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法僧遣其子景隆將兵拒張齊,齊與戰(zhàn)于葭萌,大破之,屠十余城,遂圍武興。法僧嬰城自守,境內(nèi)皆叛,法僧遣使間道告急于魏。魏驛召鎮(zhèn)南軍司傅豎眼于淮南,以為益州刺史、西征都督,將步騎三千以赴之。豎眼入境,轉(zhuǎn)戰(zhàn)三日,行二百余里,九遇皆捷。五月,豎眼擊殺梁州刺史任太洪。民、獠聞豎眼至,皆喜,迎拜于路者相繼。張齊退保白水,豎眼入州,白水以東民皆安業(yè)。魏梓潼太守茍金龍領(lǐng)關(guān)城戍主,梁兵至,金龍疾病,不堪部分,其妻劉氏帥厲城民,乘城拒戰(zhàn),百有余日,士卒死傷過半。戍副高景謀叛,劉氏斬景及其黨與數(shù)千人,自余將士,分衣減食,勞逸必同,莫不畏而懷之。井在城外,為梁兵所據(jù)。會天大雨,劉氏命出公私布絹及衣服懸之,絞而取水,城中所有雜物悉儲之。豎眼至,梁兵乃退,魏人封其子為平昌縣子。六月庚子,以尚書令王瑩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仆射袁昂為左仆射,吏部尚書王暕為右仆射。暕,儉之子也。張齊數(shù)出白水侵魏葭萌,傅豎眼遣虎威將軍強虬攻信義將軍楊興起,殺之,復(fù)取白水。寧朔將軍王光昭又敗于陰平,張齊親帥驍勇二萬余人與傅豎眼戰(zhàn)。秋七月,齊軍大敗,走還,小劍、大劍諸戍皆棄城走,東益州復(fù)入于魏。八月乙巳,魏以胡國珍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國珍年老,太后實不欲令出,止欲示以方面之榮;竟不行。康絢既還,張豹子不復(fù)修淮堰。九月丁丑,淮水暴漲,堰壞,其聲如雷,聞三百里,緣淮城戍村落十余萬口皆漂入海。初,魏人患淮堰,以任城王澄為大將軍、大都督南討諸軍事,勒眾十萬,將出徐州來攻堰;尚書右仆射李平以為:“不假兵力,終當(dāng)自壞。”及聞破,太后大喜,賞平甚厚,澄遂不行。魏胡太后數(shù)幸宗戚勛貴之家,侍中崔光表諫曰:“《禮》,諸侯非問疾吊喪而入諸臣之家,謂之君臣為謔。不言王后夫人,明無適臣家之義。夫人,父母在有歸寧,沒則使卿寧。漢上官皇后將廢昌邑,霍光,外祖也,親為宰輔,后猶御武帳以接群臣,示男女之別也。今帝族方衍,勛貴增遷,祗請遂多,將成彝式。愿陛下簡息游幸,則率土屬賴,含生仰悅矣。”任城王澄以北邊鎮(zhèn)將選舉彌輕,恐賊虜窺邊,山陵危迫,奏求重鎮(zhèn)將之選,修警備之嚴,詔公卿議之。廷尉少卿袁翻議,以為:“比緣邊州郡官不擇人,唯論資級。或值貪污之人,廣開戍邏,多置帥領(lǐng);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寇之心,唯有聚斂之意。其勇力之兵,驅(qū)令抄掠,若遇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zhí)獲,奪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閑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自余或伐木深山,或蕓草平陸,販貿(mào)往還,相望道路。