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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蜂鳥|專訪尹燁:我們的五感是被模擬出來的信號

 夢只羊 2024-04-04 發(fā)布于廣東

作者 | 江舟

編輯 | 李固

視頻 | 吳振軍

自2016年創(chuàng)辦科普音頻節(jié)目《天方燁談》,尹燁已在喜馬拉雅講生命科學講了8年。

節(jié)目以幾乎每天一期的節(jié)奏,播出了2821期。

在他看來,科普是一種生活方式,是跟吃飯喝水一樣的事情。 

“如果今天大家在短視頻平臺看到的都是非常簡單的貓狗、扭個腰、隨便唱兩個歌,那么我想大家的時間可能極大程度地給浪費掉了,甚至它容易培養(yǎng)出很多非常極端的思想,這是我比較擔心的?!?/font>

在更新科普內容的同時,尹燁在某平臺賬號櫥窗里也在上架相關書籍,華大的益生菌產品。

面對外界對他的質疑,他也承認自己是在通過科普賣華大的產品。 

“我們有非盈利的部分,所以我得理直氣壯地賣華大的產品,因為我們還要保證能不斷地造血?!?nbsp;

在他看來,生命科學的商業(yè)邏輯嚴謹而漫長,只要貨真價實,經得起考驗,就無需太多的焦慮。

另一面方面,隨著生命科學的推進,尹燁告訴《新浪蜂鳥》自己如今也會懷疑,生命的起源不排除是被其他更高的文明所創(chuàng)造的。

“其實稍微悲觀一點,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被設計出來的,因為生命科學已經可以嘗試設計生命?!?/font>

在尹燁看來,能開鎖的鑰匙一定不在鎖上,能告別虛無的方法論,也許最終得求助于哲學。某種意義上講,他的科普也是再用另一種方式,解釋那些曾被束之高閣的知識。

新浪蜂鳥|對話尹燁:我們的五感,是被模擬出來的信號

《新浪蜂鳥》(以下簡稱 “蜂鳥”):長久以來做科普,內心的驅動力是什么?

尹燁:如果從急功近利的角度來看,這個時代就要求這樣,每一個高新企業(yè),特別是頭部的,它要破圈,要能直擊人心,要能直接影響到受眾。從這個意義上講,科普可能會對我所在的華大帶來更好的美譽度,讓大家更好地去了解華大有什么技術?華大在做哪些科研?華大有什么產品?而不是說我們還要做廣告,還要花大量的市場營銷費用。

長期來講,如果你不做,那么誰做呢?大家都等著有一個老鼠給貓的脖子上掛鈴鐺,但如果誰都不去掛,生命科學最后怎么起來呢?我一直做科普,始終所篤信的:教育是最廉價的國防,科普也是。如果今天大家在短視頻平臺看到的都是非常簡單的,貓狗、扭個腰、隨便唱兩個歌,那么我想大家的時間可能極大程度地給浪費掉了,甚至容易培養(yǎng)出很多非常極端的思想,這是我比較擔心的。

我們的腸道有大量的細菌,這些細菌的總量要比人類所有細胞的總量多3至10倍。我們在腸道里面也含有大量的病毒,是專門以吃這些細菌為生的,這些病毒的量又是剛才講到細菌量的10倍或者更多,所以每天早晨我們只要排一次大便,馬桶里面就會被排泄超過11萬種病毒,它們都是腸道的共生病毒。這就是我說的,這對我們這個專業(yè)來說是ABC的事情。但如果這些ABC的問題不去解釋,今天相當比例的人類并不比顯微鏡發(fā)明前的人類對世界的認知有所進步。

蜂鳥:基因和Sora或ChatGPT如何做到交匯?結合的原因是什么?

