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則徐與云貴與內(nèi)陸的交通線 10

  鄒藍/文，圖

  唐宋時期，朝廷高官被皇上下放，去的是嶺南（兩廣包括海南）和嶺右（即現(xiàn)在的貴州湘西一帶）。到版圖再統(tǒng)一的元明清，元朝倒沒啥下放的，因為高官基本都是游牧自己人。到明朝，玉門關和敦煌以西星星峽起的西域，已經(jīng)是鞭長莫及。貶官開始不去嶺南，而改去河西地區(qū)以及當時極其偏遠的云南。比如狀元楊慎楊升庵（1488-1559，他是明朝四川唯一一個狀元），四川新都桂湖人，長期貶在云南。還有貶官以及富戶等強令遷徙到泗州鳳陽一帶貧困地區(qū)。此外，南京人遷徙青海和貴州云南也有?？傊?，明朝沒有特定的貶官去處。而到清朝，貶官多去新疆林則徐，還有洪亮吉，紀曉嵐等都去了新疆；少數(shù)永不準入關的則去東北寧古塔：大西北和東北。

  中晚清林則徐（1785-1850）以禁鴉片而著稱于世。近來閱讀中發(fā)現(xiàn)他與云貴兩度有緣，而且我也從他出入云貴的交通路線上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

  嘉慶十六年（1811 年），26 歲上林則徐赴京會考，殿試高居第二甲第四名，選為庶吉士，授翰林編修，從此踏上了官宦之途。

  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三月，充任會試同考官。隨即受派充云南鄉(xiāng)試正考官，八月抵昆明。林則徐將旅途中的見聞和行程記下，寫成《滇軺紀程》。他第一次走上云貴高原。

  道光十二年（1832年）二月，47歲任江蘇巡撫。

  道光十八年，林則徐任欽差大臣，入廣州查處禁煙。

  道光二十年（1840年），道光帝下旨，革了林則徐的職，

  林則徐被革職后于道光二十一年左遷新疆。

  道光二十五年清廷命林則徐回京，獲重新起用，以三品頂戴署理陜甘總督。

  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林則徐出任云貴總督。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 當年獲準卸任告老還鄉(xiāng)。十二月，居南昌養(yǎng)病度歲。

  道光三十年（1850年）三月，林則徐返抵侯官。六月，洪秀全起事。九月，林則徐被命為欽差大臣，去廣西彈壓。林則徐抱病從侯官起程，半途到到潮汕的普寧行館時病入膏肓，暫住普寧；道光三十年十月十九日（1850年11月22日）與世長辭，享年六十六歲。

  云貴總督任上，林則徐為云南貴州發(fā)現(xiàn)人才自不必說。云貴總督卸任回鄉(xiāng)途中，還順手為貴州大定府志（今大方縣城所在的黔西北畢節(jié)一帶）撰寫序言大加推薦。這事是當時大定知府黃宅中早年結(jié)下的善緣。更早時黃在林家鄉(xiāng)侯官縣任縣令，而林作為京官回鄉(xiāng)丁憂。兩人那時就有交往且林對黃很認可。如今林卸任云貴總督時路過貴陽，黃宅中作為知府趕到貴陽拜見林則徐，拿出撰稿完成的大定府志請林則徐過目。林對府志的質(zhì)量大加贊賞，黃遂趁勢請林撰寫序言。林在回程路上寫就序言，也大加褒獎。

  我更關心的是林則徐當時出入云貴的路線和交通方式?？从涗?，嘉慶二十四年（1818），欽命云南鄉(xiāng)試正考官，離京赴任，途經(jīng)貴州。經(jīng)簫笛之鄉(xiāng)玉屏，來到古鎮(zhèn)鎮(zhèn)遠。經(jīng)黃平，林則徐經(jīng)爐山、安順、盤縣，八月初到達昆明，在那里主持三年一度的云南鄉(xiāng)試。

  卸任總督時，林則徐在貴陽接受大定（府城大方縣）知府黃宅中請求后，帶著書稿繼續(xù)前行，到達貴州東部的鎮(zhèn)遠后，在鎮(zhèn)遠棄岸登舟，繼續(xù)東行。

  這兩則記錄分明展示了當時中原省份與云貴高原的主要交通線走向。

離京赴任，途徑貴州。經(jīng)玉屏到古鎮(zhèn)鎮(zhèn)遠。他需要繼續(xù)往西過貴陽安順盤縣入云南。

  離任時，則反方向。到鎮(zhèn)遠縣登舞陽河之舟入湖南。舞陽河為沅江上游清水江的一段。在鎮(zhèn)遠登船向東，就是走水路，經(jīng)沅江入洞庭。到岳陽，武漢，安慶，南京都有路可以返京。

  想來作為云南鄉(xiāng)試考官，林則徐回京也是走回頭路，也就是作為總督離任時記錄的那樣登舟東行。這就是林則徐與云貴的兩次緣分。

  這分明就是說，直到1850年前后，出入云貴還是跟朱元璋派大軍進入貴州云南一樣的交通方式和同樣的交通線路，水路陸路的?；蛟狸枺蜷L沙登舟經(jīng)沅水上溯到貴州鎮(zhèn)遠，上岸后一路人滇。那樣的話，實際上也就是上千年來都是這樣的方式出入云貴。

  此文本與沈從文無關。不過提及沈從文，因為他20世紀抗戰(zhàn)前1934年從北京回湘西沅陵，也是如此水路從長沙或常德到沅陵的，見《湘行散記》。這條水路上也進出過王昌齡。只是如果進貴州還需要從沅江清水江再上溯一些距離。不像現(xiàn)在長沙鐵路可到懷化轉(zhuǎn)古丈再坐汽車到沅陵。

  順便說一句，林總督離任船到洞庭時，本來可以進入長江直下上海轉(zhuǎn)船到福州。他拐了個彎去長沙，約左宗棠來見。早先左的摯友胡林翼多次向林則徐推薦左是個人才。林也曾聘左入滇進他幕府。因故左未能赴滇。

  這次一總督一布衣的湘江夜談（1849），左大帥一輩子對此記憶深刻。大約是林則徐將他在新疆的觀察與思考，還有安定西域之策，與左宗棠有過深度交流。于是有了1876年左大帥率軍西征后的巨大功業(yè)。林則徐與胡林翼確實沒有看走眼。

2022/3/9

云貴總督林則徐大概從安順這里的滇黔大道走過

    林則徐也從新疆巴里坤湖邊走過來回。因為紀曉嵐洪亮吉都走過這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