此等祿既不多,貲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功,節(jié)其食,綿冬歷夏,加之疾苦,死于溝瀆者什常七八。是以鄰敵伺間,擾我疆埸,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也。愚謂自今已后,南北邊諸籓及所統(tǒng)郡縣府佐、統(tǒng)軍至于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若稱職及敗官,并所舉之人隨事賞罰?!?/span>太后不能用。及正光之末,北邊盜賊群起,遂逼舊都,犯山陵,如澄所慮。冬十一月,交州刺史李畟斬交州反者阮宗孝,傳首建康。初,魏世宗作瑤光寺,未就,是歲,胡太后又作永寧寺,皆在宮側(cè);又作石窟寺于伊闕口,皆極土木之美。而永寧尤盛,有金像高丈八者一,如中人者十,玉像二。為九層浮圖,掘地筑基,下及黃泉;浮圖高九十丈,上剎復(fù)高十丈,每夜靜,鈴鐸聲聞十里。佛殿如太極殿,南門如端門。僧房千間,珠玉錦繡,駭人心目。自佛法入中國,塔廟之盛,未之有也。揚州刺史李崇上表,以為:“高祖遷都垂三十年,明堂未修,太學(xué)荒廢,城闕府寺頗亦頹壞,非所以追隆堂構(gòu),儀刑萬國者也。今國子雖有學(xué)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何異兔絲、燕麥,南箕、北斗!事不兩興,須有進退;宜罷尚方雕靡之作,省永寧土木之功,減瑤光材瓦之力,分石窟鐫琢之勞,及諸事役非急者,于三時農(nóng)隙修此數(shù)條,使國容嚴顯,禮化興行,不亦休哉!”太后好事佛,民多絕戶為沙門,高陽王友李玚上言:“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不孝之大無過于絕祀。豈得輕縱背禮之情,肆其向法之意,一身親老,棄家絕養(yǎng),缺當(dāng)世之禮而求將來之益!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安有棄堂堂之政而從鬼教乎!又,今南服未靜,眾役仍煩,百姓之情,實多避役,若復(fù)聽之,恐捐棄孝慈,比屋皆為沙門矣。”都統(tǒng)僧暹等忿玚謂之“鬼教”,以為謗佛,泣訴于太后。太后責(zé)之。玚曰:“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秱鳌吩唬?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然則明者為堂堂,幽者為鬼教。佛本出于人,名之為鬼,愚謂非謗?!?/span>魏征南大將軍田益宗求為東豫州刺史,以招二子,太后不許,竟卒于洛陽。柔然伏跋可汗,壯健善用兵,是歲,西擊高車,大破之,執(zhí)其王彌俄突,系其足于駑馬,頓曳殺之,漆其頭為飲器。鄰國先羈屬柔然后叛去者,伏跋皆擊滅之,其國復(fù)強。魏大乘余賊復(fù)相聚,突入瀛州,刺史宇文福之子員外散騎侍郎延帥奴客拒之。賊燒齋閤,延突火抱福出外,肌發(fā)皆焦,勒眾苦戰(zhàn),賊遂散走,追討,平之。魏初,民間皆不用錢,高祖太和十九年,始鑄太和五銖錢,遣錢工在所鼓鑄。