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羊”真來了,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先是我的一個病人,住院期間不明原因的發(fā)熱了,查驗核酸陽性。 漸漸地,陽性“勢力范圍”在不斷擴大,陰性同事幾乎鳳毛麟角。 我的病人陽了,我的學生陽了,左邊同事陽了,右邊同事也陽了,科主任陽了,護士陽了,護士長陽了…… 好像這個世界現(xiàn)在只有兩類人,陽的和未陽的。雖然每個人要干三個人的活,至少未陽的同事還能支撐。 中午回家,老公咳嗽、咽痛、怕冷,兒子高熱、乏力。我被“羊群”包圍了…… 聽說網(wǎng)上有個段子:即使全家都陽了,每家都應留一個做飯的。我是做飯的,我不能陽,等他們?nèi)以訇枴N乙疹櫪瞎秃⒆?,我要值班,我要照顧病人,我不能倒下?/span> 那天夜里,雖然咳嗽、頭痛劇烈,我還是在默默地祈禱著,“不要陽,不要陽,第二天專家門診,專家門診上完還要值夜班,不要陽,不要陽……” 或許是心理作用,還是感染了失眠株,竟然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第一件事,先做抗原檢測,如果陽了,不能去禍害別人。 我顫抖著打開試劑盒,認真地按步驟操作,按步驟取標本,焦急地等待15分鐘,抗原提示陰性。 我喜出望外,簡直像撿到了人民幣,呵呵,又可以理直氣壯的去上班了。走到路上,覺得陽光都是那么溫暖,世界是那么可親,“天選打工人加油!”默默地對自己說。 到了單位,同事看到雙眼浮腫面容憔悴的我,問其原因,我把癥狀告訴了她,她說你還是立即做個核酸去吧,抗原有時候測得不準確,我的心又涼了半截。為了不傳染別人,也是為了給自己的臨床表現(xiàn)一個交代,我還是乖乖的去做一個核酸吧! 做完核酸,開始上門診,帶著N95,中規(guī)中矩的和病人保持著社交距離,在沒有宣判之前,我必須認真對待。 但是我整個身子像掉進冰窟窿,瑟瑟發(fā)抖,在怕冷和肌肉疼的蹂躪中,看完了上午的專家門診。等待著自己的核酸報告,等待著最后的通牒。 下午兩點,仍然報告未出,這時體溫已經(jīng)41度,有點頭重腳輕,因為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下不適合繼續(xù)坐診,無奈之下先回去休息,心里已經(jīng)做好打算,如果核酸陰性,是普通感冒,那么今天休息半天,明天就可以上班,畢竟普通流感傳染性沒有那么強,只要對峙著,感冒必敗,病魔頑強時,能婉婉轉(zhuǎn)轉(zhuǎn)拖個十天半月,也許莫名其妙就好了。 到了家里,老公和兒子已經(jīng)好多了,看到我病重面容,他們嚇了一跳,異口同聲地說:“你中招了!”“烏鴉嘴”,我沒好氣的說。他們兩個笑著說,“不怨我們,是病毒想讓你休息的?!? 我消毒、漱口,吃了退熱藥,更衣,然后軟癱在床。頭痛欲裂、全身肌肉酸痛無處安放,終于可以躺平了,翻來覆去,卻怎么也躺不平。迷迷糊糊中打開手機,那個紅色的“陽”是那么的刺眼。三年了,一直“陰”著,每次做完核酸,我都篤定的不屑于去看一眼,今天終于陽了,陽的有點不習慣。 半夜,因為退熱藥的作用,出了大量的汗,起床吃點飯吧,同時可以再吃點退熱藥。我掙扎著起床,看到客廳燈亮著,老公還沒有睡覺,我挪到了衛(wèi)生間洗個手,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地上涼涼的,睡著真舒服,竟然很快又進入夢鄉(xiāng)。 十幾分鐘之后,被老公發(fā)現(xiàn),把我拉起來,扶到餐廳椅子上,在給我拿藥倒水的間隙,我又從椅子摔倒在地上,雖然后腦勺著地,摔了大血腫。但是躺著的感覺真好,竟然沒有覺得痛。 老公嚇了一跳,馬上把我拖起來,說:“哎呀!天吶!你這是怎么了?坐在凳子上都能摔倒,馬上打120去醫(yī)院吧!你這樣會出人命的 。” 我擺擺手說:“沒事,我就是頭暈、眼黑、想躺平,趕緊扶我上床,不要去醫(yī)院,醫(yī)院已經(jīng)不堪重負,不要占用醫(yī)療資源,給我一杯鹽水就可以了?!?/span> 他攙我上床。從餐廳到臥室,才十幾米的路,我艱難地挪動了很久,好像是今生走過最遠的距離。 第二天,溫度稍微退了一點,仍然無力、酸軟、頭疼欲裂,平日讀書是我最愛,此刻看到那冷冰冰的紙上,字如蝌蚪排隊,或如螞蟻布陣,或如蚯蚓延伸,越思越想越想逃離,逃遠,眼不見,心不煩。 這時拿著手機,打開研究生同學群,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中招了,都躺在床上,平時大家一年到頭來也沒有休息,沒想到,現(xiàn)在終于可以休息了,竟是這般狼狽的樣子。 大家忙得連畢業(yè)20周年都沒有時間相聚,這一刻大家都倒下了。躺在各自的床上,相聚云端。但是也有幾個同學陽了還在堅持做手術,還在上門診,沒有辦法,大疫三年,都是這么過來的。這時大家依然談論著疫情,談論著自己的癥狀,談論著“陽康”后要去支援急診、支援發(fā)熱門診,總之,需要的地方,都愿意去… … 經(jīng)過5天的非必要不離床,今天稍微有點力氣了,那種走路終于有腿,而不是靠飄的感覺。 老公說:“新冠病毒一共就這么多癥狀,你生怕吃虧,哪個癥狀都得試一下?!?/span> 發(fā)燒退了之后,是劇烈的頭疼。以為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結(jié)果又來了一個終極“刀子嗓”,不僅喝水如刀割喉嚨,還開始劇烈咳嗽,嚴重影響生活和睡眠。 之后又是兩側(cè)的腰疼得就跟腎被挖走了一樣,翻身都疼得呲牙咧嘴。而等到腰疼好不容易緩解了,我開始水泥堵鼻子,接著又是拉肚子…… 我這邊癥狀花里胡哨,上班的同事辛苦無比,因為科里幾乎全軍覆沒,科室無法運轉(zhuǎn),主任只好把“楊康”的,或者沒有“楊康”,癥狀輕的“楊過”們?nèi)空偌貋?。因為急診已經(jīng)不堪重負,科室正在收治陽性病人。 這標志著,我們應對疫情,已經(jīng)從“防感染”轉(zhuǎn)變?yōu)椤胺乐匕Y”。對于急危重癥患者來說,到醫(yī)院那就是救命。之前“防”的壓力,現(xiàn)在全部轉(zhuǎn)到了“治”上。而這種壓力,我們醫(yī)務人員必須要抗下。因為這是醫(yī)務人員的職責和宿命。 只希望在這黎明之前的黑暗時刻,我能夠早日康復,去支援親愛的同事們,去救治更多病人。因為大疫三年,眾生皆苦,病人更苦。 愿從今以后的每一天,聽到的都是好消息;愿疫情早日結(jié)束,你我皆可健康平安地相見。 作者簡介:劉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