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的命運天注定,你同意嗎#明朝永樂年間,四川成都府成都縣,有一個叫做錢伯鈞的富翁,家中極為富裕,是當?shù)爻隽嗣母粦?,膝下有一個女兒,小字為如煙,如煙十二歲的時候,錢伯鈞夫婦不幸沾染重病,雙雙離世了。 ![]() 臨死前,錢伯鈞叫來弟弟錢叔齊,囑咐道:“我夫妻兩個大限已到,別的沒有什么牽掛,唯有如煙還小,實在是放心不下,你是她的親叔叔,我今將她托付給你,求你好生照顧她?!?/p> “我家中有很多田產(chǎn),女兒還小,不能打理,我已經(jīng)為她定了親,是趙家的兒子應(yīng)雄,等她成年以后,煩請你代為操辦如煙的親事,我的家產(chǎn)一分兩半,一半送給你當做禮物,一半給如煙當做嫁妝?!?/p> 錢叔齊聽到哥哥的托孤之言,心里也非常感動,流著淚答應(yīng)了下來,錢伯鈞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從那以后,錢叔齊就帶著家眷搬進了哥哥家中,并且將如煙交給妻子姜氏撫養(yǎng)。 錢叔齊也有一個女兒,叫做飛燕,與如煙年紀相仿,錢叔齊也為她說下了一門親事,是同鄉(xiāng)秀才家的兒子呂輕侯。 趙應(yīng)雄和呂輕侯在同一家學堂讀書,兩個人一般聰慧,遠超同齡的學子,只不過是趙家富有,呂家清貧,才學上雖然可以并駕齊驅(qū),家境上卻有云泥之別。 ![]() 十六歲的時候,兩人雙雙考中了秀才,趙應(yīng)雄位列榜首,呂輕侯位列第十三,趁著這股喜慶,兩人一起來到了錢家來提親。 錢叔齊暗中請來了當?shù)刈钣忻乃忝壬孢@兩個女婿分別算一算面相,算命先生要來了兩人的生辰八字,并且躲在一邊觀察兩人的相貌。 等他們走了之后,算命先生說道:“這兩人雖然都有才學,可惜同人不同命,呂輕侯口生縱紋,注定一生貧困潦倒,恐怕難逃餓死的橫禍,如果去參加鄉(xiāng)試,也定然會落榜的。” 錢叔齊心中一驚,問道:“難道就沒有什么解救的法子嗎?” 算命先生說道:“命理是上天注定的,如果沒有什么大陰德,基本上沒有改變的希望。反倒是那位趙應(yīng)雄公子,額頭神光奕奕,是大富大貴之象,今科必定榜上有名,還可位列第八。” ![]() 錢叔齊眼前一亮,送走了算命先生,回家同妻子商議起來,自家的女婿是個天生的窮鬼,沒有什么前途,自然不能讓女兒受這等苦楚,兩人一合計,干脆來個“移花接木”,將飛燕嫁給趙應(yīng)雄,讓如煙嫁給呂輕侯。 對于這件事,如煙聽到了一些風聲,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樁親事根本沒有容她反駁的余地,就這樣,錢叔齊定在同一天嫁女兒和侄女,如煙坐上了呂家的花轎,飛燕來到了趙應(yīng)雄的床頭。 成親當日,如煙將相師的話告訴了呂輕侯,呂輕侯聽完,頓時心灰意冷,嘆息道:“枉我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讀,只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沒想到命中注定落魄,那我的努力還有什么意義??!” 如煙規(guī)勸道:“我聽說命是天注定,運是靠自己,只要你不斷修善,斷絕惡念,勤勤懇懇做好自己的事,就一定可以改變落魄的命運,即便是難以更改,也不會留下遺憾了?!?/p> 呂輕侯受了如煙的規(guī)勸,心中略微寬慰了一些,但是生死又豈是那么好勘破的事,心中終究是有些郁結(jié)難以化開,連考取功名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了。 與此同時,飛燕也將事情告訴了趙應(yīng)雄,趙應(yīng)雄春風得意,自以為能夠蟾宮折桂,終日邀請朋友尋歡作樂,飛燕因為知道丈夫日后一定會顯貴,因而也不敢規(guī)勸他。 ![]() 很快就到了會試的日子,呂輕侯因為提前知道了天命,所以不肯浪費時間去應(yīng)試,免得費時費力,落榜后又招人笑話。 