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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華 年輕時,我懷揣夢想離開老家,也曾試圖把他鄉(xiāng)當故鄉(xiāng),可仍然無法替代或改變兒時記憶的定格?!盾髯印酚性疲骸斑^故鄉(xiāng),則必徘徊焉,鳴號焉,躑躅焉,然后能去之?!?/p> 老家位于伏牛山下,三十多戶人家,一條小河從三個自然村中間蜿蜒而過。村北多處常年汩汩流淌著清澈的泉水,一直滋養(yǎng)著老家這片土地。全村被濃密的竹林和樹林包裹,站在遠處的山坡上望去,只能看見三個自然村灰色瓦屋頂,在面積巨大的綠海中就像三座大小島嶼。村北的一口井水位較高,一根扁擔就可以把水桶擺上來,如老家村子的眼睛。井周邊幾棵楊樹如哨兵似的粗壯高大。 老家是兒時的樂園、精神的“富礦”。印象中,村莊周邊盡是茂密的竹園,東坡上有高大茂密的桑樹林,村北有成片的桃園、灰子園、梨園,果熟季節(jié),樹上掛滿鮮紅的桃、紫紅的灰子、黃澄澄的梨,陣陣微風挾攜又清又甜又香的水果味襲來,令人沉醉。這樣的環(huán)境適合小孩子“施展拳腳”,小河溝可捉魚蝦、玩水;果園可填飽咕咕叫的肚子;竹園里小樹上的蜂窩和鳥窩,對小男孩來說是勇敢者的游戲??崾铍y耐時,小伙伴們穿梭在村內(nèi)眾多水塘之間,父母在后面追趕也無濟于事;綿綿陰冷的秋雨里,小伙伴們用挖來的黃黏泥土,做成小畫書或電影里見過的槍械、車輛、房子和飛機;寒冬臘月,房檐上掛著長短、粗細各異的冰凌吊,小伙伴們見水塘冰面厚了就踩一踩,一不小心,冰面瞬間塌陷,棉鞋就變成了水鞋……總之,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樂趣。 我固執(zhí)地認為城市里長大的孩子有點可憐。兒子小時候,我常帶他回老家,補上缺失的田園生活。他每天都會約上小伙伴,在田野、水塘邊、竹林里無拘無束地玩耍,開心極了。 我的老家人少地多,黏黃的土質(zhì)不如沙土方便種地,很少有俊媳婦愿意嫁到我們村里來。我們村里倒有幾位姑娘長得俊,水靈靈的,灼灼人面桃花。后來聽到這幾位姑娘嫁到外村的消息,禁不住還有點惋惜,有時回去還追問她們的日子過得怎么樣了。我母親是一個例外,家庭條件好,老初中畢業(yè)生,心氣高,遇到師范畢業(yè)教書的父親,就私訂終身了。母親讀過書,在村里很“吃香”,經(jīng)短時培訓當村里赤腳醫(yī)生,或打針或接生,或號脈或針灸,兒時的我半夜常被鄰居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母親還教掃盲班,后來幾位鄰居大嬸都會寫自己的姓名,有的居然能識幾百字。為此母親當選婦女隊長,這應是母親人生的高光時刻吧。 村子的變化如施了魔法。三十多年前推行包產(chǎn)到戶,幾年后,村里嫁過來了幾位“鳳凰”。十年前老家小農(nóng)具“鳥槍換炮”,大機械在寬闊的農(nóng)田里縱橫馳騁。近幾年我開車回老家,在村口竟發(fā)生過堵車?!袄淆R的孫女考上西安交大了?!编従觽儾辉僬f“咱家墳上沒冒那個青煙”。村里把我們幾十個在外的“村民”拉進“留住記憶,記住鄉(xiāng)愁”微信群。年輕的村干部正規(guī)劃著建設未來美好的家園。 隨著年齡增長,回老家過年次數(shù)漸多。去年底因疫情留在鄭州過年,內(nèi)心卻壓抑不住無限的鄉(xiāng)愁。一次我走到單位附近的小樹林,當腳輕輕地落在松軟的草地上,我感覺血脈與大地瞬間接通,有根就有家了,這腳下和老家的土地應該相通吧。離開老家?guī)资甑奈遥€如孩童般思念著家鄉(xiāng)的滋養(yǎ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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