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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新聞網(wǎng)-當代生活報記者 何珊
劉春近照 劉春,廣西青年詩人,曾用筆名西巖、劉項等。在《人民文學》、《詩刊》、《上海文學》、《青年文學》、《詩選刊》等各大刊物發(fā)表詩歌和詩學隨筆,入選過《中國詩選》、《中國詩歌年鑒》、《中國年度最佳詩歌》、《中國當代青年詩人詩選》等近百種選刊和選本。出版《博爾赫斯的夜晚》、《或明或暗的關系》、《讓時間說話》等隨筆集,《憂傷的月亮》、《運草車穿過城市》、《幸福像花兒開放》、《廣西當代作家叢書·劉春卷》等詩集。曾獲首屆華文青年詩人獎、北京文藝評論獎、廣西文藝創(chuàng)作銅鼓獎等獎項。他創(chuàng)辦的“揚子鱷論壇”是國內(nèi)最有影響的網(wǎng)絡詩歌論壇之一。 1月8日,劉春的詩學專著《朦朧詩以后:1986-2007中國詩壇地圖》和由其主編的詩歌選《70后詩歌檔案》雙雙亮相北京圖書訂貨會。近日,記者對劉春進行了專訪。 詩歌能讓你的靈魂干凈 記者:我們知道北京圖書訂貨會是與全國書市、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并稱的三大圖書出版業(yè)盛會之一,而你同時就有詩選和隨筆式詩學專著兩種不同的文本參加,這在青年詩人中并不多見,是詩歌回暖了嗎?兩本書在書市上的反響如何? 劉春:我一直認為詩歌的生命力來自于人類對真善美的追求和對藝術世界的好奇,不管外界如何,詩歌是一直存在著的,所以應該說詩壇比以往熱鬧了一些,從一方面來說也是“回暖”了。我沒去書市現(xiàn)場,不知道具體情況,但《70后詩歌檔案》投資者來短信說書在現(xiàn)場反映很好,而《朦朧詩以后》在出版以前,昆侖出版社的責任編輯就認為書的出版會形成2008年春季詩歌界一個小小的事件,現(xiàn)在這書上架一個月不到,就有30多家媒體發(fā)表了書評或介紹,從這來看反響是很好的。 《朦朧詩以后》論述了1986年至2007年涌現(xiàn)的50余位著名詩人及其作品,并分別從命名、事件、流派、風格、選本、刊物、詩會等角度對20年來的新詩狀況進行展示,是國內(nèi)第一部以隨筆形式系統(tǒng)地梳理朦朧詩后中國新詩狀況的專著?!?0后詩歌檔案》收錄了國內(nèi)近百位青年詩人的代表作、訪談和各種資料性文章。 在我原本的計劃中,《朦朧詩以后》一書是分為作品卷和理論卷的。理論卷就是目前我們所看到的這本書,而作品卷則收錄了書中介紹的這些詩人的代表作,還配有很多圖片。但因為目前的篇幅已經(jīng)太大,最終作品卷沒有出版,圖片也取消了。原本編的《70后詩歌檔案》是上下兩冊,后來也將內(nèi)容刪減了一半,這樣一來就無法最大限度地體現(xiàn)詩人們的成就。 當然,我理解出版社的做法,畢竟投入的資金是一個很大的難題。目前良友書坊投資出版《70后詩歌檔案》,就已經(jīng)是憑著他們對文學的良心以及文學理想來行事的了,他們是抱著虧本的決心來做這件事的。這在一致往錢看的今天,殊為難得,可敬、可贊! 記者:詩人梁平在本書的序中說,“我相信,詩歌已經(jīng)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在任何時候,劉春都會對詩歌充滿激情,對詩歌充滿敬畏”。在這樣的現(xiàn)實情況下,詩人要有怎樣的堅持才不會放棄詩歌? 劉春:寫詩或讀詩是一種很私人的愛好,這種愛好無法為你帶來世俗的好處,但詩歌就是一種宗教,一種宿命,一把柔軟的毛刷子,親近它,能讓你的靈魂干凈。