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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到江邊，直線距離只有十幾里地。我喜歡和朋友一起穿越寬闊的田地，沿著崎嶇的小路，走過水光粼粼的水塘，經(jīng)野草瘋長的楊樹林，爬過幾米高的堤壩，到達綠樹婆娑、濤聲陣陣的江堤。江堤下的山野永遠充滿著生機。春天，遍野的油菜花搖曳著金黃色，鋪滿江堤兩岸。盛夏，波浪起伏的荷塘，粉嫩、純白的荷花搖碎了一池的浮萍。秋意漸濃，棕紅色的棉花田里，裹著頭巾的農(nóng)人躬身勞作拾棉花，淹沒在一片片耀眼的白色里。冬雪季節(jié)，即使下過一兩場少見的雪，也會瞬間融化在綠意盎然的香樟枝頭。長長的堤壩旁有閑置的空地，人們辦起了養(yǎng)雞場。散養(yǎng)著一群群笨雞，笨雞土里刨食，草上喝水。場子里還有一個水塘，鴨、鵝成群結(jié)隊在里面游來游去。地里種的玉米是用來喂養(yǎng)雞鴨鵝的，當?shù)厝藦膩聿粫裎覀儽狈饺四菢邮秤?。江堤的一邊蓋著簡陋的小瓦房，是養(yǎng)雞人的住處。門口朝南，對面就是養(yǎng)雞場。墻壁上寫著“出售土雞蛋”“出售雞苗”，還有歪歪扭扭的電話號碼。我們走進一家養(yǎng)雞的院落，破舊的木頭門板上張貼著一副春聯(lián)，上聯(lián)是“年豐人壽福氣盛”，下聯(lián)是“物阜民豐春景長”，橫批“福滿人間”。主人是一個淳樸憨厚的中年婦女，她熱情地請我們進屋。一個房間里正開著電視，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另一個房間的地上放著好幾個方形的塑料筐子，用褐色的布頭蓋著。我猜想，這里面一定是雞蛋了。主人用地道的安慶方言招呼我們，問是不是來買雞蛋的。在朋友的翻譯下，我知道她家的雞蛋六毛錢一個，前幾天剛下的。她蹲在筐子旁邊，掀開蒙著的布頭?？鹱永镎R地擺放著粉色的雞蛋，圓溜溜的，和乒乓球一般大小，比普通雞蛋小多了。“這才是真正的笨雞蛋呢，蛋黃金黃色，蛋清很有彈性，營養(yǎng)價值高呢?！迸笥呀榻B。主人又連忙掀開另一個筐子，里面盛滿了鴨蛋，泛著青幽幽的光。“這些鴨蛋真不錯！腌著吃肯定好吃。多少錢一個？”我很欣喜地問。“這個貴了，八毛錢呢?！彼f道。真心不貴??！我們買了五十個雞蛋。我們打量著這個陳設簡單的房子，沒有沙發(fā)沒有家具，只有木質(zhì)板凳，方桌，竹制矮凳。灶房在一邊的小棚子里，也就是一個自己壘制的小灶臺，生火燒柴。房前屋后長滿青綠的竹林，枇杷樹隨處可見，雖然已近深秋，還開放著一簇簇細密的白花。終年臨近煙波浩渺的江邊，野桑葚樹粗大的樹干上爬滿青苔，樹下匍匐著藤蔓植物糾纏在一起。一群山雀跳躍著穿過密密匝匝的枝椏，只留下一聲聲清脆的鳴叫。走出這戶人家，我們沿著綠蔭環(huán)抱的江堤大道返回公司。滿目盡是深深淺淺的綠，黃褐色的雞群、閃動著白色光芒的鴨鵝像精靈一樣，在堤壩穿梭、奔跑。在一堆石頭旁邊，我偶遇一只孤單的小狗。它正趴在一片柔軟的草叢里打盹，聽到腳步聲，立刻端坐起來，好奇地看著我。它一身棕黃色的長毛，一雙漆黑的眼睛，歪著腦袋憨態(tài)可掬。我真想把這只可愛的小東西抱走??！江堤人家過著純凈樸實的日子。門外開出一小塊菜地，萵筍、小油菜、香蔥、小蒜、茄子、辣椒，各式各樣，自給自足。地邊有水塘，便于提水灌溉。秋冬臘月自己制作臘肉、灌腸和咸魚干，萵筍片爆炒臘肉，青蒜炒灌腸片，若是來一份冬筍湯更是鮮美了。雞蛋羹，在北方人看來是專門給小孩子蒸制的零食。而在這里，雞蛋羹卻是一味糯軟可口的菜肴。將土雞蛋打入碗里，蛋黃和著蛋清放適量細鹽攪拌均勻，倒入少量香油和醬油，上鍋蒸十分鐘即可。色澤金黃、油汪汪的雞蛋羹上桌啦！不過，在吃之前一定要滴入少許香油、撒上香蔥末哦。舀一勺金黃細膩的蛋羹，帶著飽滿的汁水入口。這一款菜肴尤其適合老人、孩子，當然我也很喜歡吃。橘子樹、柚子樹、枇杷樹是這里的果樹。橘子樹會在五月天里開出層層潔白的小花，散發(fā)出的香味可以和梔子花媲美。那時整個廠區(qū)的各個角落浸滿了橘子醉人的花香。江堤人家門前往往會種幾棵橘子樹或者柚子樹。秋天，金黃的果子掛滿枝頭。當?shù)厝顺３Ｑ埬汶S便摘果子，有時我也會滿載而歸。地頭溝邊，隨便丟落幾顆種子就能收獲數(shù)目可觀的南瓜、冬瓜。熟透了的圓形南瓜很結(jié)實，外皮幾乎變成了深紅色。去皮、洗凈，切成條塊，上鍋蒸了，放在盤子里用勺子挖著吃，香甜綿軟。大冬瓜往往長得和長條枕頭那么大，一個不低于七八斤，冬瓜湯、冬瓜片什么的隨便做著吃啦。臨水而居，春華秋實。江堤人家沿襲著古老而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簡單純粹，含蓄內(nèi)斂。他們在長江邊上一代又一代地耕耘著，收獲著自己的寧靜與幸福。 （攝影 旅途） 作者簡介:郭慧，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華泰集團《今日華泰》特約撰稿人，現(xiàn)供職安徽華泰。喜文字，愛旅行；喜音樂，愛畫畫。生活不止眼前，還有詩和遠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