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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娜 | 讀書那些事兒

 高山仙人掌 2022-12-22 發(fā)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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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識字憂患始,這是讀書多的人的苦惱。上下求索懷璧沉沙的屈子,世間疾苦在心頭的杜,在朝憂民在野憂君的范文正,無不是飽學之士。我們也他們的赤文字中讀出了憂患人生。
我的苦惱是讀書太少,無論從學業(yè)上說還是從興趣上說,都讀得太少。
鄉(xiāng)村是書籍的荒野,幾乎沒什么書,難得看見有字的紙片,老人們都很敬惜。
我是幸運的,十一歲來城關(guān)讀書。小小瘦瘦的,總是想家,比同齡同學似乎多了一層淡淡的煩憂?,F(xiàn)在想來,那似有若無的大概是鄉(xiāng)愁吧。余光中的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席慕容的鄉(xiāng)愁是一支清遠的笛。這些都更能撩撥我的心,我被他們引到了書店。
城關(guān)有幾家舊書店至今還有印象。最體面的要數(shù)新華書店了。霞浦新華書店位于北街中段,公安分局對面,舊電影院前頭。又處于丁字路轉(zhuǎn)角,三四間鋪面連著,寬敞大氣。營業(yè)員的態(tài)度和他們的門店很搭,看起來特別高冷。初中時候我寄宿在校,一中離書店又近,周末就常常去逛一下。捧一本書,靜默一隅,在書里就能過上半天。然而總是蹭書也不好意思,看見營業(yè)員心理也總有些羞怯。終于也有買書的時候,看到喜歡的(其實掛念很久了),拿在手上,不著急去付錢,先到各個書柜前瀏覽一遍,像帝王逡巡一樣,目光深情撫過所有感興趣的。最后心滿意足地拿著早早抽出來的那一本去收銀臺,發(fā)覺營業(yè)員態(tài)度并不壞。
現(xiàn)在書店的服務(wù)是熱情多了,但書沒誠意了。一本本包裝都很華麗 :書皮、腰封,壓膜——保護得很好,也不接受打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貨色,錦繡還是敗絮,字體會不會太小——都看不到。買書卻不能翻看,真的急人!這樣想來營業(yè)員的態(tài)度倒是其次。
有一家私營書店的老板也高冷,就是體育場邊上的天馬書行。老板高高瘦瘦,有一頭不服帖的鬈毛。他是不搭理你的——只是任你看。他家多是文學類社科類的書。記得買過一本韓少功的《馬橋詞典》。當時很震驚的——小說也可以這樣寫???最鄉(xiāng)野的內(nèi)容卻穿上最嚴謹?shù)恼b。馬橋是那樣獨特魔幻,又是那樣的真實親切。小說里的村民和我的鄉(xiāng)親交疊起來:南城下的啞巴畫師,北門頂交公糧第一名的歪嘴叔公,鄰家唱順溜的欹頭傻二伯,聽敵臺(收聽臺灣廣播)被勞改十年的瘸腿表舅,老金木的軟骨媳婦,,,,,,,一個個畸零的鄉(xiāng)親在我的腦海中走馬燈,我幻想著有一天也能為我的鄉(xiāng)親們編一本詞典。遺憾我沒有,至今沒有寫出一條!他們中有些人已托體山阿了。他人或余悲,親戚亦已歌。解脫了,平靜了,剩下的交給荒山野嶺的清輝朗月。他們的族譜中會有一個別人不曾叫過的名字端正地題在上面,證明他來過、活過。不著一字是不是能少一點悲苦呢? 