民有欲鑄錢者,聽就官爐,銅必精練,無得淆雜,世宗永平三年,又鑄五銖錢,禁天下用錢不依準(zhǔn)式者。既而洛陽及諸州鎮(zhèn)所用錢各不同,商貨不通。“不行之錢,律有明式,指謂雞眼、镮鑿,更無余禁。計河南諸州今所行悉非制限,昔來繩禁,愚竊惑焉。又河北既無新錢,復(fù)禁舊者,專以單絲之縑、疏縷之布,狹幅促度,不中常式,裂匹為尺,以濟有無,徒成杼軸之勞,不免饑寒之苦,殆非所以救恤凍餒,子育黎元之意也。錢之為用,貫襁相屬,不假度量,平均簡易,濟世之宜,謂為深允。乞并下諸方州鎮(zhèn),其太和與新鑄五銖及古諸錢方俗所便用者,但內(nèi)外全好,雖有大小之異,并得通行,貴賤之差,自依鄉(xiāng)價。庶貨環(huán)海內(nèi),公私無壅。其雞眼、镮鑿及盜鑄、毀大為小、生新巧偽不如法者,據(jù)律罪之?!?/span>魏人多竊冒軍功,尚書左丞盧同閱吏部勛書,因加檢核,得竊階者三百余人,乃奏:“乞集吏部、中兵二局勛簿,對句奏案,更造兩通,一關(guān)吏部,一留兵局。又,在軍斬首成一階以上者,即令行臺軍司給券,當(dāng)中豎裂,一支付勛人,一支送門下,以防偽巧。”太后從之。同,玄之族孫也。中尉元匡奏取景明元年已來,內(nèi)外考簿、吏部除書、中兵勛案、并諸殿最,欲以案校竊階盜官之人,太后許之。尚書令任城王澄表以為:“法忌煩苛,治貴清約。御史之體,風(fēng)聞是司,若聞有冒勛妄階,止應(yīng)攝其一簿,研檢虛實,繩以典刑。豈有移一省之案,尋兩紀(jì)之事,如此求過,誰堪其罪!斯實圣朝所宜重慎也?!碧竽酥?。又以匡所言數(shù)不從,慮其辭解,欲獎安之,乃加鎮(zhèn)東將軍。二月丁未,立匡為東平王。三月丙子,敕織官,文錦不得為仙人鳥獸之形,為其裁翦,有乖仁恕。詔以宗廟用牲,有累冥道,宜皆以面為之。于是朝野喧嘩,以為宗廟去牲,乃是不復(fù)血食,帝竟不從。八坐乃議以大脯代一元大武。秋八月丁未,詔魏太師高陽王雍入居門下,參決尚書奏事。冬十月,詔以宗廟猶用脯脩,更議代之,于是以大餅代大脯,其余盡用蔬果。又起至敬殿、景陽臺,置七廟座,每月中再設(shè)凈饌。乙卯,魏詔:北京士民未遷者,悉聽留居為永業(yè)。十二月,柔然伏跋可汗遣俟斤尉比建等請和于魏,用敵國之禮。是歲,以右衛(wèi)將軍馮道根為豫州刺史。道根謹厚木訥,行軍能檢敕士卒;諸將爭功,道根獨默然。為政清簡,吏民懷之。上嘗嘆曰:“道根所在,令朝廷不復(fù)憶有一州?!?/span>魏尚書崔亮奏請于王屋等山采銅鑄錢,從之。是后民多私鑄,錢稍薄小,用之益輕。1 北魏益州刺史元法僧派他的兒子元景隆將兵迎擊南梁張齊(張齊率軍前來接應(yīng)叛魏投梁的任令宗),張齊與元法僧戰(zhàn)于葭萌,大破北魏軍,屠了十幾個城池,進兵包圍武興。元法僧閉城自守,境內(nèi)全部叛變。元法僧派使者抄小道告急于北魏。北魏朝廷以驛馬車召鎮(zhèn)南軍司傅豎眼于淮南,任命他為益州刺史、西征都督,率步騎兵三千人前往救援。傅豎眼入境,轉(zhuǎn)戰(zhàn)三日,行二百余里,九戰(zhàn)皆捷。五月,傅豎眼擊殺南梁任命的梁州刺史任太洪。漢人、獠人聽說傅豎眼來了,都很歡喜,迎拜于道路者,前后相繼。張齊退保白水,傅豎眼進入州城,白水以東的人民,都安居樂業(yè)。北魏梓潼太守茍金龍兼領(lǐng)關(guān)城戍主,南梁兵抵達時,茍金龍生病,無法主持軍事工作,他的妻子劉氏率領(lǐng)城民,登城拒戰(zhàn),對戰(zhàn)一百多天,士卒死傷過半。