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漂三旺，來自山東聊城，5年前大學畢業(yè)后，來到北京。

說起北漂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我是山東人，北京是距離老家最近的一線城市，借著年輕氣盛，我想闖一闖。

01

初入社會，險些被騙，憧憬依然留于心底

來北京之前，我想著先投簡歷，這樣到北京之后可以盡快面試，確定工作。

因為我在業(yè)余時間喜歡攝影，就想去劇組應聘攝像助理，所以投遞的幾個崗位都是與此相關(guān)。

很快我就接到了電話，后續(xù)還有好幾個人不停地打過來，態(tài)度很積極，他們表達同一個意思：你可以拿著行李來，大概率會被錄用。

驚喜，遲疑和忐忑像翻涌的潮水在我心底涌現(xiàn)。畢竟我還沒有面試，就可以拿著行李過去了？我居然這么符合對方的條件？

來了北京之后，我找好住的地方，就去公司面試。等到了那里，我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和我聯(lián)系的幾個人都不在，接待我的是另一個人。

在這個間隙，我觀察周圍，一共2間辦公室，墻上掛著幾幅明星的照片，好多人在忙著打電話，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當時領(lǐng)導告訴我，實習期工資4000-6000塊，不需要交什么費用，這在2016年來說，算是比較好的實習待遇了。

后來，在面試了其它幾家同樣的崗位后，我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差不多的對話和接待方式。尤其在面試第三家公司的時候，我遇到一個小女孩，她很樸素，背著包，看起來也是剛進入社會。我和她聊天，問她面試什么崗位之類的，她說是導演助理。

沒想到，我們剛聊了兩句，有一個工作人員馬上就過來說：“你倆不要說話！”，然后他給我們每人一個劇本，皺皺巴巴，很舊，讓我們看。

這本就是正常的簡單交流，他為什么連這個都阻止呢？加上前幾天的面試經(jīng)歷，我意識到這同樣很不靠譜。

后來，那個女孩被一個工作人員送到公交車上，說是到劇組那邊有人接。

那一刻，我的不安預感更加強烈了。

好在女孩走之前，我加了她微信。

當天晚上我就問她，那邊怎么樣。

她說自己被坑了，當時面試的時候說不需要交錢，但是到那邊之后，有一個人，應該是群演的頭兒，讓交一些食宿費，說是發(fā)了工資后退還給她，而且那邊的環(huán)境很不好。

所幸第二天，那個女孩就被自家表哥接走了。

后來，我也知道了這些公司的真面目：

他們是給影視城的劇組招聘攝像助理、導演助理、司機等，都是一樣的套路。

比如打電話特別積極，恨不得馬上接你過來，但是你到了之后，見不到當初和你聯(lián)系的人，都說是他們?nèi)チ擞耙暬兀翌I(lǐng)導說的待遇特別好，不需要交錢。如果你去影視基地，會有工作人員把你送上公交車，影視基地那邊有人接你。

年輕氣盛的心里，裝有很多對未來的憧憬，但沒想到遇到如此不靠譜的公司，于是第一份看似已經(jīng)“到手”的工作就這樣夭折了。

我慶幸自己當時多了個心眼兒，不然很可能掙不到錢，還倒貼一把，同時也讓我看到社會的險惡，讓我警醒：需要交錢的工作不要干。

再后來，我通過投簡歷入職一家小的傳媒公司，做攝像，但因為和老板沒有談攏薪資待遇，2個多月后，我辭職了。

當時恰逢中秋節(jié)，即便我回老家過節(jié)，心里很堅定的是：我一定要再回北京找工作，不能退。

02

入職北京電視臺，光鮮亮麗背后是隨時沒有明天的狀態(tài)

當時我有一個大學同學，他已經(jīng)在北京電視臺就職了，看我工作依舊沒著落，建議我去他的單位。就這樣，通過他的引薦，我成為了文藝頻道的一名編導。

那是一個日播節(jié)目，平時的工作量比較大，熬夜也比較多，遇到節(jié)假期，就需要提前把片子做出來。

有一次為了趕過年的片子，第二天下午4點多才結(jié)束，那一刻，我只想直接躺地上休息。后來我還是勉強自己坐公交車回家，一路上昏昏沉沉，最開始沒有座位，但即便只能站著，好像也不耽誤我睡著，震動的車桿頻頻撞到我的額頭。

或許在外人看來，我在北京電視臺工作，聽著好聽，也可以帶來高大上的光環(huán)，事實是我必須自己找第三方公司繳社保，這在一開始主編就明說了：這里不給你簽合同，也沒有五險一金。

放在現(xiàn)在我知道怎么找到這樣的公司，但對于當時的我來說，太難太難了。初來北京，人生地不熟，我去哪兒找?。?/span>

就那么近2年時間，我只是干活，沒有簽合同，沒有繳五險一金，像是一個若有若無的存在，可以隨時不被需要，活在一種隨時沒有明天的狀態(tài)中。

一直到2018年5月，我意識到社保的重要性，毅然決定離開這里。

在北京電視臺工作時的出入證

那時候，我在朋友圈看到一個朋友發(fā)的招聘簡介，順利來到了目前的單位，做采編工作。

雖然我只是本科學歷，在北京這個高學歷圈子里顯得尤為不起眼，不過我已經(jīng)有了2年的工作經(jīng)驗，工資比剛畢業(yè)的研究生還高一些，而且我是當時唯一一個會做視頻的男生。