尹燁:互聯網實際上解決的是一個信息平權的問題。現在信息繭房太多了,我們現在的算法都是推薦搜索,這個需要混入隨機的破解搜索,不然的話我們每個人都會無限地被自己原來好像就相信的觀點強化,這實際上會讓人工智能時代培養(yǎng)出大量的人工智障。

人工智能帶來的(另)一個可能是知識的平權,甚至未來是智力的平權。所以,實際上是互聯網在高度發(fā)達了以后,由于數據、算法、算力,各個點都在突破它(人工智能),使得它開始出現了“智能”,或者說出現了一部分我們認為的“感知”,甚至是到了“認知”。我們比較擔心的是,有一天它會有“覺知”,就是“硅基會不會真的有生命?”。生命科學有多個點上,跟這件事情都是高度相關的。

其實生命是特別需要用大語言模型去解釋的對于生命的語言來講,它的數據是不夠的,其實大部分人沒有自己的基因數據,現在估了一下,全世界的覆蓋率僅有萬分之3。電我們90%的人可以用,互聯網差不多普及到60%到65%了,然而人的基因數據只有萬分之3,這其實是每一個人生命的說明書,所以基因測序的未來是個星辰大海

蜂鳥:在人工智能面前,很多東西都有一種虛無感,生命科學會這樣嗎?未來有人工智能了,我們的生命還像以前那么寶貴嗎?

尹燁:歷史上科技顛覆的東西多了去了。汽車的發(fā)明就取代了馬車,但是,那一批愿意當司機的馬車夫,他們就擁抱了科技的變化,而不是天天到街上去游行,反對汽車的發(fā)明。技術難道會等你嗎?所以不管是什么樣的小伙伴,在哪個行業(yè),都會有被顛覆的可能。

我一直在講人工智能時代比拼的是什么?它比拼的是想象力,比拼的是創(chuàng)造力,比拼的是可以跳出這個盒子去思考問題,能不能做出沒有人想過的東西。什么是宇宙的邊界?人類的思維邊界。所有人類能想象到所有的事情就是宇宙的邊界,不管符不符合科學,即使它是唯心的,即使它是玄幻。我們怎么可能永遠停留在過去的桎梏當中,而不敢大膽地去蹦一下?

今天的基因還沒有到這一步,所以我們才需要大量的去產出基因信息。就像你今天在華大的總部,看到了我們的測序儀。華大的測序是領先全球的,領先美國,那么只有當我們有更多的數據產生出來,才能基于這些數據發(fā)生“涌現”。這就是所謂的標度律,類似于加顯卡就能產生超級算力,超級算力就可能涌現出我們所謂的智能或覺知。我們人也一樣,通過大量的測序,就可能從這些看起來毫不相干的若干個“噪音”當中跳出信號,告訴你這些知識。慢慢地還會從弱相關到強相關,甚至到因果,大概是這么一個過程。我們這個領域叫“沒錢挖數據,有錢多測序”,不要去猜。

蜂鳥:現在世界各國之間的基因數據庫是個什么樣的分享狀態(tài)? 

尹燁:在過去,我們理解成是一個處于相對共享的狀態(tài)。這個地球上有幾個大的基因庫,美國有一家叫NCBI,是它的國立生物信息中心;歐洲有一家叫EBI,是歐洲的生物信息中心,在英國德國都有布局;日本有一家叫DDBJ,也是它國立的一個基因庫;在中國也有類似的數據庫,比如說深圳國家基因庫,這是由華大代運營的,比如說中科院有一個國家生物信息中心,它們彼此之間一直都處于共享狀態(tài)。

當然分享的規(guī)矩很多,比如說有一些是不能分享原始數據,只能分享位點頻率數據。但是就在去年,我想全世界的科學家都應該感謝英國直接公布了50萬人的全基因組數據,包括各種各樣的表型數據,每天運動的數據,甚至一部分醫(yī)療的信息。但他們特別強調的是要保護個人隱私。 

所以到這一刻,最大的問題就是在于,我們如何能夠讓人類真的去共享和使用這些數據,這是一個大勢所趨。或者說,哪怕英美都對中國進行數據關閉了,中國在境內也應該需要有自己的核心人群數據庫,才能有比較優(yōu)勢,才能夠去支撐我們未來的精準醫(yī)學和健康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

蜂鳥:基因共享的意義是?

