百官都在朝堂,陛下須親自出來慰勞?!卑炎约旱鸟R拉過來,逼皇帝上馬;皇帝嫌他的馬鞍太破舊,換了一副新的,這才乘上去。裴虔通一手執(zhí)著馬轡,一手挾刀,出了宮門,變兵們喜悅,歡呼動地。宇文化及大聲說:“把這東西弄來做什么,還不帶回去下手?!”變兵將領(lǐng)馬文舉說:“已經(jīng)梟首了!”于是帶皇帝回到寢殿,裴虔通、司馬德戡等拔白刃侍立。馬文舉說:“陛下違棄宗廟,巡游不息,外勤征討,內(nèi)極奢淫,使丁壯盡于矢刃,女弱填于溝壑,四民喪業(yè),盜賊蜂起;專任佞諛,粉飾錯誤,拒絕諫勸;何謂無罪?!”皇帝說:“我確實有負于百姓;至于你們,榮祿兼極,何至于此?!今日之事,誰是首領(lǐng)?”宇文化及又讓封德彝數(shù)落皇帝罪狀,皇帝說:“你是士人,怎么這樣?”封德彝羞愧而退。皇帝愛子、趙王楊杲,時年十二歲,在皇帝身邊,號慟不已,裴虔通揮刀將他斬首,血濺御服。變兵們要弒皇帝,皇帝說:“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鋒刃!取鴆酒來!”馬文舉等不許,讓令狐行達按皇帝坐下?;实劢庀伦约旱慕z巾,交給令狐行達,令狐行達將他縊殺。當初,皇帝自知必定不免于難,時常隨身帶一瓶毒藥,對所寵幸的姬妾們說:“如果賊人到了,你們當先飲,然后我飲。”等到事變發(fā)生,回頭找毒藥,左右都逃散了,竟未能找到。蕭皇后與宮女撤下漆床板,做了一口小棺材,與趙王楊杲一同暫厝于西院流珠堂。皇帝每次巡幸,總是帶著蜀王楊秀,此時囚禁在驍果軍營(楊秀是楊廣四弟)。宇文化及弒帝,想要立楊秀為君,眾人不同意,于是殺了楊秀及他的七個兒子。又殺齊王楊暕(楊廣的次子)及他的兩個兒子,還有燕王楊倓,隋氏宗室、外戚,無論年紀大小,全部處死。唯獨秦王楊浩一向與宇文智及有來往,宇文智及設(shè)計保全他。齊王楊暕一向不受皇帝喜愛,相互猜忌?;实勐犅勛儊y,回頭對蕭皇后說:“莫非是阿孩(楊暕乳名)?”宇文化及派人到楊暕家中誅殺他,楊暕以為是皇帝派來的,說:“欽差大臣請緩一緩,我沒有辜負國家!”來人將他拖拽到街中,斬首。楊暕到死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父子之間的誤會,至死也沒有解開。又殺內(nèi)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左翊衛(wèi)大將軍來護兒、秘書監(jiān)袁充、右翊衛(wèi)將軍宇文協(xié)、千牛宇文皛、梁公蕭鉅等人及其子。蕭鉅,是蕭琮弟弟的兒子。變難將作時,江陽縣長張惠紹飛馳報告裴蘊,裴蘊與張惠紹密謀矯詔征發(fā)城下士兵,逮捕宇文化及等,前往皇宮救援皇帝。議定,派人報告虞世基;虞世基懷疑告密的消息不實,壓下不許。一會兒工夫,事變發(fā)生,裴蘊嘆息說:“跟虞世基這種人談計謀,果然誤了大事!”虞世基的族人虞伋對虞世基的兒子、符璽郎虞熙說:“事勢已經(jīng)如此,我打算幫助你南渡長江,否則,都死在這里,又有何益?”虞熙說:“棄父背君,求生何地?感謝您的關(guān)懷,我們自此訣別了!”虞世基的弟弟虞世南抱著虞世基號哭,請求讓自己替他去死,宇文化及不許。黃門侍郎裴矩知道必將有亂,就算是一個廝役,他也都禮敬優(yōu)厚,又建議皇帝給驍果戰(zhàn)士們?nèi)⑵?;等到變亂發(fā)作,變兵們都說:“不是裴黃門之罪?!奔榷钗幕暗诌_,裴矩在馬頭前迎接下拜,得以免死。宇文化及因為蘇威不干預(yù)朝政,也免他一死。蘇威一向德高望重,前往參見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集合眾人,正式接見他,對他加以特殊禮遇。