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演義66：老學究拳拳愛子心，大觀園試才題對額

上一回講到賈家緊鑼密鼓籌備元春省親，因需要一個德才兼?zhèn)?，品貌雙全的方外女修，便將與賈家有些瓜葛的姑蘇玄墓蟠香寺的妙玉請了回來，以備省親時禮佛法事。

省親的重中之重便是大觀園的修建，賈家花費數(shù)百萬，終于趕在年中修建完畢。

前日大老爺賈赦與門下眾人已經(jīng)看過。今天賈珍便來請賈政，主要是何處匾額題對需要事先草擬，不能空置。

等到貴妃來時，可用者留用，不可用便請貴妃賜名。

于是，賈政便帶領一群門客進園，只說看著合適便擬定，不行再請賈雨村來擬，畢竟進士出身，這等小事順手拈來。

眾門一聽賈政的意思，便“聞弦音知雅意”，這次“不準”他們幾個展才了。畢竟比起賈雨村，他們什么也不是。

這些個在豪門大族混日子的清客相公，能力學問未必有多強，“善解人意”可是頂尖兒的人精。

結果才走到院子門口，突然看見賈寶玉領了一群人從里邊出來，一見賈政便都侍立在旁邊，不敢再走。

那些清客們看見，心中暗笑這對父子不知又要如何！

這賈寶玉可是鼎鼎大名，當日含玉而生時，可謂萬眾矚目。

誰想到“抓周”時，竟然抓了一盒胭脂水粉，讓父親政老爺極為不喜。

以后的成長似乎印證了抓周讖言。寧是一個極聰慧的公子，卻整日混跡在女兒堆里。仗著祖母、母親溺愛，那混賬荒唐傻事不知道做了多少。

家中延請的先生，任是多好的學問，到他這都成了利欲熏心的祿蠹。以至于課堂成了他戲弄揮灑之所，將那些老學究氣得吹胡子瞪眼，拿他毫無辦法。

為此，政老爺多次將之叫到面前，先罵后打。結果便捅了馬蜂窩，反被里邊太夫人叫進去斥責問責。

于是一家人為了他這學業(yè)，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他們這些跟著的清客相公，也做了多少和氣勸諫，他只依然如故。

那些先生們教不下去相繼辭館，政老爺也徹底認了，不再管他。

聽說前年與那寧府親家小秦相公一同讀書，果然在學堂內(nèi)又有多少笑話出來。

后來小秦相公死了，他便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地荒廢了。

沒想到今日父子又在此相逢，眾清客面面相覷，都在心中打鼓，不知后邊又是如何處置。

（第十七回）賈政近日因聞得塾掌稱贊寶玉專能對對聯(lián)，雖不喜讀書，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日偶然撞見這機會，便命他跟來。寶玉只得隨往，尚不知何意。

眾人于是進了園子，由賈珍帶領，隨賈政之意瀏覽。

這園子的督造設計者山子野，胸中實有大丘壑。那景致錯落，布置精巧，實屬難得。眾人一見也都大為贊賞。

而園中題跋之處也早有留白，見之便需要擬定命名。

眾人知道這是貴妃省親之所，斷乎不是他們能敷衍塞責的，便索性不爭鋒，任由賈政心思附和。

果然賈政不久便問詢起賈寶玉來，父子二人有問有答。雖賈政大多表現(xiàn)“不滿意”，實則那多處勝景，竟全是寶玉所擬，賈政也竟默許。

一處處下來，什么“曲徑通幽處”，“有鳳來儀”，“杏簾在望”，“蘅芷清芬”，“蓼汀花溆”，“紅香綠玉”等等，竟然都出自賈寶玉之口。

至此，這些清客相公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顯然這是政老爺對兒子的一番考教。

眾人心領神會后，便不吝大送諛詞，奉承著說些好話。一趟游覽下來倒也很是輕松。

而且眾人也發(fā)現(xiàn)那賈寶玉此番表現(xiàn)，雖說小兒口吻，卻也頗可圈點。有些題額確是天分，甚至不乏點睛神來之筆。敢于想象那些眾人未想之詞，頗為難得。

眾人見他父子這般和睦，便也樂得輕松游覽。這大半日下來輕松異常，懸著的心也早放下。直到將這園子逛了六七停，實在不能再游才作罷。

那政老爺又擺出嚴父之態(tài)，將寶玉斥責而去。

眾人見那賈寶玉輕松地帶著人一溜煙而去，更覺可笑。今日雖沒那懸心掃興之事發(fā)生，也算不虛此行了。

眾人隨著賈政回了書房，當晚酒宴后便各自散去。期間又不乏討論園中題額之事，對那賈寶玉大為贊賞。

賈政對兒子的表現(xiàn)甚為滿意，難得眾人的夸贊竟一一的領了?？谥须m是“胡說”“謬贊”之詞，神情卻頗為歡喜。

直到后來園子里竟真的用了賈寶玉題寫的匾額，沒有更換一處，眾人才真正揣摩出賈政的用心。

（第十八回）原來當日這賈妃未入宮時，自幼亦系賈母教養(yǎng)。后來添了寶玉，賈妃乃長姊，寶玉為弱弟，賈妃之心上念母年將邁，始得此弟，是以憐愛寶玉，與諸弟待之不同。且同隨賈母，一刻未離。那寶玉未入學堂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數(shù)千字在腹內(nèi)了。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自入宮后，時時帶信出來與父母說：“千萬好生扶養(yǎng)，不嚴不能成器，過嚴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憂。”眷念切愛之心，刻未能忘。前日賈政聞塾師背后贊寶玉偏才盡有，賈政未信，適巧遇園已落成，令其題撰，聊一試其情思之清濁。其所擬之匾聯(lián)雖非妙句，在幼童為之，亦或可取。即另使名公大筆為之，固不費難，然想來倒不如這本家風味有趣。更使賈妃見之，知系其愛弟所為，亦或不負其素日切望之意。因有這段原委，故此竟用了寶玉所題之聯(lián)額。那日雖未曾題完，后來亦曾補擬。

賈政心憐賈妃獨自入宮，“一入宮門深似?！保c家族被強行割舍。

此番難得天恩浩蕩，能回家省親，自然是由著她的意思來體貼心意。

賈妃著緊弟弟寶玉，賈政便讓寶玉任意發(fā)揮，也是討貴妃歡喜。

這一番拳拳愛女之心，倒著實讓眾清客慨嘆好幾天。

正是：老學究拳拳愛子心，大觀園試才題對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故事或有虛構，根據(jù)《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改編和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