因此,對于一個從內(nèi)心深處熱愛詩歌的人而言,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無所謂堅守與放棄。 如果說“生活太殘酷了”是詩人停止寫作的原因,那么這可能是他們放棄的一種托詞,事實上可能是他們寫不下去了,是詩歌放棄了他們。不過,一旦愛上了詩歌,一生都很難擺脫,也許總有一天他會重提詩筆,即使不再寫詩,那他也會繼續(xù)讀書、愛詩。而一個成熟的詩人對自己所熱愛的文體的理解,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不會因為載體的改變而改變,以后這句話仍會隨時伴隨著我。 “詩人論詩”不缺學術性 記者:《朦朧詩以后》可以說是“詩人論詩”,而“詩人論詩”,可能會因為詩人的立場更準確到位,但是不是也因此有可能缺少學術性? 劉春:我的理解是,關鍵看什么是“學術性”。是不是那種滿篇都是術語、西化句式以及西方學術大師的名字的文章才具有“學術性”呢?如果是這樣的學術,我不會過于尊重。我心目中對“學術”的理解和一些人的理解有所區(qū)別。 我認為,一篇文章是否有學術性,就看它是否寫到點子上,是否有新意,是否提供了與別人不同的看法,這種看法是否有可行性和可操作性,等等。從這個角度看,我覺得《朦朧詩以后》并不缺乏學術性。事實上,在這本書還沒出版時,責任編輯就多次告訴我他要推薦這本書參加下一屆魯迅文學獎理論獎的評選。這說明編輯也認為此書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 記者:一般人認為,作為一個詩人,去對別的詩人說三道四,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劉春:詩壇永遠都會有不同的聲音。李敖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正義。我很欣賞這句話。寫評論文章,最忌被人際關系所束縛,應該“我手寫我心”,贊揚和批評都必須從自己對文學的理解出發(fā),絕不用自己手中的筆去攙和詩歌、文學以外的事情,我是不會寫那種四平八穩(wěn)的、拾人牙慧的、嘩眾取寵的文章的。當然,寫批評文章總會令一些人不快,有時候我會解釋一下,但更多的時候我會沉默以對。 有時候我也會問自己:為詩歌得罪朋友值不值得?但我也相信,發(fā)自內(nèi)心的評價應該還是能得到大多數(shù)朋友的理解的。再說,一個評論家連自己的觀點都不敢直面,還寫什么評論!由于學識和視野的局限,我的很多見解肯定是很粗淺的,但我在這條路上走得還算順利,除了運氣,和刊物編輯樂于扶持新人的美德以及詩人們能寬容對待有關。 趙麗華是新世紀詩歌不容回避的現(xiàn)象 記者:在《朦朧詩以后》中,因“梨花體”把詩壇鬧得沸沸揚揚的趙麗華單列了一章節(jié),把她和“保衛(wèi)詩歌,聲援詩人趙麗華”的伊沙與西川、于堅并列,這在詩人中引起了什么樣的反應? 劉春:我間接聽到的反應分兩個方面,贊賞和質(zhì)疑的都有,但還是贊賞的居多吧。大多詩人認為這樣比較客觀。畢竟西川、于堅是緊跟朦朧詩那一代出現(xiàn)的“第三代詩人”,而第三代之后的代表性詩人中,伊沙無論如何是不能繞過的。 趙麗華這兩年因為“梨花體”備受抨擊,但實際上,在“梨花體”出現(xiàn)之前,趙麗華寫過不少好詩,《朦朧詩以后》一書主要論述的就是她的那些好詩,對她的“梨花體”詩歌是持批評態(tài)度的。再說,不管人們?nèi)绾伟H,趙麗華已經(jīng)成為新世紀詩歌一個不容回避的現(xiàn)象,作為一本詩歌史著作,我希望平等而客觀地看待這一現(xiàn)象。