戍副高景謀叛,劉氏斬高景及其黨羽數(shù)千人,對其余將士,分衣減食,勞逸必同,大家對她無不畏懼而感懷。水井在城外,被南梁兵占據(jù)。正巧天降大雨,劉氏讓人拿出公私布絹及衣服懸掛起來,絞而取水,將城中所有壇壇罐罐全部用于儲水。傅豎眼抵達,南梁兵撤退,北魏封她的兒子為平昌縣子。2 六月五日,南梁朝廷任命尚書令王瑩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仆射袁昂為左仆射,吏部尚書王暕為右仆射。王暕,是王儉之子。3 南梁張齊數(shù)次從白水出兵入侵北魏葭萌,北魏益州刺史傅豎眼派虎威將軍強虬攻打南梁信義將軍楊興起,斬楊興起,收復(fù)白水。南梁寧朔將軍王光昭又在陽平被擊敗,張齊親自率領(lǐng)驍勇二萬余人與傅豎眼作戰(zhàn)。秋,七月,張齊軍大敗,撤退,小劍、大劍諸戍防駐軍都棄城逃走,東益州重新并入北魏版圖。4 八月十一日,北魏任命胡國珍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胡國珍年老,太后實際上并不想讓父親離開洛陽,只是給他官銜來顯示榮耀而已;最終胡國珍并沒有到雍州上任。5 康絢被召回之后,張豹子不再維護保養(yǎng)淮河大壩。九月十三日,淮水暴漲,堰壩崩壞,聲如雷鳴,三百里外都能聽見,沿淮河城戍村落十余萬人全部被洪水吞噬,漂入大海。當(dāng)初,北魏人對淮河大壩感到憂慮,任命任城王元澄為大將軍、大都督南討諸軍事,率軍十萬,將出徐州來攻打大壩。尚書右仆射李平認為:“不需要兵力,那大壩自己會崩壞的?!钡冉拥酱髩伪罎⒌南ⅲ蟠笙?,對李平賞賜非常豐厚,元澄也就沒有出發(fā)。7 北魏胡太后數(shù)次前往宗戚勛貴家中,侍中崔光上表進諫說:“諸侯國君如果不是問疾吊喪而入諸臣之家,稱為戲謔。只提諸侯國君,而沒有提及王后夫人,說明國君夫人根本沒有前往臣子家中的道理。對國君夫人而言,父母在時,可以回家省親,稱為歸寧;如果父母去世,只能派人回家探望,自己不能去。漢朝上官皇后將要廢黜昌邑王劉賀的時候,霍光是上官皇后的外祖父,身居宰輔之職,皇后仍高坐武帳之中,接見群臣,以示男女之別。如今,皇族之家生男與女,或者勛貴之家升官晉爵,都來請?zhí)笥H臨祝賀,這樣下去,越來越多,將成為慣例。希望您不再游幸,則全國人民都有依靠,皆大歡喜?!?/span>任城王元澄認為北方邊鎮(zhèn)將領(lǐng)選拔越來越輕率,擔(dān)心敵寇窺視邊境,給皇家陵園帶來危險,上奏請求重視鎮(zhèn)將選拔,加強邊境警備。太后下詔,命公卿商議。“之前沿邊州郡官員并不以才干選拔,只論資級。有時遇到貪污之人,就廣開戍邏,多置將領(lǐng)編制;或者用他的左右姻親;或者受人貨財,賣官鬻爵。都無防寇之心,唯有聚斂之意。手下有勇力的士兵,就驅(qū)令他們做搶劫的勾當(dāng),如果遇上強敵,就被人家俘虜為奴隸,如果搶到財務(wù),就據(jù)為己有。其他羸弱老小之輩,稍微懂一點煉鐵鑄銅的技術(shù),或者會一點營造建筑工作的,全都從軍營中搜檢出來,派做苦役。剩余的,或者派到深山中伐木,或者派去平原割除野草,填平洼地;還有充當(dāng)往來商販的,相望于道路。