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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谷村里有個姓劉的人家,幾代人出了不少舉人和秀才,人稱文人世家。這一年大年三十下午,兒子和孫子去請老祖(祖宗),年已六旬的劉舉人覺得有些累,便躺在炕上打盹。
一陣吵鬧聲攪醒了劉舉人,他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家里不知何時來了一幫穿著綾羅綢緞的陌生男女。那幫人多是老者,不知為了什么,圍在一起吵吵嚷嚷。劉舉人聽了半天,終于聽清那幫人說的話,他趕緊坐起來,正想勸解幾句,可再仔細看,哪里有什么人啊,劉舉人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剛剛還在做夢。
劉舉人對兒子和孫子說:“你爺倆個再去買些鞭炮,今年咱們家要多放鞭炮!”兒子不知道劉舉人為何突然又要鞭炮,但他非常孝順,爹讓上東絕不向西,立馬領著兒子去了幾里外的鎮(zhèn)上。
劉舉人攆走兒子孫子,對正跟兒媳婦包餃子的六孫女說:“丫頭,跟爺爺去請老祖!”老俗丫頭是不能請老祖的,今兒公爹怎么了?兒媳婦雖然詫異,可家里規(guī)矩大,她也不敢說什么,趕緊拿出香燭,讓六姑娘跟著公爹去請老祖。劉舉人對著八仙桌作了個揖,說:“請了!”便恭恭敬敬端著圈盤走出家門。爺倆來到十字路口,劉舉人又沖圈盤作了個揖,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輕輕道了聲:“各位請了!”
劉舉人讓六孫女點燃香燭,對著半空拜了幾拜。他雙手抱拳,對著空中作了幾個揖,說:“列祖列宗,晚輩不孝!讓您們久等了!今兒讓孫女來接老祖?zhèn)儯f望老祖?zhèn)儾挥嬊八?,只念晚輩們一片孝心,跟晚輩們回家過年!”說完,雙手伏地,磕了三個頭。吩咐六孫女恭恭敬敬地端上圈盤,往家走。
回到家,劉舉人讓孫女把圈盤端到八仙桌上,他捻出三根香點燃,拜了三拜,插入香爐。
過完年,劉舉人把兒子和媳婦叫進自己房里?!罢f吧,我孫子文才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兒子一聽這話,奇怪地問:“爹,你這是過年過糊涂了?除去咱劉家,他還能是誰家的孩子?”“我一點也不糊涂!說,咱們家的七丫頭換到哪里去了?”媳婦聽了劉舉人的話,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暗?,我錯了!我說實話,您老別生氣!”
原來媳婦生的第七個孩子,還真是丫頭。她心里很失落,便對著接生婆嘮叨了幾句,“大娘,我家都七個丫頭了,若誰家有小子換姑娘,我真想換了!”接生婆一聽笑了,告訴她:“鄰村有個女人剛生了孩子,他們家已是第四個兒子,特別想要個姑娘。你要真想換,我給你說說去!”接生婆去臨村一問,那家很樂意,就把倆孩子給換了。
“那家人是經商的吧?”劉舉人問。“爹,你咋知道的?”“我從來沒告訴過你們,我有陰陽眼,時不時的就會看到些怪事?!眲⑴e人告訴兒子和媳婦,那天,孫子請來老祖后,他看到一幫商人圍在竹子旁,這個說:“錯了!這是劉家,不是咱們家!”那個說:“沒錯!孫子請的錯不了!”有個年紀最長的說:“這孫子是咱家的不錯,但他請的卻是劉家老祖。往年他們去的晚,咱們被早請回家了。這回也怪咱們,看到孫子就跟著走,竟然忘了這個孫子送給了劉家!”另一個說:“這可怎么辦啊,咱們占著劉家的坐,劉家的老祖沒法回來?。 蹦昙o最長地說:“沒事,劉舉人聽著呢,他知道怎么做!”
劉舉人聽了這些話,這才把兒子和孫子支出去,帶著孫女去請來了老祖?!皟鹤幽軗伍T面,閨女也能!只要是咱們家的孩子,生啥養(yǎng)啥,我都不嫌,你們敢嫌?趕緊給我換回來!”
“哎,這就去!”兒子媳婦答應著就要去鄰村?!盎貋恚 眲⑴e人喊道:“我跟你們一塊去!”
到了鄰村,看到那家對七孫女特別疼惜,知道遇上了好人家,劉舉人改了注意。他跟人家商量,兩個孩子都習慣了原先的家,換過來會不習慣。倒不如不跟孩子們說破,結個兒女親家。
他這話一出口,大家都樂意,這婚約便訂下了。兩家常走動,兩個孩子也是天定的姻緣,出奇的投緣。幾年后,孩子長到十六歲,便熱熱鬧鬧辦了婚事。
這年年三十,劉舉人讓孫子、孫女一起去請老祖。他對兒子媳婦說:“準備張大桌子,今年兩家老祖要一塊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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