如煙勉勵道:“我聽說種田的人,無論能不能有好的收成,都一定不會錯過播種的時機,相公苦讀了這么久,如果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還奢談什么雄心壯志呢?” 呂輕侯聞言,心中振奮了幾分,咬了咬牙,說道:“夫人說的是,我險些被一句讖言誤導(dǎo),你放心,無論這次能不能考中,我都不會再這么頹唐下去了?!?/p> 如煙這才高興了起來,由于呂家貧窮,錢叔齊也沒有按照當初的約定分一半家產(chǎn)作為如煙的嫁妝,如煙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叔父借錢。 錢叔齊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五十兩銀子,輕慢地說道:“如煙,你也知道,那呂輕侯福薄運淺,何必浪費金銀去幫他進京趕考呢?我看你嫁過去這段時日,也沒吃過什么好東西,還是拿這些錢去買些好吃的補一補吧。” ![]() 如煙又羞又氣,但既然是借錢,對方又是長輩,自然是不好發(fā)作,只能接了錢,唯唯諾諾的離開了,將銀子交給呂輕侯,千叮嚀,萬囑咐,這才送呂輕侯踏上了進京趕考的路。 走了兩日,呂輕侯突然聽到一陣哭鬧聲 ,連忙跑了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連襟趙應(yīng)雄站在一邊,正在呵斥一對兒男女,那男女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身著麻衣,相對而泣,令人揪心。 呂輕侯急忙上前打探情況,原來這對男女是夫妻關(guān)系,因為連年的干旱,家中田地顆粒無收,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了,妻子為了保全丈夫,偷偷決定賣掉自己,將獲取的銀錢交給丈夫。 正好碰上了趙應(yīng)雄也去趕考,覺得路上的生活過于枯燥,于是就想出手買下女子,以供自己路途中享樂,夫妻倆即將分別,心中極為不舍,所以才相對哭泣。 ![]() 而且,雙方約定好三十兩銀子,可是畫押之后,趙應(yīng)雄只給了十五兩銀子,就要強行把女子帶走,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呂輕侯急忙去勸趙應(yīng)雄放了這對兒小夫妻。 趙應(yīng)雄自然知道呂輕侯口生縱紋的事情,心里對他十分不屑,狂傲的說道:“按道理來講,我應(yīng)該叫你一聲姐夫,可這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要想救人也行,三十兩銀子,一分也不能少。” 丈夫驚了,辯解道:“我妻子與你商議好的是三十兩,可你只給了十五兩,我把這些銀兩還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妻子吧。” 趙應(yīng)雄冷哼一聲:“閉嘴,你妻子現(xiàn)在是我的人了,我說要多少就是多少,哪里有你說話的份!” 轉(zhuǎn)頭又笑嘻嘻的對呂輕侯說道:“姐夫,我看你實在也沒有去赴試的必要,不如就發(fā)發(fā)善心,出了這三十兩銀子,也算是你一樁陰德。” 呂輕侯說不動妹夫,就只能拿出三十兩銀子,交給了趙應(yīng)雄,趙應(yīng)雄哈哈大笑,然后揚長而去,口中還說著:“天下間還真有這樣的呆子,怪不得早晚也是個餓死的命?!?/p> ![]() 夫妻倆得知這錢是呂輕侯趕考的路費,心中更加惶恐了,丈夫拿出十五兩銀子,交給了呂輕侯,說道:“恩公,這是我身上僅有的銀兩了,請您收下,要是因為我們耽誤了您的考試,那我們真就是罪大惡極了。” 呂輕侯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沒了銀子,還是沒法活下去,到時候我就不是救了,而是殺人了,我還有盤纏,你們不必有顧慮,回去好好生活吧。” 