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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夜話 | 吃出來的武漢話

 人文武漢 2024-05-14 發(fā)布于湖北


民以食為天。從吃飯開始吧,吃飯是一等的大事,因為要生存。

天災、瘟疫、戰(zhàn)爭、饑餓,無不威脅人類的生存。糧食安全重中之重,溫習一下過去的糧食故事,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昂。在饑荒的年代里,避免不了的就是出現(xiàn)“討飯”的群體,武漢話叫“叫(讀作告gao,下同)花子”,或者“討飯的”“要飯的”。形容命苦、窮困,是“叫花子的命”。有些中年婦女穿著不好,說”像個叫花子婆”。有的人想得到的東西嫌少,說“你打發(fā)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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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不乏這種記載,戲劇舞臺也經(jīng)常上演這些故事,最經(jīng)典的是金玉奴,也叫豆汁記,棒打薄情郎。京劇荀派的戲,以往是重歸于好,大團結結尾。后來的版本不是這樣,堅決分手,乞丐也有骨氣,很多劇種都演。

朱元璋倒霉的時候,餓得不行了,是兩個乞丐,用討來的飯救活了他。單口相聲“珍珠翡翠湯”說的就是這故事。

討飯的現(xiàn)象殘存到上世紀60年代初期。我居住的漢正街,街面有店鋪,乞討者容易得到食物,他們是可憐的。因病致貧,因災致貧。街上的居民是善良的,特別是姑娘婆婆們,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有的在餐館,吃食客剩下的,我們叫舔盤子,吃月亮肉梳子魚。餐館肯定不喜歡,影響生意。

吃百家飯本是討飯的體面說法。后來有的人家的小孩,讓他隔壁左右吃飯,也叫吃百家飯,穿百家衣(找隔壁左右要一些布角料拼成),說是這樣的孩子好養(yǎng)。

也有一些奇葩,三兩個叫花子,穿著戲服,化妝成財神,挨門乞討,口里念著恭喜發(fā)財之類的話。他們只要錢,不要飯,讓你不能拒絕,誰拒絕財神呀!

還有的牽著猴子、狗子之類的動物沿街討要,商家怕嚇著孩子,趕忙掏錢打發(fā)。

曾經(jīng)街頭還出現(xiàn)過搶飯,餓極了,見有人在吃東西(主要是女同志)迅雷不及掩耳,搶到了就往口里塞,不跑,挨兩下打就不重要了。

后來民政部門收容,安排工作,安排就醫(yī),外地的免費送他們回家,城鄉(xiāng)建立五保戶的管理,政府收養(yǎng)他們。討飯的人群消失啦。

對于飯的尊重與理解,留下來很多話語。小時候吃飯,媽媽教育我們,不準浪費糧食,糟蹋糧食要遭雷打。飯灑在桌子上,要拾起來吃掉。添飯吃多少添多少,不準剩飯,也就是現(xiàn)在的“光盤”。

我聽老人調(diào)侃,”穿兒子的,吃孫子的”,意思是說穿兒子的舊衣裳,吃孫子的剩飯。吃剩飯剩菜又叫扒渣子,掃碗兜(底的意思)??梢哉f來一碗飯,不要說要一碗飯。吃酒席的時候,上飯,敬飯,用飯,現(xiàn)在叫來點主食。過年祭祀叫供飯??傊褪遣荒苷f“要飯”。

“吃?飯”是人們的生存方式。乞討是最下層的。在外面打工,說混口飯吃。求職,說討口飯吃。人家都懂是什么意思。干活不出力,說他是吃干飯的,混飯吃 ,白吃飯。什么事都不會做,只曉得吃飯,說他是飯桶,造糞機。

勤勤懇懇地打工是吃良心飯。替外國人打工(渉及外事)叫吃洋飯。給政府部門辦事,叫吃官飯。從事曲藝戲劇表演的,叫吃開口飯。賺錢不容易,叫吃辛苦飯。坐牢叫吃牢飯,吃囚飯。黑道中的人,叫吃黑飯。看人家臉色吃飯,也叫吃囚(第四聲)飯。靠自己的老婆,叫吃軟飯。示弱叫吃燙飯。等等。

弄飯就是做飯。一個飯字就翻出來了不少的巧話。重復,沒有新鮮感,叫炒現(xiàn)飯??床顺燥?,有點量體裁衣的意思。
神仙湯,以往食堂常有,就是醬油水,不收費,有時飄幾片冬瓜。食客戲之,清湯寡水浪打浪。

管飯 、管飽,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包食宿。下飯菜,有理無理欺負別人,說你把他當下飯菜。小菜一碟比喻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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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飯是健康的標志,不然怎么會有“廉頗老矣,尙能飯否?”之名句?!俺圆谎?,睡不語”是吃飯的衛(wèi)生習慣。狗肉上不了正席,比喻不敢見世面。說得輕巧,粑粑不要米做?還有:

“老油條”,形容人的事故,圓滑。
“面窩頭”,形容謝頂。
“糊米酒”,形容有點不靈光。
“吃花生米”,挨槍子子,槍斃。
“吃夾糖餅子”,兩頭受氣。
“吃閉門羹”,謝絕會客。
“吃熏魚面”,挨批評。
“大雜燴”,烏合之眾。
老南瓜 、老菜苔 、老葉皮 、老篼子,說人老珠黃不值錢。

這不是吃的文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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