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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最離譜的一對男女就是賈政和趙姨娘。 賈政是封建社會的端方君子,張口之乎者也,滿嘴道德文章,趙姨娘則言談粗鄙庸俗、舉止市儈輕浮。 要說賈政只是迷戀趙姨娘的年輕美貌,其實也不靠譜,因為趙姨娘已經生兒育女,至少也三十歲了,早已經不是嬌嫩美妾。可賈政依然對她獨寵專房,確定是真愛無疑了。 那么賈政為何不理大家閨秀出身的妻子王夫人,謹慎本分的周姨娘,只寵愛趙姨娘一人呢?作者通過兩個細節(jié),寫透了賈政和趙姨娘之間無比奇妙的感情。 賈政講的低俗笑話,暴露他和愛妾趙姨娘有共同的品味賈政是個什么人?榮國府第三代掌門人,爺爺和父親都是國公,他雖然是嫡次子沒有爵位,但皇帝特別蔭封給他一個戶部的五品官,也是正經的權貴官宦。 比起荒唐好色,整天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官兒也不好好做的大哥賈赦。賈政明顯正經多了。 他每天按時上班打卡,回家來也只有標配的一妻二妾,外書房雖然養(yǎng)了一群馬屁精幕僚,但也是正經談論些詩詞文章,并沒有像賈璉一樣,動不動就拿身邊的小廝出火兒。 他雖然懶于管家理事,但當家長也算靠譜。 長子賈珠雖然早夭但也不到十四歲就考中秀才功名,次子寶玉學醫(yī)荒廢,被他說教批評,大觀園試才,也是吹胡子瞪眼,對寶玉呼來喝去。 就連王夫人根本不管的孫子賈蘭,他也忘不了重要場合帶著;他對賈環(huán)這個庶子一視同仁,庶女探春愛好書法,他也支持。 所以探春的桌子上才能:“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shù)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他聽到寶玉流蕩優(yōu)伶,逼淫母婢,立刻震怒:“堵起嘴來,著實打死!”果然真的差點給打死! 林如海對賈政的外在形象總結得很到位:“二內兄名政,字存周,現(xiàn)任工部員外郎,其為人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 但這樣一本正經的賈政,其實都是裝的!作者介紹他: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賈母和賴嬤嬤也都提到他小時候被父親教訓,可見賈政是被逼無奈,承擔起家業(yè),才不得不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他在中秋夜上講的低俗笑話,也暴露出他的本性其實真的不那么正經。 賈政當著一大家子老少,講的是個慫包男人怕老婆的笑話,故事里的男人,怕老婆以至于給老婆舔腳舔吐了都不敢說惡心。 這種低俗惡趣味的笑話,如果從賈珍、賈璉、薛蟠這些浮浪子弟嘴里說出來其實很正常,可是從賈政這個平時板著臉裝端方君子的人嘴里說出來,就很違和。 可是賈政偏偏就說了,這說明他表里不一,端方的外表下包裹著世俗放誕的內心。 他每天上班扮做忠臣,下班回家在賈母面前做孝子,和王夫人相敬如賓,實在裝得夠夠的! 只有在美艷世俗的小妾趙姨娘面前,他才能放松下來,找到真實的自我。渴望詩酒放誕的賈政已經被禮教封印了,所謂物極必反,賈政不能放肆過的詩酒恣意人生,他就從趙姨娘這邊直接滑坡到了世俗的層面。 他從趙姨娘身上看到自己年少時放肆鮮活的影子,趙姨娘的鮮活人生才正是他可望不可及模樣。 趙姨娘比賈政小十來歲,她作為婢女上位的妾,和賈政的關系,就像晴雯和寶玉一樣。寶玉多么寵晴雯,賈政當年就多么寵趙姨娘。 別忘了賈政也很尊重女性,會贊揚林四娘忠烈,夸林黛玉的才華,也懂得女兒棠的嬌美。 就算趙姨娘年紀大了,但在賈政面前,她肯定不作妖,并且依然嬌美可愛!