這些人的薪俸本來就不多,販賣的貨物也有限,但將領(lǐng)們向他們征收的都是實實在在的綢絹,發(fā)給他們的卻是升斗不足的粟米,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功,節(jié)其食,經(jīng)歷冬夏,加以病苦,死于溝壑者常在十之七八。所以,鄰敵窺伺,擾我疆場,都是因為邊將不得其人。我認為,從今往后,南北邊境諸藩及所統(tǒng)郡縣府佐、統(tǒng)軍以及戍主,都讓朝臣王公以下,各自舉薦自己所知道的人才,必定唯才是舉,不論他的身份;如果稱職或不稱職,舉薦他的人一起受賞或受罰。”太后沒有采納袁翻的建議。到了正光末年,北邊盜賊群起,進逼舊都,侵犯皇陵,一切就像元澄當(dāng)初所擔(dān)心的那樣。王夫之曰:「債帥橫于邊而軍心離,賕吏橫于邊而民心離,外有寇則速叛,外無寇則必反。邊任之重,中主具臣必輕之。袁翻、李崇憂六鎮(zhèn)之反,請重將領(lǐng)守令之選,匪特驗于拓跋氏,亦萬世之永鑒已?!?/span> 8 冬,十一月,交州刺史李畟斬交州變民首領(lǐng)阮宗孝,將他的首級送到建康。9 當(dāng)初,北魏世宗元恪建造瑤光寺,還未完工。本年,胡太后又建造永寧寺,都在皇宮旁邊;又建造石窟寺于伊闕口,都極盡土木之美。其中永寧寺尤其盛大,有一丈八尺高的金像一座,和人一樣高的金像十座,玉像二座。又建造九層佛塔,掘地筑基,深到挖出泉水。佛塔高九十丈,佛塔頂柱又高十丈,每到夜深人靜,塔上所懸掛的鈴鐸聲音遠傳十里之外。佛殿如同太極殿,南門如同端門。有僧房一千間,珠玉錦繡,駭人心目。自從佛法入中國,塔廟之盛,從未到如此地步。揚州刺史李崇上表,認為:“高祖(元宏)遷都洛陽,至今三十年,明堂未修,太學(xué)荒廢,城闕、官衙頗多頹壞,這不是繼承祖先遺志、垂范萬國的樣子。如今國子雖有學(xué)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跟兔絲不是絲、燕麥不是麥,南箕不是箕、北斗不是斗,有什么分別!事情不能兩方面都兼顧,必須有選擇;應(yīng)該停止尚方府雕刻奢靡之作,取消永寧寺、瑤光寺、石窟寺土木、材瓦、鐫琢之勞,以及并不緊急的諸多工程勞役,如果在農(nóng)閑時節(jié)修建明堂、太學(xué)和城闕、官衙,使國容嚴整,禮化興行,豈不美好!”太后好事佛,民間很多男子去當(dāng)和尚,以致絕戶。高陽王的友人李玚上言說:“罪行三千,莫大于不孝,不孝之大,無過于絕祀。豈得縱容他們違背禮教人情,肆意信仰佛法,本身雙親年老,棄家絕養(yǎng),不顧當(dāng)世之禮,而求將來之益!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豈有拋棄堂堂政教,而去從事鬼教的呢!而且,如今南方還未平定,各種兵役勞役繁重,這些人去做和尚,真實目的是逃避兵役,如果聽之任之,恐怕拋棄孝慈,滿街都是和尚了。”都統(tǒng)僧暹等憤恨李玚稱佛教為“鬼教”,認為是誹謗佛祖,泣訴于太后。太后責(zé)備李玚。李玚說:“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古書說:'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悦髡邽樘锰?,幽者為鬼教。