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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西門家的女人們系列——孟玉樓4,老娘啥沒見過,不怕!

 獵戶ywysh4sdge 2021-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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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說孟玉樓。 

薛嫂送出巷口,向西門慶說道:“看了這娘子,你老人家心下如何?”西門慶道:“薛嫂,其實累了你?!毖ι┑溃骸澳憷先思蚁刃幸徊?,我和大娘子說句話就來?!蔽鏖T慶騎馬進城去了。

     薛嫂送西門慶出來,照例問一下客戶體驗,大官人,你妞怎樣,滿意不,姐沒騙你吧。西門慶慣在社會走動,不輕易給人摸到底,蛋蛋回復(fù)道“薛嫂,其實累了你”——你聽這話說的,不疼不癢,說了點啥,又好像啥也沒說,啊,怎么樣?你自己猜,猜不到啊,再猜。

     薛嫂又接了句,大官人你先走一步,我進去跟她再叮囑叮囑,幫你夯實夯實鞏固鞏固……西門慶遂上馬進城——

1、孟玉樓住在南門外,不是城里人,郊區(qū)戶口;

2、這次西門慶沒有給薛嫂打車費;

薛嫂轉(zhuǎn)來向婦人說道:“娘子,你嫁得這位官人也罷了。”婦人道:“但不知房里有人沒有人?見作何生理?”薛嫂道:“好奶奶,就有房里人,那個是成頭腦的?我說是謊,你過去就看出來。他老人家名目,誰不知道,清河縣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財主,有名賣生藥放官吏債西門慶大官人。知縣知府都和他來往。近日又與東京楊提督結(jié)親,都是四門親家,誰人敢惹他!”

     問過乙方,薛嫂進來再問甲方,甲方娘子,你看乙方這小鮮肉還中意吧,姐姐我沒騙你吧。

     孟玉樓也沒有直接回復(fù)好或不好,而是說“但不知房里有人沒有人”——這個“”,你可以理解為,女方覺得一切都好、都OK、都滿意,唯一疑惑的、你沒老實交代清楚的,他家里到底多少女人,我去了算怎么回事,第幾號,什么地位、什么位置,現(xiàn)在我還有這點疑慮。

     薛嫂立刻GET到女方的擔(dān)憂——一個優(yōu)秀卓越的媒人,要想促成項目,就得“善意”隱瞞、誤導(dǎo)部分重要信息,哪能什么話都照實說,那還怎么合作怎么賺錢。

     薛嫂說娘子你一百個放心,我跟陽陽姐都確認(rèn)過了,絕對錯不了,絕對不會忽悠你,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上當(dāng)……孟玉樓說不是不信任陽陽姐,但我還是想親自確認(rèn)一下……薛嫂說這么說吧,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對對對,不能說的都沒說,你打死我我也不說。但是西門慶這廝你也看到了,一表人才啊,氣宇軒昂啊,這樣的男人器大活好,給你一生幸福啊!

     至于他家里有幾個女人,不是我瞧不上她們,哪個是上得了臺面的?都是些沒頭腦、不高興一類的貨色,娘子你去了就知道了,沒一個是你對手!這些年你修煉出來的本事,別人不知道,姐姐我是知道滴,搞定那些女人,小菜一碟,妥妥滴!

     再說了,方圓幾百里誰不知道西門大官人,清河縣娛樂業(yè)最大的發(fā)動機、黑白通吃、上下都說得上話,跟知縣稱兄道弟,而且剛剛攀上一門親——東京楊提督家,威風(fēng)八面,人見人怕啊……跟了這樣的男人,覬覦你財產(chǎn)的張四舅這些人,都得掂量掂量!

     最后這句話,很壓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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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安排酒飯,與薛嫂兒正吃著,只見他姑娘家使個小廝安童,盒子里盛著四塊黃米面棗兒糕、兩塊糖、幾十個艾窩窩,就來問:“曾受了那人家插定不曾?奶奶說來:這人家不嫁,待嫁甚人家?!眿D人道:“多謝你奶奶掛心。今已留下插定了?!毖ι┑溃骸疤烀矗烀?!早是俺媒人不說謊,姑奶奶早說將來了。”婦人收了糕,取出盒子,裝了滿滿一盒子點心臘肉,又與了安童五六十文錢,說:“到家多拜上奶奶。那家日子定在二十四日行禮,出月初二日準(zhǔn)娶?!毙P去了。薛嫂道:“姑奶奶家送來什么?與我些,包了家去孩子吃?!眿D人與了他一塊糖、十個艾窩窩,方才出門,不在話下。

     孟玉樓正與薛嫂吃飯喝酒,楊姑娘派人送禮物來了——楊姑娘對此事很上心,畢竟還有尾款70兩、兩匹緞子布壓在那等待兌現(xiàn)。

     楊姑娘叫小廝帶話,你跟西門慶談得怎樣了?定了嗎?早點定,必須定,定下了我就安心了!薛嫂說你看你看,我沒說謊吧,至少這個事我沒說謊,楊姑娘是看好西門慶的,過來人,眼睛就是毒,看人看得準(zhǔn)!