他只看見她依然活得恣意又痛快,只要不犯什么原則性的錯誤,他就愿意維護她,寵著她! 那個怕老婆的笑話,很可能也是趙姨娘講給賈政的。畢竟趙姨娘的性情人品,和這種笑話是真的般配。 笑話背后隱含著賈政和王夫人十分惡劣的夫妻關系,王夫人仗著娘家和女兒的勢力,多年來用禮教壓制賈政,賈政太難了! 王夫人長得一般,沒有文化,沒有情趣,嚴守禮教,吃齋念佛,看見年輕漂亮的姑娘就覺得是洪水猛獸騷狐貍要打殺攆走,只喜歡和她一樣粗粗笨笨的女人!她還收留有人命官司的薛家人在榮國府賴著不走,更鬧出許多丑事。 所以,賈政對王夫人的感覺就是笑話里男人給老婆舔腳那樣,兩個字:惡心! 他寧愿天天去和粗俗但鮮活有人氣的趙姨娘一起睡,落一個寵妾的嫌疑,也不想和王夫人裝什么恩愛夫妻。 趙姨娘是賈政在賈府的心耳神意趙姨娘實在是個妙人,她其實還很有心機和手段,她是賈政在榮國府里最貼心的耳目。 別看她在外面世俗粗鄙,整天作妖,放肆整活兒,女兒探春瞧不起她,連下人都嘲笑她“倒三不著兩”。 可她在賈政面前那肯定不是這個樣兒,她美貌年輕,還認字,懂得紅袖添香的情趣,加上潑辣大膽的性格,一身的煙火氣息,是個男人就很難不喜歡,何況被王夫人折磨很多年的賈政呢! 書中有個細節(jié)這樣寫:“趙姨娘原是好察聽這些事的,且素日又與管事的女人們扳厚,互相連絡,好作首尾?!?/p> 趙姨娘閑著沒事兒就滿賈府逛,她原本就是賈府的家生丫鬟,根基人脈多得很,打聽什么事兒都很容易。她和林之孝家的那些管事的女人關系很好,互相都有利益牽扯,這種人脈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薛寶釵,畢竟薛寶釵經營多年連底層丫鬟婆子都沒搞定呢! 那么趙姨娘打聽這么多八卦和密事干什么呢?當然是拿來跟賈政邀寵奉承,給自己和賈環(huán)爭取更多資源和寵愛啊! 賈政雖然懶于管家理事這些俗務,但他在大家長這個位子上,是不可能完全當甩手掌柜的。外面的事有賈璉,里面的事他也不可能讓王夫人、王熙鳳姑侄倆一手遮天。 從金釧跳井之后,賈政就反省過了:“我家從無這樣事情,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蠹s我近年于家務疏懶,自然執(zhí)事人操克奪之權,致使生出這暴殄輕生的禍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顏面何在!” 執(zhí)事人就是王夫人,說明賈政不糊涂,他知道是王夫人逼死了金釧。他打寶玉下手那么狠,就是因為心里恨極了王夫人,搞出這種丑禍,敗壞賈府的門風。 所以賈政后來肯定是找人留心家里的事務,這個人就是趙姨娘。 第七十二回中,趙姨娘和賈政在晚上睡前閑話嘮家常,要給賈環(huán)求彩霞當小妾,賈政就跟她說自己已經給寶玉和賈環(huán)選好了,再大一些就放人。可趙姨娘立刻就把王夫人和襲人給賣了。
此處作者設計窗戶沒扣好打斷了趙姨娘的話,可后面趙姨娘肯定是跟賈政說了王夫人招攬襲人的事。賈政本就認為“襲人”這個名字刁鉆古怪,再加上令他惡心的王夫人和荒廢學業(yè)的賈寶玉,大約氣得睡不著了。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趙姨娘肚子里的賈府八卦可多著呢!什么犄角旮旯里的齷齪事兒她都能打聽出來,也不知道跟賈政吹了多少枕頭風! 就算王夫人收買了趙姨娘的丫鬟小鵲做奸細,其實也查探不到很多。 總體來說,賈政寵愛趙姨娘是真愛!他們不但是丈夫和妾室的關系,還是有共同品味的朋友,是最親密的合作伙伴。 賈政對趙姨娘的寵愛,其實是對他自己尊嚴的捍衛(wèi),因為周姨娘很不給力,也沒存在感,賈政就靠趙姨娘反惡心王夫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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