還記得買過一套《張愛玲文集》,也是反復(fù)看。我那時似乎偏愛讀女作家。上海的王安憶,武漢的方方、池莉,東北漠河的遲子建,都有濃郁的地域色彩。
90年代縣城規(guī)劃了一條繁華的商業(yè)街,龍首路,由茶亭頭直抵護城河,筆直的南北走向,寬闊齊整,兩旁林立高檔商鋪。中段西側(cè)巷子深處藏著一家書店叫博覽書屋。不到一米寬的巷子,巷口有一爿賣花生湯圓的小吃攤,一邊靠墻釘一條約20公分的長板,算是桌子,食客面墻而坐,經(jīng)過的人都要側(cè)身走。里面是書店。店里書并不多,但翻一會兒書再吃上一碗花生湯圓就是一趟愉快的逛街了。老板后來遷址開了席殊書店,后來又改名豐箏書店,這是后話,現(xiàn)在已是賣教輔的大佬。
從前課外作業(yè)少,周末也少有補習班、培訓班一類的。一中周圍還有過幾家小書店,依稀記得名頭有教育書店,博閱書店,學院書店等,沒有太深的印象了,好像沒多少書。
工作后最常去的是曲井頭的成龍書店。府前路西段過了中醫(yī)院就顯老舊了,零零雜雜的,煙火氣倒?jié)夂瘛Q亟值赇伓嗍前椒?,最多兩層。在一排服裝店、鞋帽店、青草店、早點店之間,有一家書店,它也是灰頭土臉的樣子,毫無違和感。我那時在縣城西北的崇儒中學教書。每周日下午四五點,要到西門兜搭車,路上必經(jīng)成龍書店,會捎上一份《南方周末》。南方周末版面多,往往可以看上一周。翻遍了還可以玩玩夾縫間的填字游戲。等到下個周日,再捎上一份。印象最深的是對三峽工程的報道,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多是記錄普通三峽人的生活,算是對電視新聞宏大主題的很好的補充了。作為一個語文老師,我難過的是我還沒有去過三峽。我是再也看不到李白輕舟已過萬重山的三峽,再也看不到杜甫無邊落木蕭蕭下的三峽。三峽核電站,世紀工程,百萬移民,放在世界歷史上都是很重的一筆。移民散布全國各地,霞浦的三峽移民點在沙頭村。我遇上過幾個,很奇怪不知怎么就覺得他是三峽人,很自然地就聊起來了,有開黃包車的白帝城車夫,有擦皮鞋的奉節(jié)小女孩。也許是因為南方周末吧,我讀過他們的故鄉(xiāng)。
縣城還有不少租書的小書店。北門外車站坡下面就有兩三家,租書兼賣書。我記得在一家買過一本李銀河紀念王小波的《行吟詩人——王小波》。書有點舊,還是買下了,是因為想起初讀王小波的情景。是一本年度小說集上的《革命時期的愛情故事》??赐暌猹q未盡,想這個作家怎么這么有意思呢?于是重新翻到開頭作者處——王小波——從來沒聽說過的素人名字。但真的有意思,就又讀了一遍。等到再讀王小波已是這本紀念后。
這個縣城肯定還有許多犄角旮旯藏著一些不知名或者根本沒有名的書店。在那個少娛樂的年代里,靜靜地存在。
但我還有一個模糊又固執(zhí)的記憶,好像我在我的村里也買過書,一本詩集,一本萊蒙托夫的詩集。鄉(xiāng)村是沒有書店,只有一家供銷合作社。合作社里賣各種日用品,小到針、線、扣,大到毛線、布匹、衣服??晌曳置饔浀茫贺浧芳婋s的合作社里,有一個半身高的玻璃櫥柜,特別疏朗,陳列著幾本書,有萊蒙托夫詩集、拜倫詩集、雪萊詩集。我大概是覺得第一本的名字很厲害吧,買下了。這書我之前是有過的,但很早就遺失了?;揖G色的菱形格封面,方正的書名。在我的記憶中一直有這么一抹淺淡悠遠的身影。只是不知道供銷社賣過書沒有。 
現(xiàn)在已許多時沒讀書了,也很少逛書店了。現(xiàn)在書店里賣得好的大多都是小孩學習的書。我能想起的也就少年讀書的那些事了。提起筆發(fā)現(xiàn)它們散落在或深或淺的記憶里,有些竟還很固執(zhí)。這大概是因為它們真的存在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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