兩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呂輕侯繼續(xù)趕路,由于盤纏少了一大半,他省吃儉用,餓了只用大饅頭充饑,晚上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才肯投宿。 兩天后的晚上,呂輕侯一直沒有找到客棧,索性把心一橫,在夜里也趕起路來,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了一個婦人,兩只手一邊牽著一個孩子走著,還不時傳出壓抑的哭聲。 呂輕侯心中納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只見這婦人帶著孩子走到了河邊,站了一會兒,作勢就要往里跳,呂輕侯趕緊出來制止道:“大嫂,有什么過不去的坎,竟然要帶著孩子輕生?有什么難處不妨說出來,說不能我能幫得上忙。” ![]() 那婦人嚇了一跳,但看清楚呂輕侯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心里放松了下來,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呂輕侯有些不知所措,等婦人哭完了,才說起原委。 原來這婦人的丈夫是個賣油郎,脾氣極為暴戾,平日里有一點錢就拿來買酒喝,從來不顧及妻兒是否還餓著肚子,而婦人一旦犯下一點小錯,丈夫就非打即罵,下手特別狠,有一次甚至將她的大腿打骨折了。 今天下午,兩個兒子餓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就偷偷打死了鄰居家的雞,架著火烤吃了,鄰居找上門來,丈夫怒火中燒,保證道:“要真是我那不爭氣的孩子吃了,我非要活活打死他們。” 婦人在屋內(nèi)聽到丈夫的話,嚇得趕緊跑了出來,找到了兩個孩子,可是卻無處可去,想著回去也免不了一頓毒打,甚至還有可能被打死,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實在是沒有奔頭,索性就帶著兩個孩子跳河自盡,一了百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呂輕侯長嘆一聲,說道:“為了一只雞,竟然要害了三條性命,實在是太殘忍了?!?/p> 想了想,呂輕侯再次拿出了十兩紋銀交給婦人,說道:“大嫂,螻蟻尚且貪生,你又怎么忍心帶走兩個孩子的生命呢?我這里有十兩紋銀,你去買只雞賠給鄰居,剩下的錢藏起來,也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千萬不要再輕易尋死了?!?/p> 婦人有些手足無措,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我們萍水相逢,我怎么就能要你的銀子呢?” ![]() 呂輕侯說道:“這銀子用對了地方,就是救命的仙丹,用不對地方,就是要命的毒藥,能用十兩銀子幫你們渡過難關(guān),實在是我的榮幸了?!?/p> 說著就強行把銀子塞給了婦人,婦人連忙要帶著孩子下跪,呂輕侯趕緊逃也似的跑了。 此事過后,呂輕侯終于趕到了考試的地方,考試前的一天晚上,呂輕侯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身著官服,帶著官帽的老者,笑瞇瞇的向他鞠了一躬。 呂輕侯急忙扶起他,老者說道:“我是本地城隍,你前段時間救下的那對夫妻是我的后人,感念于您的恩情,我特意向上帝表明了您的功績,上帝大為感動,查出您又接連救下了三條人命,所以決定改變您的福祿,您將會在這次考試中獲得第八名的成績。” “第八名?那不應(yīng)該是我妹夫趙應(yīng)雄的名次嗎?難道我頂替了他?”呂輕侯雖然很開心,但還是疑惑的問道。 