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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廢墟之上的異變:現(xiàn)代語境下舊體詩問題的斷想

 泮溪別館 2022-05-21 發(fā)布于江西
古典廢墟之上的異變:
現(xiàn)代語境下舊體詩問題的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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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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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血的千疊柔腸:古典傳統(tǒng)的失靈

宴清都 沈祖棻(1909-1977)
庚辰(1940)四月,余以腹中生瘤,自雅州移成都割治。未痊而醫(yī)院午夜忽告失慎。奔命瀕危,僅乃獲免。千帆方由旅館馳赴火場,四覓不獲,迨曉始知余尚在。相見持泣,經(jīng)過似夢,不可無詞。
未了傷心語?;乩绒D(zhuǎn)、綠云深隔朱戶。羅裀比雪,并刀似水,素紗輕護。憑教翦斷柔腸,翦不斷相思一縷。甚更仗、寸寸情絲,殷勤為系魂住。 
迷離夢回珠館,誰扶病骨,愁認歸路。煙橫錦榭,霞飛畫棟,劫灰紅舞。長街月沈風急,翠袖薄、難禁夜露。喜曉窗,淚眼相看,搴帷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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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祖棻先生作為學者的建樹很高,《涉江詞》的藝術成就也無法忽視。這里舉出來的只是一個有趣的小小例子。
去掉序言,這首《宴清都》措語深婉,說“雅正”也好,“要眇宜修”也罷,總之完全符合傳統(tǒng)詞體的審美。再來看序言,詳盡的小序為我們指明了詞作的本事--腹內(nèi)生瘤,轉(zhuǎn)院就醫(yī),午夜失火,夫妻相尋。
作品的情感自然也無可置疑,前輩學人伉儷相偕至篤,令人追慕。然而在形式上卻遭逢了尷尬:恐怕現(xiàn)代讀者們不得不承認,用“羅裀比雪”指醫(yī)護士、“并刀似水”指手術刀,而用“剪斷柔腸”來指代腸道手術——委實近乎煞風景,抑或是有一種強烈的不適(不妥帖)。
我們每個人多少都會有幾次與現(xiàn)代醫(yī)學親密接觸的時候。封閉的房間、陌生的儀器、忐忑的心情,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構(gòu)成了主要的印象。
而“剪斷柔腸”永遠不屬于這個世界,它帶著古典的光輝,是離別與無盡的追思,關聯(lián)著綠波春水與蠟淚紅箋。

臨到這里,詞與物之間巨大的脫節(jié)讓我們感到不快,纏綿的古典意象與鋼刀剖開帶血肌膚的畫面在我們腦海中生硬地切換。
我們不能指責沈先生的創(chuàng)作處理不到位:這只彰顯了一件事,那就是舊有符號系統(tǒng)的無能。換言之,古典傳統(tǒng)(部分地)失靈了。

古典傳統(tǒng)每一次部分的失靈,都意味著古典話語喪失了世界的一小塊。詩人想要描述那多出來的空白,就難免顯得局促不安,拆東補西,乃至于時而滑稽時而可怕。
沈軼劉(1898-1993)是上海人,同樣是新舊之學兼?zhèn)涞囊淮R分子,在抗戰(zhàn)中曾擬杜甫《諸將》作《今諸將》七十二首,筆勢橫飛;而為詞則好作奇語類長吉、義山。這里要看的,則是老人在晚年身逢改開之后的戲作。


《繁霜榭詩詞集》,黃山書社,2009年版,第一九〇頁


這組詞共有五首,以五個澀調(diào)分詠“超聲波”“原子能”“半導體”“高頻電熱”“計算機”此選后三首。

平心而論,沈老先生腹笥寬博,而作詞搜奇好異過甚,雕肝鉥膽令長吉夢窗都必為之汗顏,趣味實在很壞。

幾首詞在此不復細讀。為了把這些科學造就的物什納入自己的詩詞世界,沈軼劉動用了一切能想出的典故、一切能夠曲折達意的比興寄托之手法,呈現(xiàn)的結(jié)果便是一團似游仙、似詠物、似志怪的畸形粘合體。

以微波爐煮飯本是當代生活的平庸片段,卻不得不變成“咒取神光束”、“大千靈秘,玄象同燭”——原來是改革開放讓全體國民進入了《封神演義》的世界么?可以說沈軼劉在勉力建構(gòu)一個“奇觀”來使自己的創(chuàng)作自洽;關于“奇觀”的論述,見后文)

同樣的,今人亦有以雅正綿密之筆而寫庸常物件,如填一長調(diào)來詠口罩、健康碼云云盡管措辭可能不像沈氏的幾首別扭)但遺憾的是,這些嘗試不僅沒有將業(yè)已遺失的古典光輝重新賦予日常生活,而是以身作則地越發(fā)襯托出日常生活的瑣碎與無趣。

