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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三年初,日軍在津浦路沿線集中了大批兵力,企圖徹底消滅魯北地區(qū)抗日武裝,控制津浦路以東地區(qū),維護其鐵路運輸?shù)臅惩ā?/p> 一月十七日,八千多名日軍和四千多名偽軍,出動了三百多輛汽車。突然對我冀魯邊區(qū)進行“拉網(wǎng)合擊”,其“掃蕩”中心為我所在的八路軍一五師教導(dǎo)六旅兼冀魯邊軍區(qū)第二軍分區(qū)。 二十五日中午,分區(qū)機關(guān)和基干營以及地方黨政機關(guān)一千多人,被敵人圍困在山東德州的臨邑縣城南四十多里的王樓村附近。 這時,一場罕見的鵝毛大雪下了起來,雪花漫天飛舞,天地融成了一體。 借著天賜的良機,機關(guān)和基干營的三連在一連和二連的掩護下,經(jīng)過一場激戰(zhàn)突出重圍,其間我們付出了很大的傷亡。事后,人們稱這次戰(zhàn)斗為“血戰(zhàn)王樓”。 我在突圍的前一天夜里,從一連被調(diào)回機關(guān)衛(wèi)生隊。突出重圍后,部隊立即向西南方向轉(zhuǎn)移了。 雪,仍然在紛紛地下著,天,漸漸地黑了下來,部隊在甘隅頭村駐下了。 我們幾個衛(wèi)生員擠在鋪了麥秸的地上和衣而睡。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我覺得有人搖著我的腿輕輕地叫著:“小宋,快起來!” 我一個骨碌爬起來,正要向外走,卻見其他同志仍在呼呼地睡著,只有王法增軍醫(yī)一個人站在我身邊。我才知道不是轉(zhuǎn)移,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松弛了。 這時王軍醫(yī)走到一張桌子旁邊,略有所思地說:“小宋,你過來。” 我拖著疲倦的兩腿向他走去。他用一種不常見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這個剛滿十四歲的“小老兵”。那時,我已參軍四年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小宋,部隊要化整為零,繼續(xù)轉(zhuǎn)移,黎隊長去司令部開會了,讓我告訴你,我們決定把你留下來,找一找王樓附近的傷員,然后,把他們送到后方休養(yǎng)所?!?/p> 我沉不住氣地問:“還有誰?” “就你一個。”王軍醫(yī)語氣緩慢地回答了我。 “就我一個?”我驚訝了。 “我們考慮到你是個比較有經(jīng)驗的'老兵’,又是本地人,不容易引起敵人的懷疑,便于找傷員,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務(wù)?!?/p> 我眨巴了一下眼,又問:“后方休養(yǎng)所在哪里?” 王軍醫(yī)撫摸著我的肩膀說:“現(xiàn)在具體方位說不準,在這以前,我們知道在濟陽(今濟南市濟陽區(qū))四區(qū)和臨邑城西滂河附近各有一個后方休養(yǎng)所,現(xiàn)在不知轉(zhuǎn)移沒有,你到這兩個地方找找看?!?/p> 接著,他又指著桌子上的竹籃子說:“藥品,我給你準備好了,都放在這個小籃子里。你先睡覺去吧,部隊下半夜可能轉(zhuǎn)移,我們走時就不叫你了。” 第二天早上,房東老大爺把我從夢中喚醒,我睜眼一看,戰(zhàn)友們已經(jīng)都走了。老大爺從鍋里端出幾個熱騰騰的玉米餅,盛上一碗菜糊糊給了我。 我急急忙忙地吃完飯,挽起小籃子就往外走。老大爺一把拽住了我:“哎呀,這樣可不行!” 他又回頭向外喊道:“二牛,快來把你的棉襖脫下來!” 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孩跑進來,脫下棉衣遞給我。