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頓荔枝

卷子

上周去參加一商戶的回饋活動，獲贈一盒荔枝。歡天喜地拿回家，以迅猛速度大快朵頤。

深圳的荔枝還在樹梢，才有指尖大小。今年氣溫低，雨水多，荔枝也會姍姍來遲。所以這箱荔枝估計來自海南或高州。

先嘗總是為快。核小、汁滿，算是有幾分好荔枝的模樣。

我放下了“深圳之外的荔枝那都不叫荔枝”的偏見和傲慢，對先行到來的他鄉(xiāng)荔枝用舌尖給予了肯定。

可是，竟然，以前一兩斤下肚都沒事的我，這次被一小盤荔枝給打倒了。

第二天滿嘴起泡，不忍直視。

從不知道上火是什么的人，竟然被火燒火燎了一番。于是便將剩余荔枝擱置于冰箱，一周未敢觸碰。直到昨晚，在滿屏羅大佑的身影里，想起它們，重新打開它們，用被火燎過的嘴唇，再次咀嚼它們，仍是一如既往地潤澤、甜爽，和耳邊的琴聲一樣。

羅大佑線上音樂直播，也火了。一群懷舊的老人家在光陰的故事里，假裝回到從前。

如果青春小鳥也能如荔枝般一年一回歸就好了。

現(xiàn)在上市的多是白糖罌、白蠟和妃子笑，南山的糯米滋和桂味才是精品，好擔(dān)心這把火會影響我對荔枝的后續(xù)發(fā)揮。

昨晚的試火之后，今早一醒來，便摸嘴唇，看丑陋的泡泡是否現(xiàn)身。竟然沒有，再摸，仍是沒有。起身照鏡子，除了上次結(jié)的痂還未完全消退外，的確沒有新增火情。

大喜。然后想：是昨晚大佑大火之后，自帶的歲月陰涼嗎？

也是。如果說“一顆荔枝三把火”，那“日啖荔枝三百顆”怎么算？

火與不火，看天意的。

我是荔枝粉。在三月間去公園轉(zhuǎn)圈圈時，荔枝樹粉黃粉黃的小花朵便會勾住我的目光；然后是五月青澀的小果密密麻麻地掛在枝頭，把明晃晃的誘惑寫在它稚嫩的小身段里。

粗壯、滄桑的荔枝樹烘托著青澀、稚嫩的荔枝果，在陽光和雨水里，一邊繼續(xù)老化，一邊繼續(xù)長大。

在等待南山荔枝成熟的過程中，我們總是會先網(wǎng)購高州、增城等地的荔枝，用來先擦下自己的口水。它們通常是我荔枝季的開端與發(fā)展，這個時間有時候還挺長。

南山荔枝是我荔枝季的高潮和結(jié)尾，華麗而短促。碰到大年還可以，碰到小年，高達30+一斤的荔枝（兩斤下肚沒感覺），還真的讓人肉疼。

但那種清甜、水潤、飽滿，一口咬下去，如清泉般潺潺而過舌尖的甘爽與清冽，讓人欲罷不能。

我曾去南山、西麗、光明等地分別摘過荔枝，邊摘邊吃的感覺不要太好。從枝頭到舌尖，短短幾秒，它的水分被完整保留在身體里，它的色澤與體態(tài)沒有因為運輸而有任何削減，仿佛我們的嘴巴就是它另一個枝頭，在張嘴那一剎那，我們連帶它身上陽光與風(fēng)的味道，以及整個荔枝林的氣息都裹挾下肚了。

2014年在荔林公園摘荔枝

以前在荔枝季，中山公園都會擺很多攤子，我們飯后去散步，順手就拎一袋回來，因為老樹天天見，這些荔枝又多了幾分親切。現(xiàn)在公園不擺攤了，南山和西麗果場的門口，和一些加油站、立交橋、馬路的邊上，還有季節(jié)性的攤子，城管很少管，——這大概也是對南山荔枝給予的寬容和溺愛吧。

尤其是上下高速的路口，攤子會更多。我猜是在給外地人或去外地的人提供便利，南山荔枝名聲在外，也是深圳的一張名片了。

我用滿嘴泡泡來鄭重地給嶺南荔枝接風(fēng)，希望今年荔枝大火。

而我今年第一頓荔枝的上火經(jīng)歷，或許能讓我實現(xiàn)荔枝自由，——不能放肆地吃，消費就下來了。

昨天又是一天的大雨，橙色預(yù)警（這邊的雨比“紅暴”那天還大）。龍舟水來了，但愿滿樹的荔枝不被雨打風(fēng)吹去，能像鳳凰花那樣等著我。

每一顆優(yōu)秀的荔枝也都是光陰的故事，在時間里被狠狠地摩擦過。 

注：題圖非本次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