佛本來出于人,名之為鬼,我認為不是誹謗?!?/span>太后雖然知道李玚說得對,但拗不過僧暹等人的面子,罰李玚黃金一兩。10 北魏征南大將軍田益宗請求任命自己為東豫州刺史,以召喚他投奔南梁的兩個兒子,太后不許,田益宗后來在洛陽逝世。11 柔然伏跋可汗,壯健善用兵,本年,西擊高車,大勝,生擒高車王彌俄突,捆住他的腳,拴到一匹劣馬上,拖曳殺死了他,又把他的頭骨漆為飲器。鄰國先羈屬柔然后又叛去的,伏跋將他們?nèi)繐魷纾崛粐謴姶笃饋怼?/span>13 北魏殘余的大乘變民(法慶的黨羽)又聚集起來,突然攻入瀛州,刺史宇文福之子、員外散騎侍郎宇文延率家奴及賓客抵抗。賊兵火燒州府,宇文延沖入火中,將父親宇文福抱出來,肌膚頭發(fā)都燒焦了,勒眾苦戰(zhàn),賊人散走,宇文延追討,討平。15 北魏建國初年,民間都不用錢,高祖太和十九年,開始鑄太和五銖錢,派錢工在造幣廠鼓鑄。民間有想要鑄錢的,允許自己帶銅到官爐鑄造,要求必須是精銅,不能有雜質(zhì)。世宗永平三年,又鑄五銖錢,對不合標(biāo)準(zhǔn)的錢一律禁止。既而洛陽及諸州鎮(zhèn)所用錢各不相同,商貨不能流通。“哪些錢不許使用,法律有明確規(guī)定,指的是雞眼(錢小如雞眼)、環(huán)鑿(外緣凸起的邊被鑿掉),其他的都不禁止。而黃河以南各州現(xiàn)在所通行的錢幣,并不在禁止之列,卻在之前被禁,我感到很困惑。而且,河北既無新錢,又禁了舊錢,只能以絲綢布匹替代錢幣,那些絲綢是單線織成,布匹則疏薄不堪,寬度既窄,長度又短,不符合常用的標(biāo)準(zhǔn)規(guī)格。為了支付零星開支,又把整匹的布,剪為一尺,作為零錢使用,這樣白白浪費紡織的辛勞,又不能免于饑寒的痛苦,這不是國家救恤凍餒、養(yǎng)育百姓的本意。用錢時,用繩子串起來就行,又不需要去量它的長短輕重,既公平,又方便,對人民的好處,可以說是太大了。我請求下令各州鎮(zhèn),太和年間與現(xiàn)在新鑄的五銖錢,以及民間慣用的古錢,只要內(nèi)外全好,雖有大小不同,都允許流通,貴賤之差,由當(dāng)?shù)厥袌鰶Q定。這樣就能讓錢幣流通全國,公私兩便。至于雞眼、環(huán)鑿、盜鑄、把大錢毀掉另鑄小錢以及其他各種花樣翻新的違法假幣,依法判罪?!?/span>太后下詔聽從。但是河北仍然缺少貨幣,民間用物交易,錢幣不能進入市場。16 北魏人多假冒軍功,尚書左丞盧同查閱吏部功勞簿,重新檢查核實,查出造假者三百余人,于是上奏:“請求總集吏部、中兵(京畿部隊)兩個衙門的功勞簿,對照奏案,重新審定,編造兩份,一份送到吏部,一份留在兵局。而且,在作戰(zhàn)中斬下敵人首級,累積到可以升一級以上的,即令行臺軍司發(fā)給證明書一份,當(dāng)中裁裂為二,一半給本人,一半送到門下省,以防造假。”太后聽從。盧同,是盧玄的族孫。中尉元匡奏請,取景明元年以來,內(nèi)外考核表冊、吏部任命書、中兵功勞簿,以及各殿最優(yōu)、最劣者的檔案,以檢查造假升官之人,太后批準(zhǔn)。尚書令、任城王元澄上表認為:“國家法令,最忌諱煩瑣苛刻,治理政事,貴在簡約明了。御史的責(zé)任,是聞風(fēng)奏事,如果聽到說誰冒功升官,那就調(diào)查誰,檢查虛實,繩之以法。豈有把整個衙門的檔案全部檢查,去追究二十年前的事,如此求過,誰能逃罪!