尹燁:任何的罕見病都是有發(fā)病率的。比如說拉脫維亞,我們假設它就是100萬人口,就算千分之10的出生率,每一年就是有1萬個新生孩子,如果這個罕見病的發(fā)病率是十萬分之一,那么10年可能才遇到一個。也就是說,如果拉脫維亞做某個罕見病的研究,10年可能才會遇到一個這樣的個體。

但如果從全世界去看,我們有80億人,每一年大概9000萬個孩子出生,再用十萬分之一這樣的比例去算,一年就可能生出差不多900個罕見病孩子。這900個孩子如果都做了基因測序,我們就很容易找到罕見病可能出現的基因位點,這個基因位點就可以加入到孕前或產前的基因檢測中,能夠幫助父母進行預防。

所以如果大家都不共享數據,我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某個罕見病它的一般性規(guī)律是什么,但如果大家保護好隱私一起共享,也許只用一年這件事就能解開。從這個意義上講,人類的這些數據,實際上就是應該彼此共享,才能夠極大地推進我們科學的發(fā)展,醫(yī)學的發(fā)展,社會學的發(fā)展。

蜂鳥:中國在基因數據共享上跟國外是有怎樣的差距?

尹燁:技術上沒有太大的差距。中國如果散著來算,我們也有上百萬份人的基因數據。比如A醫(yī)院、b醫(yī)院,a城市、b城市,a機構、b機構,但是彼此之間是有壁壘的。實際上,如果從整個人口基數的角度來看,全世界能夠查到的黃種人的數據是最少的,而且絕大部分數據來自于新加坡。真正中國人的全基因組數據,經過批準公布的,在全世界范圍內可以查到的只有幾百個。

中國的基因數據,是有《人類遺傳資源管理條例》來管理,這是國務院的一個法律法規(guī)。中國對人力資源的保護是相對嚴格的,所以必須要經過對應的批準才能夠進行有效的共享。

蜂鳥:生命科學的商業(yè)邏輯是怎樣的?

尹燁:它的邏輯是這樣子的,我們一般看到一個產業(yè)出來,從科學發(fā)現、技術發(fā)明、到產業(yè)發(fā)展,產業(yè)發(fā)展有了利潤再回報給科技發(fā)現,一般來講一個學科是這么循環(huán)的。醫(yī)學領域即使你知道青蒿素能降低瘧疾感染死亡率,你還要回到科學發(fā)現,去搞清楚為什么?它的藥理是什么?毒理是什么?臨床在哪里?生命科學領域是不允許發(fā)現直接到發(fā)展的,必須回到發(fā)明,這就是它的周期,就是長。 

我們今天的醫(yī)學或者是生命科學,不允許直接演繹,我們只認歸納,即使你演繹的是對的,我也必須在真實世界當中找到這個證據再來用。這兩件事情都決定了我們需要有更長的耐心來看這一個過程的閉環(huán)。 

所以,其實能做好科研的組織很多,能做好產業(yè)的也很多,同時能做好科研產業(yè),還有教育還有國際化的,華大算一個,而且很難找對標的,沒有一個其他的組織。我們自己都不能叫一家公司,因為確實有非盈利的部分,我們是從科學從教育到技術一直到產業(yè)全部做完。而且更重要的一個事情,是在這樣的一個過程中,還要保證我們自己能不斷地造血。

其實在過去,華大To B、To G都做了好多的努力,我們跟政府一起推公共衛(wèi)生的一些民生項目,做一些普篩,預防一些遺傳病,預防一些中晚期惡性腫瘤的發(fā)生;我們還跟研究所跟大學跟藥廠,特別是跟醫(yī)療機構相合作,這是To B。

To C在哪?我們需要有一個抓手,其實我的科普就是To C。但這就好比是一個空間,科普更加傾向于讓更多人去了解這個面。

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能落地。益生菌是其中一個我們看得見的,而且從全世界來看,華大是原研者,是第一批的開創(chuàng)者,所以做這個東西也算是根正苗紅。從對腸道菌群的研究,到益生菌這樣一個閉環(huán),它背后是大的一套這樣的產業(yè)邏輯。

今天你看到了好多益生菌的牌子,它是買的進口的原料,自己做了一些包裝,它更趨向于一種商業(yè)模式的創(chuàng)新,但我們希望從根上開始研究。

我要從菌株開始追溯,要來自于中國人的健康的腸道,這些菌株經過我們全基因組的測序,確保它的真實有效,同時申請專利,還要經過層層的工藝篩選才能到一個產品,所以我們叫“了不起的民族菌”。

蜂鳥:你的教育觀是什么樣的?假如一個6歲的孩子坐在你面前,你如何讓他來對生命科學感興趣?