物品成批地在工業(yè)流水在線誕生,正是馬克思所說的,在“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園詩般的關系都破壞了”之后才會出現(xiàn)的結(jié)果。

它本身即是“反古典”的標志,可某些詩人仍然溫情脈脈地試圖用“古典”的趣味去包容這個“去神圣化”的世界,結(jié)果必然是失敗的。

這樣的作品,當然不妨礙其成為故意造成反差的游戲文字,所以我才用“戲作”稱呼沈軼劉的這一組詞。但是它也只能成為戲作——而且是無可奈何地成為戲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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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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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鬼猙獰鉅海隈:修辭的癌變增殖

香港看燈兼看月歌 易順鼎(1858-1920)
我從廣州來,將近九龍關。是時夜方半,缺月正下弦。但覺洋洋者水峨峨者山一萬余里海碧黑,忽驚珞珞如玉珞珞如石百千萬點天朱殷。何來無數(shù)寶星合為一座大寶星,何來無數(shù)寶山合為一座大寶山?;蜻h近數(shù)十里,乃是海之一灣一灣復一灣;或高或下十數(shù)層,乃是山之一盤一盤復一盤;或深或淺數(shù)十色,乃是市之一環(huán)一環(huán)復一環(huán)?;蜓札垖m開夜市,羅列金剛鉆石以及琉璃云母火齊與木難;或言蜃樓海市之所為,海中霧閣而云窗,窗中云鬢而云鬟。從來南荒火維足妖怪,況復南海水府藏神奸。惜哉神皋奧區(qū)不知年,鶉首翦兮左股割,妖鼉怪蜃磨牙吮血而流涎。...(中略)...與君此時似在天上星宿海,看此十萬之星何其多,一半之月何其孤,正恐金烏飛出轉(zhuǎn)眼十萬星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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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港海岸與船只(攝于1870–1890年間)


這首《香港看燈兼看月歌》固然是易實甫一貫的聲腔--濫情放縱、不加檢點,興酣之處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錢鐘書早批評過他“肌理(texture)不甚細”(《容安館札記》),吳闿生也說他“太枝蔓欠裁剪”(《晚清四十家詩鈔》)。

除開這些本人性情的因素,不難看出,為了詳細刻畫這座新興的名城的盛況,作者不吝惜使用一切最浮夸繁縟的文藻修飾。

在開頭平平敘來的四句之后,節(jié)奏如過山車般急劇加速,猝不及防。從“但覺洋洋者水峨峨者山一萬余里海碧黑”開始,句子忽長忽短,回環(huán)飛動,將已然昏眩的讀者帶入了夢幻般的世界。注意,重復的句式也強化了催眠的效果)

琉璃云母、木難火齊、云鬢霧鬟、怪蜃妖鼉,一齊羅列在這幅光怪陸離的大圖畫之上。而我們?nèi)羰菍iT去查閱晚清香港的照片與之同觀,則不免會為其而大感失望:對于飽經(jīng)現(xiàn)代媒體工業(yè)轟炸的我們來說,易順鼎詩中奢華的排場大抵只能與大制作的奇幻電影了相配了罷——除此之外,它華麗的修辭都多得令人心生厭倦,何況也不真實。

田曉菲在《神游:早期中古時代與十九世紀中國的行旅寫作》中曾指出,近代出游外國的中國詩人一方面竭盡所能將外部世界“奇觀化”,另一方面,為了使這些經(jīng)驗體系之外的事物能夠被詩歌所描述,它們又不得不被“熟稔化”。

在兩端的拉扯中,真實的世界扭曲變形。于是,在黃遵憲的《春夜招鄉(xiāng)人飲》(1885)中,太平洋是“下有海王宮,蛟螭恣出沒”,而日本則是“初言日本國,舊是神仙窟。珊瑚交枝柯,金銀眩宮闕”。

盡管語出譎怪,所述亦是古所未有,但細看來,“海王宮”“神仙窟”無一不出于舊有的知識體系。只有藉助它們,詩人才能言說古典經(jīng)驗之外的東西。

層層加碼的奇詭意象,如韓愈《陸渾山火》《南山詩》、盧仝的《月蝕詩》、杜甫的《大食刀歌》,它們不過是古典詩人的嘗試,是刻意渲染特色風格的產(chǎn)物,而不是(也太不可能)“歸于中正”。

