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村莊風水最好的地方安置的就是廟和祠堂。其實祠堂的風水更好于廟,如果祠堂前能再立有一桿標榜祖先豐功偉績的石旗桿那是再好不過了。先祖?zhèn)冞x好村址,看村子那個方向低洼或空曠就在那個方向先建個廟。就這樣寨子村老村周圍就有了三個廟,只有村北面靠溝的方向沒有廟。寨子村往北不遠處就是溝,再往北還是溝連溝,直到目光看到了暗門山,溝才暫時告一段落,然后繼續(xù)往北面延伸過去,在風水學上暗門山也就成了寨子老村人的靠山。不少古村落大多沒有村史,在縣志上往往連村名也找不到。幸好我在《白水縣志》“梁志”上居然找到了“西恒寨”村。由于民間歷來有“建村先建廟”一說,廟史往往是村史的見證。而廟中植樹大多與建廟同時,古廟常與古樹同齡?,F(xiàn)在我們寨子村是隸屬許家河村三組,我們小時候在許家河村四組見過發(fā)小蘇文家老宅前的那棵古槐,當時樹干已中空,我們五六個孩子也曾手拉手抱它,也沒把它抱住。村里老人都說那棵槐樹至少有五六百年樹齡了。后來到我上中學時一場強對流天氣中大風把它刮倒了。我們村我倒不記得有古樹,只是聽村里老者說過西陽橋旁的古樹,也見過廟的遺址。也許是廟小或經(jīng)歷不住歲月的摧殘早已不復存在了。這段時間家鄉(xiāng)的雨特別多,導致老村里無人居住的老宅幾乎都沒有幸免于難的坍塌,一片狼藉。其實人在一個村莊呆的久了,就會感覺到時間在人們的身上慢下來。而在其它身上飛快地流逝著,就像這些沒人居住,也就沒人修繕的老房子。時光在人身上流淌得慢,說明人們已經(jīng)和這個地方的時光混熟了。我不知道這個村子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曾經(jīng)有多少人在她的懷抱里生活過。但我知道她最終還是被我們遺棄。聽村里老者口口相傳我知道,我的祖先從小到大就生活在寨子村里,花許多年長大成人,又也花許多年慢慢老去,最終會老死在這個村里。即使有離家創(chuàng)業(yè)的,死后肯定會埋在村子附近。這便注定他們生生死死都屬于寨子村。于是我就想先輩們也許就像我這樣生活過來的,平平淡淡、與世無爭的生活了一輩又一輩。有時又想,難道他們就沒有指點江山的激情和頭腦嗎?人可以東奔西走,走南蹽北,但大部分時間卻還是在家里。人不是草木,家卻是根,把人牢牢拴在一處。眾多的根聚在一起就有了寨子老村。自從有了寨子村,寨子村的人也就一輩一輩的繁衍了下來。直到如今的我們拋棄了老村。而我覺得老村也只是停下來喘一口氣休息一下,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廢墟上又會開出希望的花、結出欣慰的果。說到村人的走南蹽北的事,咱先不說任姓同宗的西恒寨建孝他伯父在清末民初留學日本的事。要說就說說我村的石旗桿。 小時候聽人說過,我后來也見到過那個石旗桿的底座。當時,就靜靜地放在鎮(zhèn)榮叔家的老宅旁。那個石旗桿座子是由兩塊長方形的石條構成,在石條一端各有幾個等距離的圓孔。據(jù)說,原來就是把這兩個石條埋于地下,露出石條上的孔,把石旗桿立起來用兩個圓柱石銷子銷住,把立起來石旗桿固定住。我們這兒地方處的相對偏僻,估計也沒什么大的官員來,村里老人都說剛開始石旗桿立起來那時,官員到了石旗桿附近都要”武官下馬,文官下轎。”那兒是有三尺禁地的。 我百度過,古代的石旗桿一般高五六米,石旗桿柱身上鐫刻著立桿的年代,旗桿主人身份、輩序、姓名。頂端多有雕飾,若是主人作了文官,旗桿頂上便雕上毛筆若是武官便雕上坐獅。由于制作石旗桿覓石不易,加上原來生產(chǎn)力落后豎立沉重的石旗桿難度大,于是便發(fā)展為旗桿夾,中間用粗壯結實的木材代替石旗桿。據(jù)村里老輩人講我們村原來的石旗桿就是這種旗桿夾型的。 在古代石旗桿頂端的毛筆或坐獅下面又有幾個代表官品位的“斗”。“斗”的多少則代表的是官員職位的高低。寨子村的任姓經(jīng)過好多代的繁衍生息,早分為南份子和北份子,石旗桿是為任姓北份子家族先祖立的。我曾問北份子的老人,由于年代久遠他們也不知道原來的石旗桿上有幾個“斗”、頂端是毛筆還是石獅。當然也就不知道先祖當過多大的官,但能立起石旗桿、能有“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待遇。那在我們這窮山僻壤絕對不會是一般人,但就是這樣一個家族在經(jīng)過清代那次瘟疫后只留下不多的幾個人活著回到了寨子村。聽村里老人說,原來寨子村任姓的北份子先祖曾到當?shù)亟小包S嶺”的地方購買了不少田地去務農(nóng),慢慢積累資金積土成山。最興旺的時候也騾馬成群,良田千畝,余糧千石(dan)。據(jù)說村里原來的那個石旗桿是任姓北份子人在大災之年捐了近千石糧食救災,朝廷便封給了官位,并立了石旗桿以示嘉獎和標榜主人的功績。石旗桿在古時是榮耀與地位的象征。這就激勵和鞭策我們這些后輩以先祖為楷模而努力學習與奮斗。官可以不當,但絕對要有仁義之心。記得《覺醒年代》里,辜鴻銘老先生說:“中國人身上有其他民族都沒有的,難以言喻的東西,那就是溫良。溫良是一種力量,是一種同情和人類智慧的力量?!边@難道不是我們該繼承和發(fā)揚光大的嗎?有時候我想一個人,一個家族,一個村莊,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有一段不可回避的歷史。而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就是一個地方歷史的縮影。今天當我們再次回首看寨子老村時總能感覺到一種精神,一種希望。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有越來越多的老村將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也定會有越來越多新的經(jīng)濟體,推動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發(fā)展,帶動著中國農(nóng)民致富。有時我又覺得寫老村里的這些瑣事無聊。反過來又想如果現(xiàn)在的村落,我們不拿起筆,在若干年之后,也會成為后人需要考古的對象嗎? 作者簡介:任智紅,農(nóng)民,愛書香,更愛腳下的這片養(yǎng)育我的黃土地。愿把泥土的芬芳和這片黃土地上的人和事化作文字分享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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