我也脫下棉衣正要扔給那孩子,大爺一把奪過去填到生著火的鍋灶里。隨后,我也把換下的棉褲塞進灶膛。 這時,我意識到:眼下的情況已經(jīng)不同于跟隨部隊行動的時候了。 細心的老大爺又找來一塊舊布,蓋在我挽的籃子上,順手拿起一個帶豁的碗扣在上面。我這個小八路一下子就變成了小要飯的了。 老大爺仔細打量了一番,才放心地一笑說:“好了,走吧,當心點!” 我順著戰(zhàn)斗中突圍的路,向王樓村方向走去。 四年多的部隊集體生活突然和我分別了,我就像一只孤雁在大雪彌漫的天空中飛翔,心里感到十分孤獨。但是,我想起突圍中負傷掉隊的戰(zhàn)友是多么需要我去尋找、救護;想起自己的任務(wù)和領(lǐng)導(dǎo)對我的信任,孤獨的感覺就像剛剛走過雪窩一樣被拋到身后。 怎樣去找傷員?怎樣把他們送到后方休養(yǎng)所呢?這些問題在我腦子里轉(zhuǎn)個不停。 我過了一條小河,向東沒走多遠,到一個小村,挨門挨戶地“要飯”,暗暗查訪傷病員的下落。 在打聽了幾家較窮的人家后,有一位老鄉(xiāng)用手指著前面不遠的一棵大樹說:“那家可能有個傷兵?!蔽蚁蚰窃洪T口走去。 這時,從門里邊走出一個人來,他的外表給我一個憨厚老實的印象。他也在仔細地打量著我。 我走近他,說:“老鄉(xiāng),向你打聽個事?” 他不慌不忙地說:“啥事?” “你知道誰家有我們的傷員?” 他緊接著問:“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昨天和鬼子打仗的八路軍,大部隊昨晚轉(zhuǎn)移了,留下我來尋傷員?!?/p> 他聽完我的回答后,就把我拉進門里邊,關(guān)上門后說:“俺家有個傷員?!?/p> 我問老鄉(xiāng):“他什么地方負傷了?” 他答道:“頭上,眼睛也看不見了?!?/p> 這時,從屋里傳出:“是小宋嗎?” 我一聽聲音很熟,一看,是一連司務(wù)長。 他正摸著墻要站起來,我一把扶住他說:“司務(wù)長,是我。你的傷怎樣?” “他媽的,叫鬼子打了一槍,昨天王軍醫(yī)給我包上了。” 我輕輕地解開纏在他頭上的繃帶一看,真危險!一顆子彈打傷兩眼,如果再偏一點,他可就沒命了。 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見東西了。我找了兩片止痛片,讓司務(wù)長吃了。 房東老鄉(xiāng)領(lǐng)著我很快又找到了兩個同志。他倆的傷不重,一個吊著胳膊,一個包著頭,也都換上了便衣。 我又給司務(wù)長找了一根竹竿,我在前面領(lǐng)著他。隨后,我們出了村,向王樓方向走去。 我們四個人的模樣已經(jīng)不好偽裝了,每到一個村,就有老鄉(xiāng)湊上來問:“你們是八路軍的傷員嗎?俺家還有一個呢?!本瓦@樣,我們又在兩個村找了八個傷員,“隊伍”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他們基本還能行動,都是在突圍中負的傷,在戰(zhàn)友們幫助下撤退到這些村子的。據(jù)傷員們說,那些重傷員大部分都沒有突圍出來。 人多了,吃飯就成了大問題。我一個人很難要到十幾個人的飯,只好讓傷勢較輕的傷員分頭去找吃的。然后,大家再湊到一塊分著吃。 第三天,我們又在離王樓十多里的一個村子里,找到了五個傷員,其中有兩個是重傷,一個是腹部負傷,一個是大腿斷了。 我給他們包扎了傷口,給兩個重傷員打了消炎針,服了止痛藥。這些藥品在當時是很缺的,我這里更是不多。 找到這兩個重傷員,我犯起愁來:這可怎么辦呢? 我和司務(wù)長合計了一下,他讓我去找保長想辦法。 我找到保長后便對他說:“我們那兩個重傷員要留在你村了,如果讓鬼子搜去,你可要負責呀!” 保長連忙說:“不行!不行!說不定什么時候鬼子就會來,聽說要在附近修炮樓?!?/p> 我說:“那怎么辦?我又沒有人抬他們?!?