所以,我并不認為趙麗華、伊沙與西川、于堅并列有什么不妥。不少詩人也這么認為,這一點可以從各地的書評上看到。 事實上,我寫批評趙麗華的文章的時間遠遠早于“梨花事件”出現(xiàn)的時間,早在2003年我就批評趙麗華詩歌中的簡單化和口水化傾向了,當時在國內(nèi)可能還沒有哪一個批評家注意到這一點。 記者:這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不喜歡口語詩歌?劉春:我只是不喜歡那種一覽無余的詩歌。詩歌是藝術,欣賞藝術本身就需要耐心和能力。如果將詩歌簡單到便條、宣傳單,或者黃段子、謎語、歇后語的層次,還以為這就是“先鋒”,這偏離藝術也太遠了。我曾在詩選刊論壇對這種風氣表示過憂慮,“此類貌似傷痛實際上是小打小鬧的東西好像越來越流行了,但我不會認為這樣的詩歌有多么遠的前途。這是一種對詩藝的低要求。 從另一角度而言,這種寫法,也成了某些失去創(chuàng)作激情的詩人的遮羞布,貌似先鋒、有思想,其實什么都沒有……”而現(xiàn)在的詩壇,這樣的“作品”隨處可見,實在值得深思。 廣西詩人的創(chuàng)作值得關注 記者:《朦朧詩以后》和《70后詩歌檔案》兩書里都出現(xiàn)了不少廣西詩人,像前一本里的非亞、安石榴、劉頻、盤妙彬,后一本里的黃芳、安石榴、朱山坡、蟲兒、林虹、琬琦等,還有你本人,都屬于70后詩人,而在與《70后詩歌檔案》一套的《80后詩歌檔案》里,只收了現(xiàn)在居住在廣東的啊松啊松和唐納的詩。你如何看廣西80后詩人的創(chuàng)作? 劉春:我作為一個廣西人,對本土詩人的創(chuàng)作自然了解,如果有機會向外界推介他們,我歷來不遺余力。這幾年,我向外地刊物和選本推薦了大量廣西詩人的作品。當然,前提是他們已經(jīng)創(chuàng)作出了不少值得推薦的好作品。 廣西有不少相當不錯的80后詩人,比如牛依河、費城、小原、李冰、侯玨、肖瀟、方為、陳前總等人。我讀過不少他們的詩,而且廣西的80后詩人大多很沉潛,不喧囂,從他們的作品以及他們對詩歌的虔誠可以讓人看到他們廣闊的創(chuàng)作前景。但需要提醒的是,廣西的不少80后詩人缺少一種對語言的探索精神,很多詩人的作品寫得比較中規(guī)中矩,缺少變化。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定型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這是我要提醒這些弟弟妹妹們的,當然,同樣是提醒我自己。 我一直認為廣西詩人的創(chuàng)作十分值得關注,遺憾的是,目前人們把目光都投向小說了。 記者:現(xiàn)在有很多詩人進入了小說界,你對詩人“轉(zhuǎn)行”有何看法?你有寫小說的打算嗎? 劉春:我認為詩人“改行”寫小說是小說之幸。詩人文字功底好、想象力豐富、頭腦里也沒有條條框框,有利于文體的創(chuàng)新,比如近來韓東的小說。不過詩人也有明顯的弱點,比如習慣抽象思維,習慣了跳躍思維,這與小說推崇敘事正好相悖。我曾在1998年到2001年之間寫過幾個萬余字的短篇小說,2002年還打算寫一部長篇小說,但寫到6萬字時就失去了興致,無論是語言還是故事都不滿意,有人勸我繼續(xù)寫,寫成12萬字的小長篇他們就可以出版,我還是沒有信心。 小說是一件苦差,我不是一個有太多耐心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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