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頃碧秀上下天(組詩)

張海賓(曲阜)

老湖鎮(zhèn)

我表示懷疑

湖怎么會老

天雨涕零

地泉洶涌

一代一代的魚蝦

與麻鴨

同天并老

又日日新

湖心去年的蘆葦

曬它的黃金歲月

湖水像抱著嬰孩

抱著一望無際的藍(lán)天

繞完八十公里東平湖

迎面撞上四斤的紅鯉

這里，民以漁為天

蘆雪

蘆雪，在一望無際的水上

形成風(fēng)景

剖開風(fēng)景的內(nèi)核

蘆雪的里里外外

是沒有多少意義的塵埃

但是蘆雪浩浩蕩蕩

形成的壯美

就是兼得智慧和道德的老漁民

也不得不贊嘆

蘆雪的隨性

潛藏著野蠻

它的美，在六百個平方公里的

湖面上放肆

上天不約束

龍神寵溺它

愛上它的春風(fēng)像酥軟的湖藕

如愿以償

東平湖畔看殺魚

后邊的鯉魚一擠它

它便入了老板娘的網(wǎng)

老板娘三十多歲

正好剽悍的年紀(jì)

她把它摁倒在水泥地

操起一根四棱的木棍

照它腦門抽擊

只聽紅魚低吼一聲

“哎喲我去”

便也真的小命離去

老板娘刮鱗抽腮去內(nèi)臟

像蒸食取經(jīng)的唐三藏

一盤四斤重的鯉魚

游進(jìn)六瓶嶗山啤酒的泡沫

駿馬少年

他們攻打祝家莊的場面

徑直落入我手機(jī)里

我循著殺聲

找到情景劇場的演出

然后看見他們

正迅速脫掉汗泥涔涔的戲裝

在馬上招攬?jiān)敢怛T馬的游客

一位三十元

剛剛還馳騁沙場的英雄

稚氣不會隱跡

他們騎在疲憊的馬上

像我們走路一樣穩(wěn)健

其中一個搭乘小姐姐的少年

足夠幸運(yùn)，但是徒勞

人家的小男友正拍攝視頻

被馬蹄踏翻的泥土

飄起大宋朝水泊梁山的豪氣

駿馬少年們藍(lán)色的率真

墜入沉默的馬的眼睛

膚淺的東平湖

世間沒有義務(wù)

承擔(dān)你我的喜怒哀樂

這些東西都是自找的

我反省過，我唯一的生存資本

就是還算自私

勉強(qiáng)自食，勉強(qiáng)自贖

東平湖距我家

徑直一百六十里

它橫有際涯，豎也有際涯

足夠容下我

一個沉默者的痙攣

“當(dāng)我后半生

不能與理想的生活一同度過

我決定對這個世界不再索求”

我聽到心的呼喚，猛然覺得

人與浩瀚的水，真是天壤之別

但是時間如常安睡

在我依依惜別東平湖的

重要時刻

2023.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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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簡歷】曲阜張海賓，男，上世紀(jì)六十年代末生于山東曲阜。曾發(fā)表詩篇若干，出版詩集若干?，F(xiàn)樂耽于手機(jī)網(wǎng)絡(luò)平臺，居長沙曲阜各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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