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篆刻師段京良：以刀代筆藝無止境

道乃愛 2022-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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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與書法雖然是不同門類，但卻密不可分，相輔相成?！?作為萃文閣書法篆刻藝術(shù)的第四代傳人，段京良自幼喜歡書法，16歲進入到首都刻字廠（后改為北京市印章藝術(shù)公司）學習刻印，成為專業(yè)書法篆刻者。

在他看來，篆刻以刀代筆，打通了中國傳統(tǒng)的書法和雕刻藝術(shù)。在其從事書法篆刻的四十余年里，先后為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鳩山由紀夫等外國政要治過印，也為溥杰、啟功、歐陽山尊等知名人士治印。

“篆刻是一門沒有止境的藝術(shù)。像是登山一樣，只要是喜歡上了，就會不停地向上攀登?！被厥壮鯇W時的艱辛，與一路走來深耕在藝術(shù)中的愉悅，這種由篆刻藝術(shù)帶給他精神上的豐腴一直延續(xù)在其多年的職業(yè)生涯中。

以刀代筆 , 精雕細琢

1971年，初中畢業(yè)的段京良被分配到了當時隸屬于公安部門的保密單位首都刻字廠?！澳菚r候大家都還沒有讀高中的意識，大部分人初中畢業(yè)后就會被分配到單位去上班。我因為有一些寫字的功底，同時也喜歡這項工作，就順理成章進入到這個領(lǐng)域了?！?段京良說。

“那時候比較年輕，不知道累，尤其是在臨摹某一塊感興趣的印章時，有時候手都刻得疼了，但當你看到鐫刻成品后的滿足感是非常強烈的，苦與樂同時并存?！?/p>

先有了興趣點，再學就很容易入門。段京良就是這樣，用他的話說，越到后面，越會發(fā)現(xiàn)它的精妙之處?！爱敃r這個行業(yè)以實用章為主，在改革開放前，取工資都是需要印章的，相比于現(xiàn)在，使用面要更寬泛一些。因此，會涉及到的印章工藝也很復雜，各種材質(zhì)的印章需要用不同的技法去完成，同時，刻制印章的實踐工作也對篆刻技藝有很大的幫助和提升?！倍尉┝蓟貞浀馈?/p>

“這個行業(yè)原來是師傅帶徒弟的模式，它不像是那種院校專門培養(yǎng)，都是從學徒過來的。像我剛進入到這單位的時候，學徒三年，第一年的工資是16，第二年18，第三年21，學了三年，然后出徒。出徒以后也并非是什么活兒都能干好，只是達到了一般水平。想要有更好的技藝，是需要有一個時間的磨合的，需要經(jīng)驗來支撐，所以也會比較慢。就像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那些運動員一樣，沒有多少年的苦練根本不行。所以，現(xiàn)在這個行業(yè)由于學習性質(zhì)和整個社會環(huán)境來說，招人其實是有點困難的?！?/p>

對于從事了一輩子篆刻藝術(shù)的段京良而言，這無疑是令他擔憂且惋惜的。中國印章文化與篆刻藝術(shù)源遠流長，迄今已有3700多年的歷史，一直沒中斷過。從先秦的古璽，到后來的秦印、漢印、元朱文等，在漫長的歲月中不斷經(jīng)歷著興盛與低迷。

段京良部分作品

“秦代之前的文字屬于大篆，我們把當時的印章稱為'古璽’，秦朝的時間很短，但它對印章的發(fā)展貢獻非常大，首先發(fā)明了小篆，然后又有了秦篆印章，秦印實際上為后來的漢代印章的興盛起到了一個過渡的橋梁作用。漢印的這種文字也是在秦印的基礎(chǔ)上形成的。漢印在整個中國印章史上可以說是第一次印章的高峰，無論從藝術(shù)水平還是數(shù)量都達到了一個頂峰，所以說秦漢印是現(xiàn)在一般學習篆刻的必經(jīng)之路。到了南北朝時期，漢印開始走了下坡路，處于衰微階段，到了唐朝就更低迷了，這跟當時各個朝代不太提倡篆書有很大關(guān)系。直至元代，文人墨客們開始興起自己寫篆著，然后找工匠來刻印，這也才有了元朱文的印章形式?！?/p>

