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栗先生 2019年2月19日，元宵節(jié)。 在武漢開往南昌的動車上，我再一次踏上為了生存與生活的路途;只是此次的離別，她在為我的離別而不舍，她在為我的啟程而揮手。 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和她聊起了這個話題：父母在，家在。如果父母不在了，家還在嗎？巧合的是，在動車上，我讀到了《守望的距離》里簡短的章節(jié)“父親的死”：一個人無論在多大年齡上沒有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兒。他走入這個世界的門戶，他走出這個世界的屏障，都隨之塌陷了。父母在，他的來路是眉目清楚的，他的去路則被遮掩著;父母不在了，他的來路就變得模糊，他的去路反而敞開了。看到這里，我突然想起前不久的費(fèi)玉清因為雙親去世而寫的一封退出舞臺的信來: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走，人生已無歸途。而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曾說：父母在，不遠(yuǎn)游。我曾說：百善，孝為先?？上攵?，我和她的答案都是一致的：父母不在的那一天，家亦不在了。我曾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不要為失去而緬懷。雖沒有大徹大悟，但此時的感觸，促使著我做下這個決定：不想等父母一一離我而去后，我才想讓自己的眼睛濕潤，我才想靜靜地去思念父母，我才想提筆寫下這簡短的一封信。 我出生于普通的農(nóng)村家庭，父親接了爺爺?shù)陌?，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在我眼中，他有些固?zhí)，有些不愿意聽其他人的建議，尤其是自家人。為了家庭，我亦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hù)他愛的人。而我母親呢，是一位善良的人——為了家庭，付出的更多。她放棄了太多，承擔(dān)了太多;在我心里，她是無私的。為了家庭，為了子女，您為何要愛的如此無私？ 記憶。此時，不知道為何，腦海里卻憶不起父母給予我的快樂，因為父母依然還在嗎，因為快樂的事情總被遺忘的太快嗎，因為痛苦的記憶總能讓人記憶猶新嗎…… 記得小時候剛到城市時，父母為了讓我們仨個孩子獲得更好的生活，忙于生計，忙于生存，無暇關(guān)注我們仨的成長。而我比較皮，總是四處亂跑——仍記得家附近有一片小沼澤地，大冬天里我經(jīng)常把棉褲和棉鞋弄濕才回家;被父母打罵是不可避免的，然后母親又會為我換衣服，為我換鞋，為我洗腳。如此往復(fù)，一次又一次。 記得小時候，父親的單位上總會發(fā)放電影卡，在那張紙片上劃下幾筆就代表著看過的次數(shù)。父親騎著自行車，我坐在單杠上，母親坐在后面，一起去看電影。 記得上學(xué)的時候，母親因為從早到晚都在街上忙于小生意，父親在下午班時還可以為我做著豐富而美味的午餐。 記得上學(xué)的時候，別人夸獎父母的孩子聽話懂事、成績又好時，父母臉上洋溢著笑容。 記得遠(yuǎn)離家鄉(xiāng)時，母親總是給自己打電話，“吃得怎么樣”“住得怎么樣”“多喝些白開水”“你說話沖，有么有和同事鬧矛盾”“天冷了，多穿些衣服”“少吃點油膩的，你看你胖的”“對對對，這樣就是好的”…… 記得我回家之前，父親總會提前把我喜歡吃的那幾道菜準(zhǔn)備好。 記得到了結(jié)婚年齡時，我依然單身。母親說：親戚朋友，以前的鄰居遇到我后，就問你家大的結(jié)婚了嗎。母親說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父親看了我一眼后選擇沉默。而我經(jīng)常說:你們要是再聊這個話題，我明天就走。 記得每逢佳節(jié)前，母親經(jīng)常打電話說：記得過節(jié)時，給你爸打打電話。而她卻總沒提起自己。 記得我遇到她之后，母親破天荒地在電話里說：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我知道啊，明天是情人節(jié)。哦哦哦，我家兒子知道明天是情人節(jié)…… …… 時間過得真快，如今我已過而立之年，父母也將近花甲?？赡茈S著自己也將構(gòu)建新家庭的日子愈發(fā)近了，我和他們相處的時間會更少，和他們交談的次數(shù)也會更少。今年過年的時候，因為弟弟的事情，我很久沒和父親發(fā)生爭執(zhí)，但爭執(zhí)還是發(fā)生了。第二天，母親給我打了電話，我說：您不知道弟弟想要的，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我責(zé)怪他們不懂，不知子女想要的，沒有做到子女想要的父母。接下來的幾天我突然意識到，作為子女，我懂他們嗎？知他們嗎？做到父母想要的子女了嗎？ 我曾說：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所要面對的困難。父母為了養(yǎng)活我們，為了給予我們最大、最好的物質(zhì)需求，他們在用其一生，盡其所能的給予子女他們認(rèn)為能夠給予的幸福。母親說：你們幸福，我就幸福。父親亦是如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又為他們做了什么？如果沒有或者很少，那我又在苛求著什么呢？我又有何資格去苛求什么？ 父母在，則家在。不管我在外如何飄蕩，我知道我還有一個歸處，我知道他們一直在等我回家。我曾和一位同事說：不管我多大，在父母眼里，我依然還是一個孩子。 我還可以向他們提出自己的“不滿”：姐姐，弟弟，你們看看，我一年回不了幾次家，就想吃家里做的飯菜，大過節(jié)的就給我做了這一道菜。哎呀，這都是啥啊，沒一個我想吃的。母親馬上說，給你蒸些包子還是煮些餃子，好不好？家的飯菜是最美最可口的味道，沒有之一。 我還可以對他們說：別嘮叨了，再說，我明天就走。 我還可以吃完飯后，隨便的和他們閑聊一會，陪他們一起看會他們喜歡看的“抗日神劇”，然后躲進(jìn)自己的小屋，聽著他們偶爾的持續(xù)了一輩子的“吵架”，我在屋里大聲說幾句，他們會消停一會兒，又繼續(xù)。 …… 父母不在了，家亦不在了，我也會成為孤兒。再也吃不到最美最可口的飯菜，再也聽不到父母的“吵架”，我的“別嘮叨了”還能對誰說？ 感恩：父母在為我的離別而不舍，父母在為我的啟程而揮手。只是我沒有在意，忽略了，便將它埋藏在了心里。 你們是我的父母，不是別人的。我是你們的兒子，不是別人的。 健健康康，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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