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2023年2月2日，零陵到永州，58公里

今天探訪《永州八記》在零陵南郊的三個點(diǎn)，再去零陵古城旁的朝陽巖，再去北面的湘口，午飯后去永州火車站，托運(yùn)自行車。

早晨從酒店出發(fā)，芝山路轉(zhuǎn)中山路，1.5公里到東山景區(qū)，零陵武廟和高山寺在此。柳宗元曰：“因坐法華西亭，望西山，始指異之。”法華寺即現(xiàn)在的高山寺，東山及高山寺正對著瀟水西岸的珍珠嶺，與糧子嶺不在一直線上。所以很多人包括徐霞客都認(rèn)為西山是珍珠嶺，而非偏南的糧子嶺。

武廟在高山寺北側(cè)， 歷史上曾是湖南南部永州、衡陽、邵陽、郴州等州府共同奉祭的高等級武廟，是長江以南規(guī)模最大、最有地域特色的武廟。大部分建筑、楹聯(lián)、石雕都在大躍進(jìn)與文革中被毀，僅存大殿和抱廈，1996年重修和擴(kuò)建，2013年和文廟捆綁在一起，被列入第七批全國文保單位。

來得有點(diǎn)早，門沒開

懷素是零陵人，曾自結(jié)庵于法華寺的后側(cè)，種植芭蕉萬余株，以蕉葉代紙練字，現(xiàn)在是懷素公園，昨天在柳子廟見到其書寫杜甫《秋興八首》的拓片。

向南幾百米到東門嶺路，往里經(jīng)過零陵中學(xué)大門，到零陵文廟。

文廟大殿已成危房，里面正在整體維修，大概時間尚早，無人值守，得以進(jìn)去參觀。零陵文廟始建于南宋嘉定元年，元明清有過六次遷址，現(xiàn)址始于乾隆四十年（1775年），至今已有140多年。1950年代初，殿堂內(nèi)外的牌位、匾額均被毀，兩廡曾改作零陵縣四中的學(xué)生宿舍，零陵區(qū)文管所的辦公室及儲藏室等。零陵縣四中后改為永州市第五中學(xué)，現(xiàn)在又稱零陵中學(xué)。

幸存下來的有大成殿前檐下的漢白玉柱及青石柱各兩根，柱上有龍盤鳳舞的浮雕，大成殿前石階上的石獅、石象各一對，丹墀上浮雕的五條盤旋云龍。

殿后還存有玉石碑一塊，立于青石刻的赑屃背上，碑文是咸豐元年重刻的清圣祖御制《圣對贊》，石碑兩邊的雕刻十分精巧。

屋頂天花板及藻井有彩畫120多幅，是1982年維修時請老畫師楊先哲重繪的，耗時四個多月，至今鮮艷如新。

沿中山路繼續(xù)向南，到底后轉(zhuǎn)羊角山路，此處為明代南門所在，唐代永州南門可能在東邊，南津渡也在東邊，具體位置不明。轉(zhuǎn)到南津路后，過南津渡大橋，到瀟水南岸的袁家渴路，從大橋的引橋下穿過，向東來到南津渡電站壩址。

柳宗元曰：“楚、越之間方言，謂水之反流者為渴，音若衣褐之褐?？噬吓c南館高嶂合，下與百家瀨合。其中重洲小溪，澄潭淺渚，間廁曲折。平者深墨，峻者沸白。舟行若窮，忽又無際?！笨?，唐代時讀褐的音，路牌上也是（he），向電站工作人員打聽袁家渴時，他很堅(jiān)定地糾正我：那讀ke，不是he！類似“遠(yuǎn)上寒山石徑斜”的斜字，古今異音該怎么讀？古音該不該保留？怎么保留？

據(jù)湖南省考古研究所柴煥波先生的考察，袁家渴位于南津渡電站壩址所在地。從朝陽巖上溯約五里，瀟水形成寬闊的廻水區(qū)?？噬细叻逶ㄓ心橡^，解放前尚存僧舍。石家瀨即現(xiàn)諸葛廟對面的河灘，水激石間為瀨，至今尚在?？蕛?nèi)水流基本上是順?biāo)?，漲水期間局部形成一些漩渦，即所謂的“反流”。

河灣中原有小山，即袁家渴南面的江心洲，民間稱關(guān)刀洲，是河水沖刷巖石后形成的，狹長如刀，其上有美石巖洞，即“有小山出水中，皆美石，上生青叢，冬夏常蔚然?！爆F(xiàn)在被電站的護(hù)堤掩埋了。

柳宗元曰：“自渴西南行不能百步，得石渠，民橋其上?！彪娬緦γ嬗幸粭l小路向南，走進(jìn)去一百米是一個小村子。柴煥波先生考察后發(fā)現(xiàn)，石渠位于沙溝灣小區(qū)兩山夾峙的田峒中，源頭是荷葉塘村下甘嶺下的兩眼泉水，渠水為山泉水和地表水，水量不大，故“有泉幽幽然，其鳴乍大乍細(xì)”。石渠至今尚發(fā)揮著農(nóng)田灌溉的作用。

柳宗元“惜其未始有傳焉者，故累記其所屬，遺之其人，書之其陽，俾后好事者求之得以易?！边@個石刻早已不存，像我這樣的好事者無以得之。

回頭向西，再穿過南津渡大橋的引橋，前行100多米有一座橋，心想這可能是跨石澗的橋。柳宗元曰：“石渠之事既窮，上由橋西北下土山之陰，民又橋焉。其水之大，倍石渠三之一，亙石為底，達(dá)于兩涯?！庇衷唬骸坝煽识鴣碚撸仁?，后石澗；由百家瀨上而來者，先石澗，后石渠?！?/span>

百家瀨是諸葛廟前的瀟水河灘，這座橋西四五百米處是諸葛廟，橋北即諸葛廟村。????

諸葛廟，永州市級文保單位

北橋欄處有位大叔在壓腿，看著我走上走下，臉露微笑，于是走上前去詢問。他讓我走到南橋欄的東邊，向南面的田峒中看，那兒有兩塊碑，好像有點(diǎn)年代的樣子，從邊上的小路走過去，終于看清楚碑上的字：石澗。

柴先生考察后發(fā)現(xiàn)，石澗是田峒中一條槽形溝渠，以石為底，兩涯石芽高低錯落，形狀各異，石澗寬1～2米、深1～2米，局部深度超過2米，名之為澗甚當(dāng)。符合柳宗元所說的：“亙石為底，達(dá)于兩涯。若床若堂，若陳筵席，若限閫奧。水平布其上，流若織文，響若操琴”。

目前石澗下游百余米基本保持原貌，附近田園風(fēng)光依舊，現(xiàn)在石澗匯入瀟水口幾乎干涸。石澗上游因遭改水、挖塘而破壞，站在石碑處向上游眺望，倒也符合“其上深山幽林逾峭險，道狹不可窮也”。

回到橋上，與大叔聊了幾句，他認(rèn)為袁家渴和石渠確實(shí)在我剛才去的那個位置，不過現(xiàn)存的都不是原貌，包括眼前這個石澗，也不是原貌。他說你還不如去朝陽巖，那兒還有些值得看的遺物。

謝過大叔，往西而去，想起柳宗元說的：“永之人未嘗游焉，余得之，不敢專也，出而傳于世?！?/span>

諸葛廟對面的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