/p> “我給你找人抬?!北iL連忙說。 我隨后又向他借了一頭毛驢、一副門板,讓他給找點吃的,并告訴他:“人和牲口過一兩天就能還回來。” 當時,傷員留在哪個村,哪個村的保長都害怕鬼子搜出受牽連,如果主動把傷員交給鬼子,又怕日后八路軍回來和他們算賬。 我抓住他們的這個心理,在以后的行動中,每到一個宿營地就找保長要上幾個人,借頭毛驢,換下上個村的人。 突出重圍后,沒有遇到敵情,我們順著大路向北走。在離前面村莊還有三四里路的時候,突然從村里傳來一陣“嗒嗒”的馬蹄聲。 “壞了!鬼子的騎兵!”我們不約而同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下子大家可急了,眼前是白皚皚的雪地,沒有任何遮蔽物可躲。往哪里藏呢? 正在著急,不知誰喊了一聲:“那邊有個小廟!”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座小破廟在路邊不遠的雪地上。 大雪給小廟戴上了一頂大白帽,使它很不顯眼。傷員們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跑進小廟的破院子里。 我們從快要倒塌的墻縫里向外觀察著。不一會兒,一隊鬼子騎兵順著大道奔來,馬蹄聲越來越近。我們每個人心里都緊張極了。 司務(wù)長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這些情況他聽得清清楚楚。他沉著地說:“誰有武器快拿出來!” 大家湊了一下,一共只有十三顆手榴彈。我將這些武器分給能戰(zhàn)斗的傷員們,準備應(yīng)付萬一。 我讓一位胳膊負傷的小王繼續(xù)從墻縫里觀察敵情,其余傷員都進了小廟正殿。 一位當過班長的傷員說:“等鬼子進入院子內(nèi)再投手榴彈,要一顆顆地投!” 牽毛驢的那個老鄉(xiāng)用韁繩把驢嘴纏了二圈,并用手緊緊地抓住,防止驢叫出聲來。 我一手握著一顆手榴彈,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仿佛重錘敲在我的心上,手心里不由地攥出了汗,馬蹄聲又漸漸地遠了。 我急忙向殿門外跑去,正和從外邊跑來的小王撞了個滿懷,他說:“鬼子從前面的岔路向西走了?!贝蠹疫@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司務(wù)長對我們說:“咱們白天不能走了,今天天黑之前誰也不準出去!” 我們合計了一下,前面幾個村子都可能駐扎過鬼子,不會有傷員留下,決定不再去找了。 天黑后,我們朝著東北方向的濟陽縣那邊走去,打算在那里先找一找后方休養(yǎng)所。我們這支“討飯隊”,一邊討飯,一邊尋找后方休養(yǎng)所。 此時,由于日偽軍連續(xù)不斷的“拉網(wǎng)合擊”,在大“掃蕩”中實行慘無人道的“三光”政策,冀魯邊區(qū)人民群眾一貧如洗。我們每天難得吃上一頓飽飯。每到一村,這家要一口,那家討一點。 這個地區(qū),雖然已成了敵占區(qū),但在這以前,我們也經(jīng)常在這一帶活動,有一定的影響。各村的保長既怕鬼子,又怕八路軍。 有的保長在我們進村后,為了盡快打發(fā)我們走,他也幫著挨家挨戶籌干糧。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場罕見的大雪,使氣溫急劇下降。由于不能高聲喊叫,我們有時夜間叫不開門,只好在村頭上的場屋子里或破廟里,找點柴火一鋪,十幾個人緊緊地挨在一起到天亮。 夜間行軍,走在被人踏平的雪路上,腳下就像踩上了西瓜皮,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下坡時,大家干脆坐下來往下滑。因為帶著傷病員,我跑前跑后也照應(yīng)不過來,一夜走不了十里路。 有一次,走迷了路,走了一夜又轉(zhuǎn)回來了。