     孟玉樓知道此事繞不開楊姑娘,遂如實回復(fù)了后面推進的具體時間,然后打發(fā)小廝回去報與楊姑娘知道。

且說他母舅張四,倚著他小外甥楊宗保,要圖留婦人東西,一心舉保大街坊尚推官兒子尚舉人為繼室。若小可人家,還有話說,不想聞得是西門慶定了,知他是把持官府的人,遂動不得了。尋思千方百計,不如破為上計。即走來對婦人說:“娘子不該接西門慶插定,還依我嫁尚舉人的是。他是詩禮人家,又有莊田地土,頗過得日子,強如嫁西門慶。那廝積年把持官府,刁徒潑皮。他家見有正頭娘子,乃是吳千戶家女兒,你過去做大是,做小是?況他房里又有三四個老婆,除沒上頭的丫頭不算。你到他家,人多口多,還有的惹氣哩!”

     古往今來,有錢的小寡婦都被人覬覦——外人既想錢又想人,想要一桿收,人財俱得;家里人簡單多了,惦記她的錢。

     張四舅,顯然一直在張羅孟玉樓的再嫁,他推薦的是尚舉人——張四舅也好,楊姑娘也罷,更別提薛嫂,他們關(guān)心的是孟玉樓的婚事?下半身幸福?不是的,都是摩拳擦掌想在這個過程里撈點好處。本書是以西門慶做主角,從他的角度看問題,就必須將張四舅描寫的猥瑣不堪,但事實上,楊姑娘、薛嫂甚至西門慶本人,都好不到哪去,他們是另一個版本的張四舅。

     所以我一直說,讀書要會讀,善于正反比較,就能明白作者寫作意圖。

     張四舅雖覬覦孟玉樓的財產(chǎn),但又害怕西門慶——這個時候武二還沒回來,但已經(jīng)害死武大,縣里人暗地里都知道。于是張四舅在孟玉樓面前貶低西門慶,這就是個潑皮無賴,他家里女人多去了,還兇,不講理,你去了沒有立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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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聽見話頭,明知張四是破親之意,便佯說道:“自古船多不礙路。若他家有大娘子,我情愿讓他做姐姐。雖然房里人多,只要丈夫作主,若是丈夫喜歡,多亦何妨。丈夫若不喜歡,便只奴一個也難過日子。況且富貴人家,那家沒有四五個?你老人家不消多慮,奴過去自有道理,料不妨事。”

     孟玉樓多聰明的人,知道張四舅目的是破親,遂說,無所謂,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歡這樣的——“船多不礙路”,女人多了怕什么?不怕!我情愿不做正房,男人喜歡就行。你老人家就鱉多慮了,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我什么沒見過,我應(yīng)付得過來!

張四道:“不獨這一件。他最慣打婦煞妻,又管挑販人口,稍不中意,就令媒婆賣了。你受得他這氣么?”婦人道:“四舅,你老人家差矣。男子漢雖利害,不打那勤謹(jǐn)省事之妻。我到他家,把得家定,里言不出,外言不入,他敢怎的奴?”張四道:“不是我打聽的,他家還有一個十四歲未出嫁的閨女,誠恐去到他家,三窩兩塊惹氣怎了?”婦人道:“四舅說那里話,奴到他家,大是大,小是小,待得孩兒們好,不怕男子漢不歡喜,不怕女兒們不孝順。休說一個,便是十個也不妨事。”張四道:“還有一件最要緊的事,此人行止欠端,專一在外眠花臥柳。又里虛外實,少人家債負(fù)。只怕坑陷了你。”婦人道:“四舅,你老人家又差矣。他少年人,就外邊做些風(fēng)流勾當(dāng),也是常事。奴婦人家,那里管得許多?惹說虛實,常言道:世上錢財儻來物,那是長貧久富家?況姻緣事皆前生分定,你老人家到不消這樣費心?!睆埶囊娬f不動婦人,到吃他搶白了幾句,好無顏色,吃了兩盞清茶,起身去了。

     張四舅被一通搶白,還不死心,接著又是一波恐嚇式洗腦——

1、他打老婆、還販賣人口,稍不如意,就將你賣了,你可害怕?

孟玉樓:怕雞毛,老娘什么沒見過?不怕!

2、他還有個14歲的女兒,你去了后上面要應(yīng)付大娘子、周旋其他女人,下面還要安撫這個女兒,你會受夾板氣的,你可害怕?

孟玉樓:怕雞毛,老娘什么沒見過?不怕!

3、他在外面搞女人,外面還欠好多債務(wù),會連累坑害到你,你可害怕?

孟玉樓:怕雞毛,老娘什么沒見過?不怕!

     張四舅被這樣懟,老臉終于端不住,吃了兩盞茶,落荒而去。

張四羞慚歸家,與婆子商議,單等婦人起身,指著外甥楊宗保,要攔奪婦人箱籠。

     你以為這么容易就讓張四舅放棄了?小看老人家了!——張四舅背后還有他老婆張四舅媽,本書里的女人幾乎沒一個省油的燈!

     張四舅媽背后出主意,辦事那天去鬧事,不怕破不了這門親事!——中國社會雖然一直是男拳體系,但始終都有濃重女拳的影子,看似男人在外張牙舞爪上躥下跳,其實都是被女人影響的,賺不到錢,男人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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