百官都到朝堂祝賀,唯獨給事郎許善心不去。許弘仁飛馳告訴他說:“天子已崩,宇文將軍攝政,滿朝文武全部到齊。天道人事,自有終結(jié)更替,這跟叔父有什么關(guān)系,何必低回若此?”許善心怒,不肯行。許弘仁反走上馬,哭泣而去。宇文化及派人到家,將許善心抓到朝堂,既而又釋放他。許善心不舞蹈下拜,轉(zhuǎn)身就走,宇文化及怒道:“此人氣性大得很!”下令將他擒還,處死。許善心的母親范氏,時年九十二歲,撫柩不哭,說:“能死國難,我有個好兒子!”之后躺臥絕食,十余日后去世。唐王李淵入關(guān)時,張季珣的弟弟張仲琰為上洛縣令,率吏民拒守,部下殺了他投降。宇文化及之亂,張仲琰的弟弟張琮為千牛左右,宇文化及殺了他,兄弟三人都死于國難,時人都感到羞愧。宇文化及自稱大丞相,總攬百官。以皇后令立秦王楊浩為帝,居住在別宮,令他發(fā)詔畫敕書而已,仍以兵監(jiān)守他。宇文化及任命弟弟宇文智及為左仆射,宇文士及為內(nèi)史令,裴矩為右仆射。 01, “我實負百姓。至于爾輩,榮祿兼極,何乃如是?”你不仁在先,他人對你不義在后,這也是一種道義規(guī)矩。當你明顯快要出局的時候,能夠捅你刀子的,大部分是你曾信任的人。這種案例沒什么好奇怪的。重點要反思的是,自己何必要走不仁義這條路呢?裴矩保命的手法,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實操案例,很有實踐意義。江都絕對是個“否”的環(huán)境,這一點裴矩有清醒的認知驍果軍雖然是御林軍,但是他們屬于拿錢干活的雇傭軍,他們的利益需求得不到滿足,就可能嘩變,一嘩變基本上就沒什么力量能阻擋另外就是,連驍果軍都很難混了,那么,底層人士就更難生存了。他們這些人平時好像沒有什么危險,但是他們可以一瞬間成為暴動隊伍的一員。在混亂的局勢下,你根本就不知道哪個陣營可以笑到最后,就算是你選擇的陣營勝了,怎么能確保你本人能不發(fā)生意味呢?所以裴矩沒選擇占隊,而是選擇與各方為善,積攢點香火情。比如給底層人們尊重,講話客氣,多給予點幫助,對于驍果軍呢,建議皇帝給他們?nèi)⑵蕖?/span>行善,積德,給人留面,積攢香火情。這是裴矩能保命的要素。大量的人失業(yè),負債,壓力大....,連內(nèi)卷都沒法卷了。各類經(jīng)濟專家,有幾個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場去發(fā)言的?各大所謂的官方信息,有幾個是真實的信息?大部分是誤導(dǎo)老百姓的。前段時間有個新聞,為什么保安會一怒刀劈業(yè)主?因為底層人們的生存環(huán)境很苦,同時又被各種壓力、情緒所充斥,無法得到有用的梳理,這時一旦有人刺激,挑破了情緒的臨界點,危險就發(fā)生了。所以呢,要記得裴矩的這四個字“禮敬優(yōu)厚”反正就是與人為善,給人留面,都不要裝,尤其不要在底層勞動者面前擺闊。因為,沒有抗壓能力的底層勞動者會在絕望的時候報復(fù)社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要成為被報復(fù)的對象。所以,裴矩所面臨的環(huán)境,以及他所使用的智慧,非常值得我們好好思考,并學(xué)以致用,在如今這么個社會狀況下,真用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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