有幾個同志又得了夜盲癥,有的傷員手腳也被凍傷了。我們都很著急: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休養(yǎng)所呢? 三四天后,聽老鄉(xiāng)們說鬼子都撤到據(jù)點里去了。為了盡快找到醫(yī)院,我們改為白天拉開距離分散行軍,兩三個一組,按照事先規(guī)定的方向走,前后互相照應(yīng),一邊打聽休養(yǎng)所,一邊前進。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藥品漸漸地用光了。每到一處住下,我只好想方設(shè)法找點土布和棉花來。用堿水將棉花煮一下,使棉花脫脂;用鹽水煮土布消毒;用燒開過的鹽水給傷員洗傷口,就這樣邊行軍邊治療。 十六個傷員每天都得洗傷口、換敷料,重傷員還要喂水喂飯。盡管有幾個傷勢稍輕的傷員幫著我干點輕活,我還是常常忙到深夜。 大約在第九天的下午,我們來到坡崖子村后,和往常一樣串了幾家的門,要點飯、找找房子。 這時,一群小孩簇擁著一個頭戴氈帽、身穿大棉袍的人走來。 有個小孩說:“保長來了?!?/p> 這個保長把我們這些吊著胳膊、拄著拐杖、騎著毛驢、抬著擔架的傷員打量了一番,說:“你們是八路軍的傷兵吧?”我們沒有馬上回答他。 他接著又說,“俺村里也有一個,還是個當官的?!?/p> “你怎么知道是當官的?”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哎,是個'蠻子’?!彼盅a充一句,“腮上有一撮毛呢。” 這時,一連趙連長的影子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難道真的是他嗎? 沒等他說完,我急忙問:“他傷了什么地方?” 他煞有介事地說:“兩只胳膊和一條腿,都被打斷了?!?/p> 我拉住他的手就走:“快領(lǐng)我去看看!” 他領(lǐng)我來到村西頭一個沒人住的破院子里,他推開屋門領(lǐng)我走進一間很黑的屋子,我急忙叫他把燈點上。 這時,從東墻角傳來了我所熟悉的一個四川人的聲音:“你是誰?” “我是小宋,你是連長嗎?”連長也聽出了我的聲音,激動地喊了一聲:“小宋!” 我一個箭步撲上去,蹲在連長的身邊就哭了起來,連長哄著我說:“小宋,你又哭鼻子,別哭了,我這不是挺好嘛?!?/p> 我急忙問連長:“你的傷怎么樣了?” 連長說:“不要緊?!蔽乙豢矗灰娝竽_腕上血肉和襪子都粘在一起了,一股腥臭味直撲鼻子。 我見此情景就問:“你的傷口一直沒有包扎嗎?” 連長風趣地說:“這不是等著你來包嘛。” 我轉(zhuǎn)身打發(fā)保長趕快去找盞亮燈來。 趙連長是一個爬過三次雪山、走過三次草地的老紅軍戰(zhàn)士,打起仗來不要命,這一帶的鬼子漢奸都怕他??伤麑?zhàn)士是熱心腸,特別是對我這樣的小戰(zhàn)士,總是像老大哥一樣疼愛和照顧我們。 在血戰(zhàn)王樓前一天的急行軍中,他還把我的背包和藥箱奪過去背在了他的肩上。 我想著想著,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我用剪刀把連長左腳上的襪子和鞋剪掉,接著把他三處傷口都涂上藥包好,又從小籃里拿出留下以備急用的消炎藥給他吃,把最后一支退燒針給他打了。 在這段時間里,我斷斷續(xù)續(xù)地給他講了我們路上的情況和現(xiàn)在的處境。 連長說:“在這種艱苦的環(huán)境中,可要多動腦子啊?!苯又?,他給我講了他負傷后的遭遇。 一連在掩護戰(zhàn)斗中基本全部陣亡了,趙連長在最后突圍時,三處負傷昏倒在血泊里。大雪很快就把他埋了一半,等他醒來,上身只剩下一件單衣了。 天黑后,連長忍著巨大的痛苦爬到太平辛家村,在村頭,他用頭撞開一個窮人家的門。老鄉(xiāng)把他抬進屋,喂了點飯。連長知道那里不能久待,就讓老鄉(xiāng)把他送到了二十里外的一個地主家。 