這種做法,竟在晚清重新被詩人拾起,成為表達現(xiàn)代經(jīng)驗的策略之一。而對陳舊的中華帝國而言,現(xiàn)代經(jīng)驗的沖擊往往又不離“奇觀”“震懾”與“恐懼”。

從這個角度出發(fā),我們也可以理解陳三立(1853-1937)詩中那種觸目驚心的語句:

狼噑豕突哭千門,濺血車茵處處村。
結(jié)蟠蛇虺螫未已,噴涎蕰毒誰能禁。
萬鬼猙獰鉅海隈,真成一夕碎瓊瑰。
死別猶存插海椽,救亡苦語雪燈前。
埋憂分臥蛟蛇窟,移照曾開蠛蠓天。
猛虎捽汝頭,熊豹糜汝身。
蹴裂汝腸胃,咋喉及腭唇。
長鯨掉尾來,睒睗齒嶙峋。

閱讀這些詩作時,我們恍然被拋入了李賀(790-816)《公無出門》中那個毒物橫行、害人性命的荒蠻世界。但正如這標題所暗示的,門外的世界已然崩壞得難以忍受,那么若如詩人所勸,蜷縮回屋內(nèi)的狹窄空間,似還能得一夕安寢。

但在晚清,秩序的崩壞不僅摧毀了政教的穩(wěn)定,也一并搖撼了在之前數(shù)千年中支撐這些政教的價值觀——換言之,即便“不出門”也無濟于事,因為那個古典的“屋子”本身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整部散原精舍詩的編撰都透露出這種巨大的危機感:它從一九〇〇年庚子,也就是詩人已然四十八歲之時纔開始收錄作品,帝京的淪胥、父親的死亡與變法的挫敗給這個時間節(jié)點打下了痛苦的烙印。

以此為分水嶺,我們看到了歷史的傷痕。在這道傷痕之中,過分的修辭——不管是詭異的、浮夸的、濫情的、繁冗的--都瘋狂地涌出,如同癌變的細胞一樣,在詩歌的國度繁衍增殖,橫行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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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山脈》,H.P.Lovecraft原作,田邊剛繪,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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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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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消于日月光:革命光芒的祛魅洗禮

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毛澤東《水調(diào)歌頭·重上井岡山》,1965年
紅旗直插云霄際,引明霞映日,彩霧騰空。......待將來、上到蟾宮,下到龍宮。
——張伯駒《高陽臺·珠峰絶頂》,1960年

若是說前文中的案例都是傳統(tǒng)語境中較為守舊持正的一批創(chuàng)作者的嘗試,那這兒展現(xiàn)了則是另一條響應現(xiàn)代經(jīng)驗沖擊的理路:革命。

語言作為社會存在的一部分,也不可避免地接受“被革命”的洗禮。如前面兩則例子,以傳統(tǒng)視角視之,“五洋捉鱉”“龍宮”等意象本帶有詭秘色彩,讓我們聯(lián)想到“江清日抱黿鼉游”或是溫嶠牛渚燃犀的故事。
但在這里,它們被社會主義的革命光芒所照灼,所祛魅(disenchantment),一切面紗都被揭去,一切含混的、朦朧的、曖昧不明的、歧義叢生的事物都從此不復有立錐之地。未能被光芒洗禮的角落便成為了不可觸碰的禁忌,一如1942年艾青對王實味的批判:“充滿著陰森氣......就像是走進城隍廟一樣。”這種措詞明顯是有代表性的。)
正如大禹鑄鼎象物以辨神奸,國家政權(quán)重新塑造了話語的象征體系:這是“虬龍鸞鳳,以托君子,飄風云霓,以為小人”的翻版,每一個意象的所指是唯一且確定的。

譬若“可上九天攬月”——月是什么?是太陰星君、是包納著“大地山河之影”的桂華,死而又育的兔魄。但在這里,“月”的大部分意涵都被簡潔明快地刪削干凈,無非留下一個“奮發(fā)的浪漫主義精神”的意思在。

至于“月宮裝上電話機”的大躍進民歌,則又是等而下之了。見郭沫若、周揚合編《紅旗歌謠》,紅旗雜志社195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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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經(jīng)滟滪雙蓬鬢,天入滄浪一釣舟”
瞿塘滟滪堆,1959年炸毀