老者說道:“趙應(yīng)雄本來的確是應(yīng)該考中舉人,但是他玷污賣唱女孩兒,壞事做盡,德不配位,不但被消除祿籍,還要因貧病而死,如此才可以彰顯善惡之報?!?/p> ![]() 呂輕侯還要再問什么,老者卻突然消失了,他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腦海中多出了幾篇文章,仔細揣摩了一會兒,發(fā)覺其精妙無比,連連贊嘆。 到了考試的時候,呂輕侯發(fā)現(xiàn)試題跟文章如出一轍,高興地謄抄了上去,放榜之后,呂輕侯果然位列第八,而趙應(yīng)雄卻名落孫山。 趙應(yīng)雄惱羞成怒,認定是呂輕侯頂替了自己的名額,于是就跑去質(zhì)問他,可還沒等出門,就被衙役抓進了大牢,原來是那賣唱的女子將其告上了公堂。 喜報和噩耗同時傳來,如煙高興地不得了,錢叔齊卻悔恨不已,為了救回女婿,也只能想盡辦法出錢幫忙打通關(guān)系,趙家和錢家?guī)缀醵继凸饬思耶a(chǎn),才保住了趙應(yīng)雄的性命。 錢叔齊惱怒的找到相師對質(zhì),相師再次觀摩了一下兩人的面相,然后說道:“我早就說過,命運福祿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有大陰德,貧困的人可以變得富貴,如果有大罪惡,富貴的人也會淪為貧賤,為善者添福增壽,作惡者消福折壽,你女兒本應(yīng)該是富貴命,可因你的一念之差,恐怕只能做乞丐婆了。” ![]() 錢叔齊被懟的啞口無言,只能默然離開了,此后的科舉考試中,呂輕侯更是高中的解元,進入了翰林院,將如煙一并接進了京城。 而趙應(yīng)雄屢次落榜,氣得臥病在床,沒過多久就去世了,飛燕也氣得得了瘋病,整天說著自己丈夫是大官,沒過多久也死了。 錢叔齊從此家道中落,生活日益貧困起來,這一年,呂輕侯帶著如煙回鄉(xiāng)省親,途中遇到了一群人在毆打一個乞丐,連忙停下了轎子問清楚情況。 領(lǐng)頭的說這個乞丐偷了宗廟里的祭品,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幾次了,乞丐連忙辯解:“我只是想找個地方睡覺,并沒有偷東西?!?/p> 轎子里的如煙聽著聲音熟悉,急忙打開轎簾,一看之下,發(fā)現(xiàn)這個乞丐竟是叔叔錢叔齊,趕忙下轎,流著淚詢問錢叔齊為何會淪落至此。 ![]() 錢叔齊雙目含淚,怎么也不肯說,呂輕侯笑著將圍毆的人趕走了,然后以拜見岳父的禮儀拜見錢叔齊,錢叔齊局促不已,不敢受他的禮。 呂輕侯又要將他接到自己府上照顧,錢叔齊也不肯,最后只能送了他五百兩銀子,錢叔齊帶著錢離開了,此后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 今天這個故事,是看到頭條上有個關(guān)于“人的命運天注定”的話題討論,孔子曾經(jīng)說過:“不信命無以為君子?!边@句話導(dǎo)致后來的很多人都開始相信宿命論。 但是這種宿命論如果成立的話,人類就沒有了自由的意志和選擇的權(quán)利,沒有了道德標準,沒有了內(nèi)生動力,沒有了創(chuàng)造,因為命運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無論你做什么,都改變不了結(jié)果,這樣的人生是僵化的、沒有活力和動力的。 所以說,孔子說的這個“天命”,實際上更多的是指自然界的一定法則,我們必須承認,有些事情生來就是不公平的,富人的孩子就是可以享受更加優(yōu)質(zhì)的生活和教育,有著更多的選擇,可以出國留學等等。 有時候普通人努力了一輩子,也可能只是到達了別人的起點,所謂“信命”,就是要承認這種差異,這種差異可以被改變嗎?很難,但是一定可以! 這就是墨子提出的“非命論”的緣由,人定勝天、事在人為,越是承認這種天生的不平等,就越是要強力從事、改變現(xiàn)世中的不平等狀態(tài)。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