當連長講到這里時,我插嘴問道:“難道你就不怕地主把你送給鬼子?” 連長說:“這個地主從抗戰(zhàn)以來比較開明,兩年前我們曾幫助他從土匪手里搶回幾頭牲口,部隊也經(jīng)常住在他家里。我們在這一帶活動時,也曾鎮(zhèn)壓過一批給鬼子通風報信的地主和保長,他知道八路軍不是好惹的,不知什么時候就打回來??墒?,這次這個老東西耍了個滑頭,我叫開他家大門后,他不讓進屋,把我抬進一間牲口棚里。他把太平辛家村幾個人打發(fā)走后,又叫來四個人,仍用那個老鄉(xiāng)的門板和兩床被子把我抬走了。說他家不保險,得往濟陽那邊去。我心里想:你反正不敢把我送給鬼子。” 連長接著說:“這四個人抬上我走得很快,我在門板上晃晃悠悠地睡著了,當我醒后覺得不動時,還以為他們在休息呢。等了好大一會兒,也不見動靜。我睜眼一看,是在一個村子外,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我這才明白他們把我扔在這里不管了。天明后,有人發(fā)現(xiàn)我,找來了保長,他們就把我抬到這間破屋里。多虧一個老大娘,每天兩次來給我喂飯。我躺在這里已經(jīng)七天了?!?/p> 說到這里,連長歇了歇,換了口氣說:“小宋啊,這些地主、保長都有兩面性,我們仗打勝了,他們就靠我們近點;我們受挫折時,他們又離我們遠點,什么時候都給自己留一條退路。我們要抓住他們這個特點,充分利用他們,才能在這種環(huán)境中完成任務(wù)呀!” 連長一席話,把我的心說亮了。 第二天,我一早就把一顆手榴彈別在棉襖里頭的腰帶上,到了保長家。 我一本正經(jīng)地對保長說:“過去的事就甭說了,現(xiàn)在告訴你,我們的后方醫(yī)院已隨大部隊過來了,離這不很遠。我們是奉命去醫(yī)院的,不久就打回來,你也是中國人,也要為抗戰(zhàn)出把力啊!” “我一定出力。”他點著頭說。 我說:“現(xiàn)在我們需要五匹土布、四丈蚊帳布、三斤棉花、二斤鹽?!苯又夷贸隽艘赃厖^(qū)二分區(qū)衛(wèi)生隊名義寫的借條交給了他。 吃早飯的時候,保長和另一個老鄉(xiāng)抬著飯和我要的東西來了。各色各樣的餅子和窩窩頭,裝滿了兩大籃子。 吃完了飯,保長又找來四個小伙子,用門板做了副擔架抬著連長,跟我們出發(fā)了。 我背上的東西雖然沉甸甸的,但我一想這些東西馬上可以變成我的“武器”,有了它就不愁給傷員治傷了。 想到這些,我覺得后方休養(yǎng)所真的就在眼前似的,我越想越高興。 就這樣,我們在臨邑、濟陽兩縣交界處輾轉(zhuǎn)了幾天,終于在濟陽縣的皂戶李家找到了后方休養(yǎng)所。 我把十七個傷員交給他們后,在所長的要求下,我留下參加這個所的護理工作。 到了夏天,我所在的部隊終于回來了,我回到了離開將近半年的衛(wèi)生隊。 宋安溫生于1927年生人,山東樂陵市小宋家人。 1939年10月入伍,1944年4月入黨??谷諔?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期間,歷任魯 北支隊、教導(dǎo)六旅十七團、冀魯邊二軍分區(qū)衛(wèi)生員、衛(wèi)生長、三十三軍七師 二一二團軍醫(yī)、衛(wèi)生隊長。建國后,歷任九一醫(yī)院院長、一四六醫(yī)院院長等職務(wù)。1985年離職休養(yǎng)。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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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與春天同行 > 《抗日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