尹燁:但凡能講出來的東西就沒意思了,我會帶他去大自然。帶他看這是什么樹?這是什么花?這是什么蟲?見天地,見眾生,見自然,生命是覺知的,生命可以被教授,但絕不能被簡單的copy。我講出來的他沒見過,但我?guī)阶匀划斨腥?,那個東西就會讓他直接入迷了。

現在我們都強調五育并舉,德智體美勞。但是五育并舉要求的是群體,不能要求個人。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們能說我們德智體美勞都好嗎?以我舉例,我美育就不怎么行,我又不畫畫,我們怎么可能要求一個孩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你在追求一個完人的時候,他反倒可能一個事都干不好。

我們太喜歡給出一個理想當中的模型去要求我們的孩子,應該對群體要求的,我們卻具象化,應該很具象化的,我們有時候又群體化,這其實是一個蠻扭的事情。

所以,德智體美勞應該是鼓勵每個孩子努力的方向,但不可能要求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全面的發(fā)展,更重要的是什么樣的條件才能讓他文藝并舉。還是我剛才說的,要讓他在自然當中去感悟神奇生命,到田野當中去感受盎然生機,德智體美勞就都感受到了。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這是美育;認識生物多樣性,他天然就會很好地去學習,這是智育;他發(fā)現了萬物生光輝,每一個小草上都有一個露珠,自然界彼此之間還是有一個很好的配合,盡管它們也會有競爭,但競爭是以后確定的,今天我看到的是一種和諧的配合,這是德育;等他走累了,他可能挖個坑、搭個帳篷,這就是勞育。 

我所希望的教育,就是能夠把這個人教成一個熱愛生活、充滿自信的人,而不是活在一個被別人評價的世界里面。

其實我是被訓練出來的,有點像ChatGPT。4歲以前我被父母喂了大量的語料,然后我就不斷地被反復強化,去聽這些故事,去產生各種各樣神經元的連接,去學習他們的語音語調和表達。實際上,人的語言能力是天然存在的,這也是人為什么能夠演化為人類的根本能力。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爹媽多花時間在6歲以前陪孩子,是會受益終身的。

蜂鳥:如果人類會被人工智能取代,生命科學是我們最后的希望嗎?

尹燁:其實稍微悲觀一點,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被更高等的生命設計出來的,因為生命科學已經可以嘗試設計生命。去年我們設計的酵母,是第一個全部的染色體和遺傳物質都由人類設置的真核生物。那個細胞不是我們造出來的,但它里面的程序被我們重新改了一遍。

您的問題對我來講非常難以回答的就是在于,我連我們今天的五感六通,都不知道是不是虛幻的。今天的腦機接口已經存在了,我們的視覺、我們的聽覺,我們的眼耳鼻舌身,哪怕是意,我們這些色聲香味,它可能都只是一個模擬的神經信號,電信號、化學信號或者是量子信號,我們今天越研究腦科學越覺得是這個樣子。

你能看到我是這個樣子,是因為你眼睛的分辨率就是70微米,你只能看到可見光,你看不到我的骨頭,因為你不是紫外。我們看到的,都是所謂的大腦想讓我們看到的一個“元宇宙”而已。

能夠打開鎖的鑰匙一定不在鎖上,我們可能要用哲學去解開科學的問題。說起來比較虛,但是我一直講一句話,因為我是做生命科學的,我深知生命就是一組代碼,我們人類的程序代碼量跟貓跟狗跟豬都差不多,但是人類這個代碼的組合,它涌現出了愛。

我們人腦真正了不起的是,它可以神經元重塑,其他物種沒有這個本事。人腦的可塑性是最寶貴的東西。守腦如玉,比守身如玉,有的時候更重要。我們做什么事情都要辯證地去看,不去極端地回答這件事情行還是不行。你問我最后什么能解決人工智能的問題,我可能說是愛,只有愛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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