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 · 讀 | “西泠八家”中的“并蒂陳”

白鷺吟 20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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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

由毓慧老師撰寫的專欄《慧·見》（共100期）已經(jīng)和大家告別好幾個月了，一些熱心印友總是戀戀不舍，希望有機會能再看到毓慧老師的文字。經(jīng)過金石君反復(fù)努力，毓慧老師終于同意再開專欄，繼續(xù)和大家一起交流印道。新的欄目名為《慧·讀》，兩周一更，主要分享毓慧老師的讀印心得，試圖從方寸之間的印文或邊款，去探尋作者創(chuàng)作的根源及背后的故事，從而拓寬我們的視野，提升我們的鑒賞能力。如毓慧老師所言：“讀方寸印，觀自在心。”，就讓我們一起用“心”和“眼”去尋找方寸之間的大美吧！

——金石君

第

期

“西泠八家”中有兩個人的存在很有意思，并蒂二陳，即陳豫鐘和陳鴻壽。

陳豫鐘與陳鴻壽是繼“西泠四家”而后起，他們所處的時代，前四家已先后謝世，所以，在當(dāng)時的江南，陳豫鐘和陳鴻壽可以說是印壇舉足輕重的人物。

△陳鴻壽

陳豫鐘與陳鴻壽的篆刻創(chuàng)作，同樣地根植于秦漢，同樣師法丁敬。對于“西泠八家”中人，如果沒有深入的研究，一些面目相同的印作是很難準(zhǔn)確地辨別究竟出自誰人之手，用來描述他們印風(fēng)的詞藻似乎評價哪一方作品都恰到好處?！拔縻霭思摇钡某删透嗍潜F取暖的結(jié)果，其團隊精神的建設(shè)在諸多流派中是最為成功的，但同時也阻礙了創(chuàng)作者更多的個性表達。我也曾一度傻傻分不清陳豫鐘和陳鴻壽，他們不僅同為“浙派”中人，名字也頗為接近，絲毫不考慮后人怎樣咆哮著情何以堪。還好，在他們的篆刻成就之外，還有“秋堂款”與“曼生壺”。

陳豫鐘，字秋堂。在“西泠八家”中，是印款更勝于印面的篆刻家。陳豫鐘出身書香世家，詩、書、畫、印無所不能。他于篆刻邊款進行了大量的探索，在“希濂之印”邊款中曾對前人刻款有這樣的思考與總結(jié)：“制印署款，昉于文、何，然如書丹勒碑。至丁硯林先生，則不書而刻，結(jié)體古茂，聞其法斜握其刀，使石旋轉(zhuǎn)，以就鋒之所向。”他的邊款字法宗法晉唐小楷，靜雅秀美，行刀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變“以石就刀”為“以刀就石”，能夠更好地表達他的書寫意趣，后人稱之“為筆寫所不能到，真神工鬼斧也”。陳豫鐘秀美的印款多數(shù)面長款，宛如印石側(cè)面上一幅幅生動的小楷書法作品，當(dāng)時的索印者多能以索其長跋而欣喜。

在“最愛熱腸人”（見圖一）這方印作中，陳豫鐘這樣記錄著對于邊款的研究與探索：“蓋余作款字，都無師承，全以腕為主。十年之后，才能累千百字為之，而不以為苦?；蛞詾樗贫【邮浚蛞詾樗剖Y山堂。余皆不以為然。今余祉兄索作此印，并慕余款字，多多益善?！边@是他對自己在邊款創(chuàng)新上的自喜，同時也可以看出他的驕傲與自信。

圖一

△最愛熱腸人（附邊款）

陳鴻壽，字曼生?！奥鷫亍笔撬硪粋€耀眼的標(biāo)簽。

制壺業(yè)中著名的“曼生壺十八式”就是陳鴻壽設(shè)計的，由當(dāng)時的制壺名師制作，并由陳氏親自撰寫壺銘，并操刀在壺上作畫、題款、刻上詩句。陳鴻壽將詩、書、畫、印上的成就融入紫砂壺的制作之中，使它們成為了不可多得的藝術(shù)品?！奥鷫亍蓖慀檳鄣淖套髌芬粯?，為文人雅士所喜愛。

陳鴻壽篆刻得黃易真?zhèn)鳛槎?，“繞屋梅花三十樹”（見圖二）是陳鴻壽為友人林小溪所作，曼生記兩面款，除此之外，另有一面行書款。說來有趣，此行書款乃成印60余年后，由“皖派”篆刻大家吳讓之所補——“林小溪亦字季旃，為吟軒尊公父執(zhí)。此印陳公佳作，故吟翁尤重之。甲子仲春讓之觀，為之記”。熟悉吳讓之篆刻的人都知道，吳讓之是制印極不喜署款之人，竟跑到他人印作上去補款，不失為印壇佳話?？梢娝麑τ谶@方印作，極為服膺。正如他在款中所言，此乃陳公佳作。

圖二

△繞屋梅花三十樹（附邊款）

同為“西泠八家”中人，陳豫鐘和陳鴻壽生活年代相近，他們切磋共進，是藝術(shù)之路上難得的知己。在陳鴻壽所作的“問梅消息”（見圖三）印款中，陳豫鐘的補款見證了他們之間深厚而純真的友誼：“予自甲辰年與曼生交，迄今二十余年，兩心相印，終無閑言。篆刻予雖與之能同，其一種英邁之氣，余所不及，若以工致而論，固無多讓焉。”上面記錄了他們長達二十余年的友情，對友人的贊賞，對自己的自信，你之長我欣賞，但我之長你亦不能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