這聽起來很珍貴，單位給簽了合同，繳了社保，合同也不再是外包，過年過節(jié)還會發(fā)各種福利。上班時間是8:30-17:00點，幾乎不加班，所以我有了更多屬于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徹底實現(xiàn)了“下班自由”。

對比同齡人在熬著996，各種對抗領(lǐng)導pua，我的工作穩(wěn)定，壓力也不大，生活確實還蠻舒服。

03

中介跑路，房東漲租，要買房的心無人可擋

從最初800塊一個月的床位，到后來住進一間客廳的隔斷，如果說在不得已情況下，臟亂差的環(huán)境我還可以暫時忍受，但是中介的跑路讓我心力憔悴。

當時我們是在21世紀門店找的房子，房租1900/月，押一付三。

到了該續(xù)租的時候，中介沒有來問，業(yè)務員也聯(lián)系不到，后來我還是聽另一個合租的室友說，中介跑了。

雖然我是做法律新聞宣傳相關(guān)的工作，但這樣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我也沒有心思去找，因為太費時間和精力，再加上派出所不給立案，只能不了了之，就當破財消災吧。

現(xiàn)在我住的房子1600/月，房東說要漲價到2000，我們幾個租戶都不同意，于是房東把房子交給中介打理了，我又不得不找房子搬家了。

（現(xiàn)在租的房子）

北漂的最多愁苦，不是工作加班到12點，或者受了很大的委屈，而是在一次次搬家中，走在亮燈的北京街頭，看著萬家燈火，你會一遍遍問自己：我什么時候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作為一個山東漢子，我屬于顧家的男孩類型，也真的太想有個家了。

既然北京買不起，我把目標轉(zhuǎn)向了周邊，比如北三縣。

燕郊距離近，好點的地盤2萬多/平，便宜也要1萬多/平。北三縣距離上班的地方單程1.5小時，而且今年元旦看的房價8千到1萬一平，現(xiàn)在因為疫情降價了，有的房價變成7000一平。

這是我目前能負擔得起的一個價格或一種未來，甚至等將來有了孩子，我至少有了一個家。于是我只要看到好的房源，就約上中介看房子。

跟著中介看房子

中介特別熱情，會根據(jù)我的首付能力推薦適合的房子，真是知無不談。有的房子因為戶型或價格不滿意，果斷放棄，遇到三陽開泰的戶型，我也心生歡喜，忍不住想：“這要是我的房子多好?。　?/span>，只是這么想一下，已經(jīng)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要撲過來。

04

如果重新選，我一定不會來北京

之前加上我，一共有4個大學同學在北京，后來

第一個：在2020年疫情，線下工作受到很大影響，加上家人生病，回家一年，后來他回煙臺發(fā)展了；

第二個：推薦我入職北京電視臺的同學，回煙臺發(fā)展了；

第三個：是上個人的女朋友，兩人19年結(jié)婚，去年回煙臺發(fā)展了；

所以現(xiàn)在我在北京沒有特別好的朋友，就自己一個人。

或許這樣也好，畢竟之前每次有人離開，我心里就會難受觸動一次，震蕩很久?，F(xiàn)在他們3個都走了，我再也不擔心有人離開這個城市了。

而掐指一算，我已經(jīng)在這個單位3年多了，29歲該成家立業(yè)的年齡，我既沒有北京戶口，也買不起北京房子。

北漂太難了，想要在北京扎根太難了。上次我一個表弟想來北京，我一再讓他考慮清楚，甚至我不建議他來。

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也不會來北京。

但現(xiàn)在我回不去，不然我會被當作一個失敗者，加上我們那個十八線小縣城的房價已經(jīng)到7000-8000塊/平，不再是房價洼地，老家也沒有合適的工作。

夜深人靜時，我也會一次次問自己，真的是這樣嗎？

不全是。

主要還是我心里不那么想回去，或者說沒有讓我回去的任何動力，比如有家業(yè)要繼承，有喜歡的女生在等我，有一份吸引我的工作等等。

北漂5年，日子或許就在渺茫的希望或自我激勵中，穿插地飛過。

我一邊覺得，在北京意味著拼搏，機會，雖然這個機會越來越小，但我還是想試試看。比如現(xiàn)在沒有戶口，或許明年可以排上呢。一邊又繼續(xù)呆在舒服區(qū)，工資不高，碌碌無為，這讓我覺得很危險。

接下來，我準備考公務員，雖然體制內(nèi)工資不高，不過地位高，而且我也不喜歡互聯(lián)網(wǎng)，996太累了。

或許這就是北京的魅力之一，讓萬千人奔涌而來，挨一頓社會毒打，還舍不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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