上溯近代以來這祛魅的開端,我們在胡適的《文學改良芻議》(1917)中便可看出端倪。
這位美國博士強調(diào)“文言合一”、戒除典故、明晰易懂等等,其將語言“工具化”的觀念已被研究者多次討論,在此不復贅言。
同時,胡適顯然注意到了本文篇首提出的詞與物之間“斷裂”的問題,并對舊有的文學傳統(tǒng)表現(xiàn)了相當巨大的厭惡,而引入口語,則是對語言和世界之間貌合神離的關系再度調(diào)整。
需要注意的只是,盡管“文學革命”的姿態(tài)激進,似乎恨不得日日手刃“桐城謬種”的遺毒,胡適某種程度上其實相當“傳統(tǒng)”。
作為實用主義者,改革語言亦是為了配合社會發(fā)展需要的手段,而他的種種做法,看上去也與中唐韓柳等人反對六朝綺語的區(qū)別不太明顯了:在時人對胡適的諸多批評中,有一種聲音即認為他是一位傳統(tǒng)“內(nèi)部”的詩文改良者而已。
而新詩領域?qū)ΜF(xiàn)代性的真正探求,則要等到1927年魯迅《野草》,乃至三十年代卞之琳、梁宗岱等一批人的嘗試。參見張棗《現(xiàn)代性的追尋:論1919年以來的中國新詩》二至五章)
正是胡適開創(chuàng)了當代老干體的先河,而非經(jīng)常被人所樂道的郭沫若。已經(jīng)失效的象征符號體系固然需要重組,胡適觀察到了這一點,但又自信地認為通過引入人人可解的口語,便能順利為漸趨蒼白的詩詞注入生命。
事實上,按照文學進化論的觀點,舊體形式作為舊時代的產(chǎn)物也應一并被淘汰,《嘗試集》中的創(chuàng)作也踐行了這一點——在胡適摸索出可行的新詩雛形后,便幾乎不作舊詩了。
而最終的結(jié)果,作為詩詞寫作者的我們心知肚明:簡單粗暴而又不加揀擇地讓舊體詩相容現(xiàn)代情感與思想,只會破壞它原有的肌理質(zhì)感。
何況這里的“現(xiàn)代”還是最淺薄的那層意義上的“現(xiàn)代”——老干體標榜自己的“新時代新思想”,自認為站在時代與人民的最前沿,無非還是在拾歐洲十九世紀現(xiàn)實主義的殘羹余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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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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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后......

在二十世紀,古典傳統(tǒng)的保存者們或規(guī)行矩步、或任誕不羈,都遵守著傳承下來的一套審美標準,并在現(xiàn)代經(jīng)驗的步步緊逼之下不安地調(diào)整自己的創(chuàng)作語言。

另一方面,豪情萬丈的革命者們不加檢點地揮灑筆墨,不問是否破壞了詩詞的美學特征。

前者的審慎使得舊體詩喪失了言說現(xiàn)代中國的能力,而后者的放任卻讓現(xiàn)代中國幾乎拋棄了舊體詩。

事情至此,頗有嚴君平“身世兩相棄”的無奈在。而舊體詩人們——所謂擬古也好、實驗也罷,各自在大地上萍漂蓬轉(zhuǎn),繼續(xù)自己的嘗試。

這篇小文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本來預想中還會寫到晚清的“夢窗熱”,以及對《庚子秋詞》的再評價。施蟄存認為《庚子秋詞》“最為深美閎約”,馬大勇教授對它則評價不高,這之中的不同向度非常微妙。

但由于一些原因——主要是感到某些細節(jié)必須引入西方現(xiàn)代文論才能理清,而我的文論水平又很有限,不敢妄自亂揮結(jié)構(gòu)主義、符號學等等的狼牙大棒,以至生硬堆棧專業(yè)詞匯。

盡管如此,我可能仍不免書生習氣,好為炎炎大言;又結(jié)習難除,很想把文字做得漂亮,結(jié)果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波折。凡此種種,尚乞見諒。

坦誠地說,作為一名創(chuàng)作者,我并不關心“為往圣繼絕學”,也對“道濟天下之溺,文起八代之衰”的宏大敘事每每存疑。

我所確信的是,“古典”的傳統(tǒng)已經(jīng)化為廢墟,曾經(jīng)的中國詩人們能夠自足地表達自我與世界,而當世界變成了一面破碎的鏡子后,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過去的能力。

什么是我想要說出口的?我想說的恰是那“本不欲言而不得不言,不得不言而不知何以言”--最終留下的,唯有一個張口結(jié)舌的剪影,游離在孤立的內(nèi)心與同樣沉默的世界之間。

——但我不接受。我相信舊體詩人們作為現(xiàn)代詩人的組成部分)終有一天會自在自足地言說這個世界——我們所要做的,只是收復喪失了的世界本身。

韓文公說:勃興得李杜,萬類困陵暴。我倒也無意在語言的疆界內(nèi)蹂躪萬物,卻不能忘懷茨維塔耶娃所說的:

“......我要從所有的大地,從所有的天國奪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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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燕館

 首都師範大學漢語言在讀

 首師大周南詩社副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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