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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記事·少年玩兒事·偷黃瓜·偷茄子

 文石齋 2022-07-15 發(fā)布于河北

故鄉(xiāng)記事·少年玩兒事·偷黃瓜·偷茄子

我上高中的時候兒,語文課本兒里有魯迅先生的短篇小說《孔乙己》。小說中寫道: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雖然是長衫,可是又臟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因為他姓孔,別人便從描紅紙上的“上大人孔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里,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孔乙己??滓壹阂坏降?,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他不回答,對柜里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北闩懦鼍盼拇箦X。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東西了!”孔乙己睜大眼睛說,“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何家的書,吊著打?!笨滓壹罕銤q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君子固窮”,什么“者乎”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店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學(xué)完課文兒,老師叫我們總結(jié)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分析人物形象、魯迅先生寫孔乙己這個人物兒的“立意”啥的,但我們當時哪能弄得懂這些?最后只能按老師講的背答案,時間不長,也都忘記了,倒是孔乙己這個人物兒、孔乙己教酒店的小伙計“回字有四樣寫法”、搖頭晃腦地說“多乎哉?不多也”和爭辯“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等情節(jié),深深地記在了心里。

孔乙己偷書挨打,卻說“竊書不能算偷”,“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純粹是為了面子,或為了維護自己心中“讀書人”的一點兒自尊而強辯。我們小時候兒到公家、個人的菜園子、果兒園偷瓜果梨桃兒、各種能進口的東西,卻是實實在在地沒人看做是偷,在我們看來自然是天經(jīng)地義,有吃的,為啥不能吃?在大人看來,是“孩子們淘氣”,看住了頂多罵兩句,把孩子們轟跑拉倒,沒人較過真兒,如果真較真兒,反倒會挨莊里人笑話。

莊里的小子們長到七八歲兒、八九歲兒,哪沒偷過啥兒呢?

那時候兒我們家和幾家人家兒住一個“當院兒”,我們家兒住“二進”正房東屋兒,“三進”東西屋兒住著兩家兒高姓人家兒,我管西屋兒的男主人叫“大爺”,管東屋兒的男主人叫“二爺”,但他們不是親兄弟,是“莊下輩兒”,處得也不親。東屋兒小一輩兒的老大比我大一歲,人看著很老實,低眉順眼兒地,眼睛看人總是害怕似地往兩邊兒閃,說話沒有大聲氣兒。但老大“老實人不做老實事兒”,心眼兒挺多,我們倆從小兒相處得很好,總愛在一塊兒玩兒。我們八九歲兒的時候兒,老大知不道啥時候兒留心,發(fā)現(xiàn)界壁兒當院兒我一位本家三爺家正房西屋兒頭里的院墻根兒黃瓜秧架子上長了黃瓜,就“捅咕”著我去偷。

有一天晌豁,正是三伏天最熱的時候兒,大人歇晌在屋里睡覺,老大來找我。我們倆悄悄兒來到我們家兒房頭里的東院墻跟兒下,我身體靈活,先往高兒一蹦,摳住有大人一人多高的墻沿兒,掛在墻上——兩個當院兒中間的院墻是共用的,上寬下窄,到一人來高的地方兒,一“行”(方言讀作“xìng”)磚縮進去有半寸,頂上一“行”只有一塊磚寬,老大抓住我的腳往上一推,我順勢騎到墻上,一翻身跳過墻,悄無聲息地落在墻和黃瓜架當間兒窄窄兒的空地兒上。

偷瓜的法兒,老大早就琢磨好了:我跳過去以后,摘幾根兒黃瓜,界著墻扔過來,他在這邊接著,我蹲著往東走出黃瓜架,出了黃瓜架快速起身,朝南往三爺家當院兒大(南)門走,“別害怕,就像串當院兒玩兒,從北門兒進來的似的,出了大門兒再往西快跑,到莊西兒沒人的地方兒吃黃瓜?!蔽臆b悄兒躡悄兒地爬出黃瓜架,心“怦怦”緊跳,又不得不壓抑著慢慢兒走出當院兒,出了當院兒一溜煙兒似地跑到莊西兒,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但當我們倆相見,都不禁哈哈大笑,這瓜偷得,忒有意思,忒好哇!

老大家對門兒屋兒老高家“大爺”身體不好,不大上生產(chǎn)隊上班兒,“一意兒”在家里收拾菜園子、種果兒樹,老爺子把菜園子、果樹拾掇得忒好。他們兩家兒的過道屋兒北門就是當院兒的北大門,老爺子在房后頭栽了一顆葡萄樹,一開春兒就把樹從地里挖出來,搭架,澆水,莊前莊后轉(zhuǎn)著撿死貓死狗兒、死小豬子,埋在樹根兒下“苗”樹,一到夏天,葡萄秧爬滿架,不透日頭兒,一嘟嚕一嘟嚕的葡萄掛著,紫黑紫紅,忒招人兒稀罕,我哪回從底下過,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但也就是多看幾眼,我媽總說,“老爺子看著葡萄就像看著寶貝,可不能摩挲人家那個,招人家煩氣”,一當院兒孩子大人從來沒人動過偷著摘個、要個葡萄粒兒吃的念頭。

葡萄秧北邊兒緊挨著老爺子家的豬圈,豬圈西邊兒是他家的菜園子。地震以后,有一年老大我們倆看見菜園子里有兩顆秧子上的茄子長得忒大,咋著也得頂己個兒家園子里的倆,像大紫葫蘆似地掛在離地最近的第一層分枝兒上。我們倆對看一眼,老大著胳膊肘子捅捅我,我心里明白,哪天得給他偷了!

過不幾天兒,莊里在我曾經(jīng)挨高泡兒的小人兒“沖”破腦袋的空地上演電影兒,演不到一半兒,老大貓著腰找到我,捅咕一下兒把我叫出來,悄悄兒說:“走,偷茄子去?!?/span>

我們倆左望右看地走到莊西頭兒,看看沒人兒,快步沿著“西邊小河兒”東沿兒的道兒來到老爺子家菜園子的西邊兒。這時我們也已經(jīng)從電影兒里、從莊里民兵訓(xùn)練的動作中學(xué)了不少“戰(zhàn)斗動作”,先是趴在圍著菜園子的“寨子”外頭,輕輕地把夾“寨子”的高粱秫桿從地里拔出來,扒開一個“窩兒”,跟偵察兵似地“匍匐前進”,各自爬到早已看好的茄子秧底下,翻過身,臉兒朝上,著倆手攥住茄子,慢慢兒地左右擰茄子把兒——茄子忒大,把兒忒粗,擰了好長時間,才把兩個大茄子擰了下來。擰下茄子,我們倆著倆手捧著茄子,著胳膊肘子支地,又匍匐著爬出園子,出了園子,回身兒蹲著把剛扒的“寨子”栽上,起身快走,在“西邊兒小河兒”沿兒上找了一個避靜地方兒吃起茄子。

但當我們咬到茄子,就知道這一宿的工是白費了。大茄子皮兒硬得象膠皮,費很大的勁咬開,里頭的肉又艮又酸,籽兒密密麻麻,硬得嚼不動,長達后我們知道,這是老爺子留的種,所以才長得這么大,一直沒有摘。但當時我們倆知不道這個,還一個勁兒埋怨:“這老爺子種的這是啥茄子啊,也吃不得!”“嗵嗵”兩聲,我們把剛咬了兩口的茄子扔進“西邊兒小河兒”,喪氣地回了家。

第二天早下上學(xué),我們倆偷偷兒打量老爺子,沒看出啥變化,提心吊膽又滿心歡喜地一路兒玩兒著笑著去了學(xu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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