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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微出血(cerebral microbleeds, CMBs)是腦小血管病(CSVD)的一種影像亞型,是多種危險因素損傷血腦屏障、神經血管單元后,血液通過病變的微小血管壁漏出,或被巨噬細胞吞噬,在血管周圍(多位于直徑小于200um的血管周圍)形成的含鐵血黃素沉積,一般無明顯臨床癥狀和體征,但如果CMBs在不同腦區(qū)廣泛發(fā)生,可造成相應部位的腦組織損傷,引起相應的癥狀或腦功能障礙。CMBs 并不代表急性或慢性腦出血,而是代表血退化產物如含鐵血黃素沉積的一種病理狀態(tài)?!拔⒊鲅辈≡畲笮〔o統(tǒng)一標準,研究常用的標準是病灶最大徑為2~5mm,最大不超過 10mm。 下面從CMBs流行病學、危險因素及臨床較關注的幾個問題(如,CMBs與腦出血風險,CMBs與抗栓、他汀治療)來闡述其當前進展。 在闡述正文之前,先介紹一下臨床研究中常用的評價CMBs的臨床分級,通常按位置和數量兩個等級來評價。 按解剖位置將CMBs分為腦葉、深部和幕下CMBs。 腦葉:包括皮質和皮質下白質(包括皮質下U性纖維); 深部:包括基底節(jié)、丘腦、內囊、外囊和胼胝體,深部和側腦室周腦白質; 幕下:包括腦干和小腦。 通常在腦內的分布由高到低依次為:丘腦、基底節(jié)、皮質-皮質下區(qū)域、幕下區(qū)域。 CMBs 的嚴重程度通過計數全腦CMBs 的總數來分級,既往研究中所用的數量分級各有不同:0 級,無CMBs;1 級,1 ~4 個CMBs 不等;2 級,2 ~9 個CMBs 不等;3 級,≥5 ~10 個CMBs 不等。一般當CMBs≥10 個時即為重度CMBs。 評價CMBs 的部位和數目, 可有利于了解CMBs 的病情指導進一步的治療方案。 ![]() 隨著梯度回波T2加權成像( GRE-T2WI) 和磁敏感加權成像( SWI)的廣泛應用,CMBs 的檢出率越來越高。CMBs在腦血管病人群中患病率較高,在缺血性卒中人群中為34%~71%,在腦出血人群中達50%~80%,在退行性神經系統(tǒng)疾病中如阿爾茨海默?。ˋD)人群中大約為24%,在帕金森病(PD)人群中大約為16%。在無癥狀健康人群中CMBs患病率大約為3% ~15%,隨著年齡增長這個比例不斷增加,在鹿特丹社區(qū)人群影像橫斷面研究中發(fā)現,年齡≥80 歲的普通人群中CMBs 患病率達35.7%,是45 ~ 50 歲人群的大約6倍。 ![]() 目前CMBs 的發(fā)病機制并不明確,當前研究顯示相關危險有高齡、高血壓、腦淀粉樣血管?。–AA)、炎癥、氧化應激、藥物因素(如抗栓治療)、合并的其他疾病等。高齡導致腦血管退化,加上炎癥、氧化應激、高血壓、CAA等各種危險因素導致動脈硬化、血管壁損傷、血管內皮功能紊亂、血腦屏障破壞,最終導致CMBs。 而高血壓小動脈病變和CAA是目前公認的兩種最常見的病因/危險因素,二者所導致的CMBs在腦內分布有所差異(圖1-2): 高血壓小動脈病變所致CMBs:常分布于腦深部包括基底節(jié)、丘腦和腦干(圖1A),有時累及腦葉和小腦,與病理上高血壓常累及深部穿支動脈及其分支有關。 CAA相關CMBs:常位于腦葉(圖1B),且后部(枕葉)受累更重,與進行性β淀粉樣蛋白沉積于皮層和軟腦膜的小血管管壁且后部受累更重相關。高分辨7T-MRI研究發(fā)現,這些位于腦葉的CMBs絕大多數位于皮層。
1A:SWI示基底節(jié)區(qū)和腦葉皮層、皮層下多發(fā)小灶低信號, 提示微出血, 右側基底節(jié)陳舊出血性卒中病灶提示高血壓相關CMBs為主; 1B:GRE-T2WI成像示雙側腦葉皮層多發(fā)小灶低信號,提示微出血為腦淀粉樣血管病相關可能 圖1 腦微出血的影像學分布
圖2 常見的腦深部和腦葉微出血的影像學分布 ![]() 在各種腦小血管病類型中,CMBs常與腦白質高信號(white matter hyperintensity, WMH)合并存在,且與其嚴重程度存在量化關系,提示它們可能存在共同的病變基礎,如微血管病變,二者均可導致腦白質微結構完整性破壞,引起認知功能障礙、癡呆、帕金森綜合征、步態(tài)異常、情感障礙,甚至導致癥狀性(缺血性卒中/出血性)卒中。當影像檢出“無癥狀性CMBs”時,從理論上我們自然會擔憂“癥狀性腦出血”的風險,而國內外研究均證實了這種擔憂的合理性。圍繞CMBs,臨床較關注的是CMBs與認知障礙、癥狀性卒中的關系,及對缺血性卒中相關治療方式(抗栓、溶栓、他汀治療)的影響。 ▍3.1 CMBs與認知障礙 社區(qū)人群中,≥3 個CMBs 或混合(深部和腦葉)CMBs與記憶下降的相關性最強,≥3個腦葉CMBs與信息處理速度下降相關性最強;CMBs≥3個時不管CMBs 部位,均有較高的全因癡呆和血管性癡呆發(fā)生風險,尤其在深部和混合CMBs者癡呆發(fā)生風險更高。 ▍3.2 CMBs與卒中風險、缺血性卒中不同治療方式 國內外研究均顯示了CMBs作為危險因素同時增加缺血性和出血性卒中的風險,且這種風險隨年齡增長逐漸增加。迄今最大的影像前瞻性隊列研究即鹿特丹社區(qū)人群研究, 除得出這些相同結論外,還發(fā)現CAA相關局限腦葉的CMBs僅增加了出血性卒中風險(HR=5.27,95% CI 1.38~20.23)。 抗栓治療(抗血小板、抗凝治療):2019年7月The Lancet Neurology 雜志發(fā)表的相關研究及匯總分析,結果也同樣顯示了在近期缺血性卒中或TIA患者,基線存在CMBs與缺血性卒中和顱內出血風險增加均有關;顱內出血的校正風險比隨著CMBs負荷增加而增加,但對于缺血性卒中,這種影響不明顯;當CMBs數量≥5或≥10個時,其顱內出血的校正風險比是缺血性卒中的近5倍,當CMBs數量≥20個時近8倍(這提示CMBs是自發(fā)性顱內出血的重要預測因素)。然而,不論CMBs負荷或解剖分布如何,缺血性卒中的絕對風險都高于顱內出血,而與微出血的存在、負荷或解剖分布無關,并且獨立于二級預防治療如抗血小板或口服抗凝劑。這些研究結果提示:在既往缺血性卒中或TIA史患者中,缺血性卒中復發(fā)的絕對風險始終高于顱內出血的絕對風險,即使存在CMBs高負荷(≥20個)的情況下也是如此。這提示CMBs的存在、負荷和影像學分布模式并不影響卒中二級預防的抗栓治療選擇。 2017年Charidimou A等在Neurology發(fā)表一篇針對房顫患者服用抗凝藥與微出血及腦出血的薈萃分析,共納入1552例房顫伴卒中接受抗凝治療的患者,相比無CMBs患者,基線存在CMBs(OR 2.68) 以及≥5 個CMBs (OR 5.50) 的患者抗凝治療相關年腦出血風險均顯著增加;進一步針對CMBs 分布分析顯示, 僅局限腦葉的CMBs 與腦出血風險增加相關(OR 2.88), 深部CMBs與抗凝后腦出血發(fā)生無明顯相關性,后來多個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結論(房顫伴發(fā)不同部位CMBs抗凝后腦出血風險:皮層>混合型>深部)。 由于腦葉CMBs多由于CAA所致,CAA相關局限腦葉CMBs/鐵沉積易導致癥狀性腦葉出血,而CAA本身很少發(fā)生缺血性卒中,因此從權衡獲益/風險比上來說,僅局限腦葉CMBs的CAA患者并不能從抗栓中獲益,反而增加出血性卒中風險,但由于CAA老年人也可能同時合并房顫或動脈粥樣硬化及血栓風險,存在抗栓治療需求,因此此時要嚴格評估獲益風險比以決策治療。一般來說,對出血高風險的房顫患者,抗凝藥物可選擇更安全的新型抗凝劑(大出血風險低于華法林);對不適合抗凝的房顫患者,可選擇左心耳封堵術(適宜人群:大于75歲的卒中高危人群,CHADS2-VAS評分≥2分,HAS-BLED評分≥3分,有華法林應用禁忌證或無法長期服用華法林)。 對于腦微出血與溶栓治療后出血風險,目前研究顯示具有高負荷(>5~10個)CMBs的患者在靜脈溶栓后腦出血風險增高,且與3~6個月不良預后相關,但也有研究顯示CMBs的存在及部位與溶栓后癥狀性腦出血無關。由于既往研究具有高負荷CMBs的溶栓患者樣本量較少,因此對于這類患者靜脈溶栓的獲益風險尚無定論,而對于靜脈溶栓患者,在時間窗有限的條件下應用MRI去識別高負荷CMBs也不現實。 他汀類藥物在缺血性卒中二級預防中,有數據顯示其可能增加腦出血風險,對于CMBs患者,服用他汀藥物后的腦出血風險就備受臨床醫(yī)師關注。在2021年歐洲卒中大會(ESO)上新公布的一項研究就探討了這個問題,該研究是基于微出血國際合作網絡(MICON)數據,MICON包含了來自18個國家的38個基于人群和醫(yī)院的隊列研究數據。共納入16632例患者,10812例(65%)從基線開始服用他汀,4743例(28.5%)存在至少一個CMBs病灶。平均隨訪1年,結果未發(fā)現他汀增加腦出血風險的證據,即使在CMBs≥20個或僅局限于腦葉的CMBs患者。盡管這是一項觀察性研究,但這項大型研究使得臨床醫(yī)生在對CMBs患者處方他汀時更加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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