這四類也是目前為止流傳最廣，使用率最高的篆刻印章。隨著時間的變化，篆刻印章的實際使用范圍在不斷減少，但其在藝術(shù)領(lǐng)域卻仍然有著較高的地位。它既強調(diào)中國書法的筆法、意境，又要求刻印的章法和諧與自由表達，于方寸間施展技藝，深受中國文人的青睞。2009 年篆刻入選世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進一步得到了國家的提倡與扶持。

“篆刻作為一門藝術(shù)，不會消亡只會不斷地經(jīng)歷變化和發(fā)展。隨著人們的欣賞水平不斷提高，對于它的需求，只能是有增無減?！倍尉┝颊f。

Q 您在初學時，是從哪方面開始著手呢？會去臨摹一些大師的作品嗎？

A 必須要去臨??！篆刻和書法，雖然臨摹的對象不一樣，但步驟都是相同的。書法是臨摹碑帖，而篆刻是臨摹古印。提到古代印章，它分兩個不同的階段。在元朝之前，都是以金、銀、銅、鐵、竹子以及木頭等這些材料為主。用石頭篆刻，是從元末明初以后。最早是一位叫王冕的畫家，他利用鐘乳石刻章，也是自那之后，印章才逐漸在材質(zhì)上有了質(zhì)的變化。像我們今天流傳下來的漢印，從工藝上是完全不同的。古代印章都是通過澆鑄，先刻模，然后再將銅或金、銀灌注在模具里，不是刻的。

雖然如此，但依然具有特別高的藝術(shù)價值。從秦漢印入手，這是大多數(shù)篆刻工作者的共識。在這個基礎(chǔ)上學到一定程度，再學習明清這些篆刻流派，他們都是以石章操刀來鐫刻的。這時候的風格就同古代印章大不一樣了，它更講究刀法，書寫篆書的筆意。所以說同古代印章相比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但在學習時，這些都是要掌握的。

段京良部分作品

Q 如何鑒別一枚印章的好壞？

A 這要根據(jù)它的藝術(shù)特征來判斷，是有一定的標準的。首先是識篆，也就是字法、篆法、章法、刀法，這四個基本特征是衡量篆刻好壞的一種標準。所謂字法，是指在這枚印章中所用的字必須要正確，不同的印章形式用的書體不一樣。

像漢印用的都是繆篆，四四方方的，古璽用的是大篆。在不錯的基礎(chǔ)上要求篆法美觀，之后才是章法，不論是單字或是多個字，整體在印章中要平衡且協(xié)調(diào)，這是章法的效果，最后才是鐫刻的功底。但有時候，不同的石料、材質(zhì)也會決定印章的風格，比如說中國四大名石之一的青田石，它比較脆，刻起來比較適合齊派，齊白石最愛用的就是青田石，這種石頭的石性，適合單刀刻印的風格，像巴林石就不適合這種風格，但它刻元朱文、漢印都沒問題。

Q 您的篆刻更偏向于哪種風格呢？

A 在我工作的這幾十年里，還是偏重于傳統(tǒng)，因為傳統(tǒng)的東西，就夠很多人學一輩子的了，而且學到什么程度、能達到多高的水平都很難說。我覺得創(chuàng)新是屬于技成之后自然形成的東西，而不是刻意的。

Q 當下喜愛篆刻的受眾群體是怎樣的？

A我覺得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但是基本上都是局限于藝術(shù)領(lǐng)域的人，做書畫的偏多一些，受眾面比原來要窄一些。對于不了解這個行業(yè)的人，更多的其實需要給他講解和普及，現(xiàn)在像很多學校里都加了篆刻課，但是原來都沒有，因為沒接觸過，所以對這個就更談不上興趣了。

現(xiàn)在它也屬于非遺了，在很多場合都有表演。這次北京冬奧會，首鋼就組織過兩次篆刻表演給前來的外賓觀看，他們都非常感興趣。雖然不懂，但他們了解中國有書法，有篆刻，包括繪畫，對他們來講特別有趣。所以說中國的文化，影響會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