這實在是圣朝所宜慎重的。”太后于是停止。又因為自己多次都沒有聽元匡的建議,擔(dān)心他辭職,想要安撫他,于是加授元匡為鎮(zhèn)東將軍。二月六日,立元匡為東平王。17 三月十五日,南梁皇帝蕭衍下令織官,刺繡不得繡出仙人鳥獸之形,因為將來裁剪時,有可能損壞形體,有違仁恕之道。19 夏,四月十八日,北魏任命中書監(jiān)胡國珍為司徒。20 南梁皇帝蕭衍下詔,說宗廟祭祀宰殺牲畜為祭品,有違冥道,應(yīng)該用面做成的牲畜來替代。于是朝野喧嘩,認為宗廟去牲,那是祖先不能血食了,蕭衍竟不聽。八坐大臣于是商議,以干肉替代活牛。21 秋,八月十八日,北魏朝廷下詔,太師、高陽王元雍入居門下省,參與決策尚書奏事。22 冬,十月,南梁皇帝蕭衍下詔,因宗廟祭祀仍用干肉,命重新討論替代品,于是以大餅替代干肉,其余全用蔬果。又修建至敬殿、景陽臺,設(shè)置皇家七廟的牌位,每月中旬再獻一次素食。23 十月二十七日,北魏朝廷下詔:北京(平城)士民沒有遷走的,全部允許留下定居。25 十二月,柔然伏跋可汗派俟斤尉比建等向北魏求和,北魏用敵國之禮。26 本年,南梁任命右衛(wèi)將軍馮道根為豫州刺史。馮道根謹厚木訥,行軍能約束士卒軍紀(jì);諸將爭功,唯獨馮道根默然不語。為政清簡,吏民都懷念他?;噬显?jīng)感嘆說:“道根所在,令朝廷都想不起還有這么一個州。”27 北魏尚書崔亮奏請于王屋等山采銅鑄錢,太后聽從。之后百姓多私鑄,錢稍薄小,分量輕。 01,“三月丙子,敕織官,文錦不得為仙人鳥獸之形,為其裁翦,有乖仁恕?!?/span>之前在某本書里面看到一段話:最讓儒家圣賢失望的,永遠是讀書人,最讓道法蒙塵的,便是修道之人,最壞佛家正法的,永遠是嘴上念經(jīng)的人。比如蕭衍的這種仁恕觀念。只是繡花針上面的仁恕。卻沒有看到他的一個錯位政策(淮河大壩)就犧牲二十多萬人。再比如北魏胡太后的崇佛理念,她也只是享受表面上的宏大,華麗,但是,由于她的這種愛好,導(dǎo)致民間很多男子跑去當(dāng)和尚了,以至于沒人侍奉雙親,沒人祭祀祖先。所以,對于一個領(lǐng)導(dǎo)者來講,百姓過得好,有好的安全環(huán)境,能安居樂業(yè),能夠繁衍生息,就是真正的仁恕,是佛理的體現(xiàn)。就像馮道根所治理的地區(qū)那樣,因為治理的太平無事,讓梁武帝都沒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個州的存在。同時,蕭衍的這種表現(xiàn),也可能是我們自己的表現(xiàn),作為領(lǐng)導(dǎo)者,要避免自己陷入表面功夫,不要做繡花針式的文章,得給員工,客戶,利益相關(guān)者來點看得見的好處。道根謹厚木訥,行軍能檢敕士卒;諸將爭功,道根獨默然。為政清簡,吏民懷之。上嘗嘆曰:“道根所在,令朝廷不復(fù)憶有一州?!?/span> 關(guān)鍵詞:謹厚,木訥,不爭功,為政清簡,能檢敕士卒。作為領(lǐng)導(dǎo)人來講,團隊中如果有這樣的人,適合培養(yǎng)成公司的頂梁柱。這或許就是稻盛和夫先生所夸贊的那一類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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